第五十八章 好東西
眼前並非他人，正是劍三，劍眉星眼，身後負著長劍。
既然劍三如此說了，明動也不需考慮太多，淡淡道：“趙兄不用元氣也能發現在下，實力當也不凡。”
“閣下來此是為何意？”劍三看著蒙麵的明動，隨口道。
“自是向端木宜匯報些事宜。”感覺劍氣壓來，明動的肌肉驟緊。
“她下去了。”
明動不知這句話何意，沒有接話。
劍三平靜再道：“閣下要跟著下去匯報嗎？”
“不……”此字一出，劍三的眸光明顯顫了下。明動琢磨不定其間的意思，硬著頭皮繼續道：“（不）必勞煩趙兄，在下正有此意。”
他想起方才劍三給了端木宜一件東西後說的一番話。
“閣下，請。”劍三讓道。
明動邁出步子，心下咚咚作響。他想從劍三口中再探點消息，但後者僅是默默的緊隨。自己又不好主動開口。
莫非要與劍三鬥一場？且不論能否鬥得過，在青雲與三代的傑出劍修交手，屆時把青雲高手惹來，如褲襠落了泥，不是屎也是屎。
他不敢肯定青雲會偏向誰，但絕對不會縱容外來修者在青雲出手。
很快明動穿過樹林，入眼是一塊平地，除了空蕩以及其後的“瀑布”，別無他物。
沒有水落聲，隻有皮膚的隱痛。這並非瀑布，而是劍氣已凝聚成實質。
“閣下，端木宜小姐還未走遠。此時下去還來的及。”身後淡語忽起。明動一愣，稍事總算明白劍三的意思。
跳下去，若乃端木家的人，還未走遠的端木宜必定要救，若不是，隻能聽天由命。好一招兵不血刃。
看來隻有賭一賭靈棋大人的麵子在青雲有多好使了。明動打定主意時，心底傳來小圓的聲音：“跳下去，我保你無事。”
關鍵時刻，小圓總會現身，還不開玩笑。明動心下大定。
小圓再道：“而且下麵有好東西，保你滿意。”
明動一愣。這時劍氣襲來，不用猜劍三再催促了。明動小邁一步，劍氣才止。
“怎麽回事？”明動邊走邊問。
小圓道：“不好說，我感覺下麵有好東西。”
“感覺？”明動挑眉。
“所以說不好說。但我確實可以保你無恙。”此番小圓沒有支吾，竟有絲得意。
明動悶聲點頭後，回頭笑道：“趙兄，在下看你似乎不滿端木家。也好，改日無事在下便來找你切磋一番，屆時便不是以端木家的身份。”
劍吟蕩空，明動疾跑兩步縱身躍出。起初幾丈並無劍氣，而沒入劍氣中後，小圓頓化毛衫覆住明動，刺痛感隨之消失。
明動知曉小圓能抵擋元氣，但何時能抵擋住如此多？心有疑惑，卻生恐小圓分心，便沒發問。
因元氣濃鬱，光無法折射進來，明動眼前一抹黑，便無法看清下麵的情況。若過於太高，這般直落，饒是煉體者也吃不住。擔憂間，身子驟然一緩，同時響起小圓的聲音：“要落底了。”
明動心咦，小圓何時能拖住人了？緊跟著腳落實地。
“幸好隻是純粹的劍氣，幸好之前那女子將劍氣帶走了一些，不然我就說大話哩。”明動未開口，小圓已道。
“到底怎麽回事。”明動沉聲，小圓自符陣出來不僅變得神神秘秘，實力還大有長進。
小圓咯咯笑道：“秘密，出了青雲就給講。眼下我指路，你順著走即可。”
“你不說，我不走了。”明動耍起小性子。
“不走就不走，我就是不說。”小圓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
“喲，那今個兒就耗在這裏了。”明動臉一沉。
“哼。”小圓心一撇。
劍氣呼呼急掠，最終小圓率先開口：“明動，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一言難盡，若出手比劃，在青雲定會惹來高手。屆時把我抓走了，你可要傷心死了。”
還會惹來高手？明動心驚，卻說道：“我可不會傷心。”
