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如此相見
話說古柔因與鍾元一直在交手，故而腳程並不是很快。僅比明動早了半日，她也未料明動會來的如此快，快道她還沒安排好後麵的事兒，隻給掌櫃留了口信，在她離開之前有人說出那句暗號便帶他過來。
而聽得門外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她便知道是明動來了。
而待掌櫃腳步聲遠去，房門突然蕩起漣漪，水元氣傾瀉而出，包裹住三人：“好了，你們進來吧。”
明動三人相視一眼推門而入。入眼是位女子，而這女子正是古柔。
“你們誰是莫某。”古柔起身笑盈盈的看向三人。
被這麽盯著，周遭又覆著水元氣，明動十分不自在，而且再次與古柔相見，他的心情十分複雜。頓了頓，向前走去：“我是。”
“你先別動。”古柔擺手，屋內的水氣濃了幾分：“先證明自己。”
明動知其話意，並未怪其多心：“怎麽證明？”
古柔凝眉道：“意體雙休。”這是她推測出來，隻是先問問，若不是，她還有辦法證明明動的真身，畢竟明動身旁有個小圓。
明動微愣，而後伸出雙手，先是一手熒光，元力動，跟著一手黑色，元氣聚。
古柔見此，玉手一揮，三人身上的水氣頓去：“果然如此，明動，總算把你等來了。不知可否恢複本來的模樣，你這樣子看著著實奇怪。”
明動額首，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後，他便恢複了原樣，頓了頓，說道：“你果真是在找我。”
“不算太笨。”古柔向三人招了招手，示意過去說話。而後看向狄思：“想必你就是狄思，狄大將。”
“正是狄某。”狄思亦恢複了模樣。
“那你是？”當三人靠近古柔時，古柔指向小圓。
被這麽指著，小圓老不舒服，重重哼了聲，並未應話。
明動摸了摸鼻子，也未說話。
古柔眼波一轉，也未繼續糾纏，笑了笑：“瞧你們風塵仆仆的模樣，要不先歇息片刻？”
明動擺手道：“不必了，都趕了接近十日的路，也不急於這一時。古小姐，明人不說暗話，你找我的目的？”
古柔一愣，稍事咯咯一笑：“這才多久未見，你這脾氣倒長了不少。”
明動啞然。這說話莫非不正常？
古柔再笑：“你仍對天啟鎮那事兒耿耿於懷。你身為男子，未免過於小氣。”
明動哆嗦了下嘴皮，隨口打趣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但落在古柔耳力，似乎有責怪之一，便道：“你這麽說話，我就不樂意了。”
“那要怎麽說話，你才樂意。”說著，明動感覺複雜的情緒苦了幾分，仿佛回到當初與古柔鬥嘴的時候。
古柔道：“拿出在天瀾城時與我說話的語氣。”
“唯唯諾諾？”明動揚眉。
古柔玩味輕笑：“是唯唯諾諾？”
明動心知被戲耍，臉不由微紅，動了動雙腳，未打呼。
沉默半晌，古柔再笑道：“可還緊張？”
明動下意識搖搖頭，卻立馬意識不對，趕緊抬頭，瞪向古柔，可目光卻是散而不聚，在氣勢上仍弱了幾分。
古柔微笑道：“不緊張便好。不然緊張之下，說話遮遮掩掩，還談何明人不說暗話。明動，你說，是不 ？”
再次被打趣，明動不覺生氣，反而心情再鬆幾分：“在鬥嘴上，果然不是你對手。”
“這語氣就對了。這下便可以談話了”古柔突然正色續道；“我找你的目的，自是為了告訴你如何使用天卷，不對，現在應該叫天盤。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問你幾件事？”
古柔的目的在明動料想中，故而並未太多驚訝，沉思片刻後道：“請講。”
古柔道：“你是否為鍾元而來的青州？”
明動驚訝點頭：“你猜到的？”
“當然是靠猜，不然還有人告訴我嗎。”古柔沒好氣道：“既然你是為鍾元而來，那接下來我們又會相處一段時日。”
“當真？”明動脫口道。
古柔挑眉：“不願意？”
明動搖搖頭：“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算你識相。”古柔心中輕歎，嘴上卻道：“第二件事，你們對抓走顏大將的人可有眉目？”說著望向狄思。
狄思略顯猶豫，在明動示意的眼光下，說道：“有。”
古柔輕呼口氣：“甚好。在白旭城外以及之前有關明動的事，我都有耳聞，狄大將可挑重減輕。”
狄思道：“古小姐可知有人冒充明兄？”
古柔疑惑道：“莫非抓走顏大將便是那人？”
狄思點頭又搖頭，古柔更加疑惑。
明動道：“是有兩人，兩人生得一模一樣，我們已與他們交手兩次。”當即又把在藥坊與兩人交手過程說了一遍。
聽後，古柔恍然：“難怪當時冒充明動的男子分明沒出手，那顏大將就消失了。如此一說，前後就解釋得通了。那你們對他們抓走顏大將的目的有何想法。”
狄思道：“就目前來看，那兩人應屬與某方勢力，而這方勢力想要在青州立腳。而明動猜測兩人乃池家之人。”
“應是如此。以那兩人的實力來看，真隻是針對大將，無需在青州動手，你與顏大將可能方出軍府便落入他們的埋伏。而在青州動手，你說的最為合理。”說著古柔望向明動：“你說兩人乃池家之人，何以見得？”
明動詳細得說出自己的推測：“對天盤窺探已久，非池家莫屬。想當初我與你前去天瀾城遇上的吃野，便揚言要奪你古書一看，而後更是大大出手。”
聞言，古柔目露詫異，心想：沒想到這小子心思竟如此細膩：“照此看來，那兩人必定是池家之人。以如今的形勢來看，天南家重武，可能對蠻州更感興趣，端木家喜奇門巧技，意在沂州。而我古家已名存實亡，已無染指青州的實力，那微生家亦是如此，眼下清緒，清源兩兄弟為找無故失蹤的微生先輩已忙的焦頭爛額。而紫煙閣連蘭州還未掌控，他們不會插手青州之，蓮宗（亂世）早已滲透青州千載，比起在青州立腳，他們已然呼風喚雨，隻要略施小計，便可令青州大亂。而佛門不聞世事，根本不需考慮，剩下的音門與藥門已不覆存在，而留下的那些人更多是調查覆滅的原因，最後隻剩池家。而池家野心勃勃，想掌控青州必定他們的謀略之一。而你說的天盤之事，不敢言十成，卻又九分。”說著神