小圓氣道：“哼，本想給你驚喜。既然你那麽想聽，我立即給你比劃兩招。”
明動乃口是心非的主兒，趕忙道：“方才騙你的，我真會不傷心。算了算，那就等出了青雲再說。”聽著小圓得意的笑聲，明動沒好氣道：“還不快說，怎麽走。”
“此時我們身處於峽穀小道中，你先往左走十丈，記住別走太多，小心撞在石壁上。”
“這麽精確？”明動邁了出去，雖不能看，但估算距離還不成問題。
小圓知道他想套話，嬉笑道：“可不是哩。閑話少說，趁那女子未走遠，劍氣還未回湧，得跟上了。”
明動眼角一抽：“你似乎知道很多。”
“知道的不多，但都能感知到。你怎麽停了？”
“到了？”
“這麽快。”
“這裏劍氣雖濃鬱，但遠不及符陣。況且還有你護身。”
“直走百丈。”
之後每當明動要套話時，就聽得小圓的指揮聲。前幾次明動還覺煞有其事，可之後便覺得小圓故意岔話。
不過明動可不敢放慢腳步。
約行了半個鍾頭，明動止步。據小圓說，此時身處在甬道內。
“你往右轉，探手摸一摸是否有石壁。”小圓有些不確定。
明動依言行之，入手僅是冰涼，再無他覺。當把情況告訴小圓後，甬道頓綻柔弱的青光。而後是小圓的急切聲：“你往石壁走，不要怕被撞到。”
明動再依言，大步邁去。本以為會一腳踢上石壁，然而腳尖毫無異感，還未站定，刺眼的青光湧來。
一時間明動適應不了，在小圓的催促下，邁出了第二步。半晌明動睜眼，仍是那刺眼的青光，卻隱約瞧得石室的輪廓。而回頭看時，隻有茫茫的青光，那還有石壁。
奇怪的地兒。
這時明動感覺毛衫褪去，緊跟著青光湧動，若細細瞧之盡數往小圓哪兒去了。不多時，青光雖還在，但明動已能看清。
果然是石室，不大，橫縱越十丈。而石室中央有個石桌以及兩個石凳，桌子上擺著不同材質的三本“書”？書上方乃一顆翻著青光的寶珠，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這四劍東西，或者加上桌凳便是小圓的說的好東西？明動不敢確定。
這時小圓化作人影，托腮嘀咕：“看來那人誠不欺我。”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寶珠上，精光湛湛。
明動尋聲看去，登時嚇了一條。這那是小姑娘，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而起眉宇間少了青澀，多了難言的嫵媚。
明動悄悄比了比身高，小圓竟快到他耳根了。比起好東西，明動還是更加關心小圓，道：“你怎麽回事？”
小圓瞥眼，清澈又不失風情：“我早跟你說我長大哩。隻是你一直不把我放出來。”
似有這回事，明動訕訕一笑，再細細一番端量，笑道：“不錯。有些女俠樣兒了。得尋個時機將你放出來了。”
“當真？”小圓一秒破功。
明動莞爾：“眼下可沒好機會。”
小圓微微失望，很快開心道：“明動，那東西是天啟丹。”同時指向泛著青光的寶珠。
“天啟丹。”明動還未回神下意識接話，跟著驚道：“你說它是天啟丹。”
“我怎會騙你。方才的青光便是生氣。能讓生氣可見，除了天啟丹還有什麽，你別看它小的可憐。嘖嘖，蘊含的生氣可不下於我。”
明動眼角一抽，捋了捋心神，喜道：“如此說來，你又可長高一截了。”
小圓噗嗤一笑，自是聽懂了這粗淺的話，搖搖頭：“我雖好吃，可不會吃它。而且也吃不下。還是不動它為好。生氣向來不能獨存，她在這裏應有一段時日，還能不散，應是有東西與它共生。動了它隻會牽一發動全身，屆時你與我可能要在青雲待一輩子哩。”說著搓起手來，頗有奸商的味道：“那三本看著像書的東西才是好東西。那滿臉胡子的人說過，在青雲有劍氣極為濃鬱的地兒，裏麵藏著好東西。想一想，應該是這裏。”
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滿目的明動：“其實要離開青雲很簡單，就像方才那樣。隻不過那滿臉的胡子的人說要讓你拿了東西才能離開青雲。我生恐你問我，你也知道我與你的關係，定不忍拒絕你，便索性裝睡。”
小圓說的很亂，明動聽的迷糊，卻還是理清了關鍵的東西，道：“意思說，你順了一個與你素不相識人的話？”
小圓支吾道：“這不是為你好？哎呀，就算我不裝睡，我也覺得你會被拎回來，逼迫你拿了東西再走，就像逼迫你在符陣修煉一樣。明動你仔細想一想，世間這樣的好人可不多了。”
最後一句話，賊眉鼠眼。
明動啞然失笑：“他還與你說了什麽？”
“他每逢喝酒就會吐幾個字眼，但那是我在修煉，沒記得多少。”小圓意識到說漏嘴，趕忙改口：“總的來說，當某件事情發生時，你會被送到這裏。哎呀，何必在乎這些事情。來都來了，你清高可以不要，但總得去看一看吧。”
“誰說我清高了。”明動怪笑道：“不僅要看，還要拿。如你所說，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離去。”
小圓微怔，不管是安散人傳授惡鬼之術還是在符陣修煉，明動都是百般拒絕，今個兒怎換了性子？想歸想，還是樂嗬嗬跟到明動身旁，眼一橫：“要不全拿？”
“得先看看拿不拿得走。”明動自左向右掃去，第一本由紙堆疊而成，並未裝訂。而第一張紙上僅有一個“劍。”字。
劍字入眼，明動隻感意魂竟自己動了起來，經脈傳來陣陣刺痛，似有萬劍下來。僅看一會兒，明動便覺頭腦脹痛，趕忙瞥眼，向第二本看去。
這本有點書的模樣，卻非紙張，而是由極薄的樹皮裝訂而成。封麵上赫然寫著“倉雲錄”。看了半晌，明動也未感異樣，便好奇的探手去摸。
然而還未觸及，便匆匆收了回來。那種感覺很怪既有針刺，也有鐵錘。明動想了會兒，便把目光投向第三本。
這本根本不是書，全然一張動物的皮。上麵寫滿密密麻麻的小子，其間穿插著人體經脈圖。
這些小字明動的看得清楚，也沒啥異感，便順著讀了下去。
“天分三力。當以元力最親於人。以氣運力，先練氣，後練力，氣至力達，方未上乘。氣獨一股，而力千萬重。欲令氣至力達，需以分氣，一氣化萬千，方可氣至力達。氣從丹田出，先遊走周身，聚於尾穴。且不散氣，氣回半分，再回尾指，如此往複，氣便亂，氣化萬千。然氣存於身，身先遭殃，重則當即喪命，輕則血肉自爛。如此反複間，且莫心急，保守歸一，心隨氣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氣，一層進一層，假以時日便可一氣化萬千……”
一口氣讀完，明動有了大概。此“書”應是給煉體者修煉的功法。最後目光落在皮上的右下角。
“判陰陽，武元。”
“怎樣。”小圓見明動止口，急忙問道，在她眼裏三本書毫無區別。
“我大致想了下，第一本書是給修意者使用，第二本很難說，估摸著是關於“無”的功法。而第三張皮，則.……”正說著，明動便感自己的嘴巴被柔軟的小手捂嘴。定睛看去，見小圓眼裏滿是緊張。
她輕輕啟唇，似乎在說：“有人朝裏麵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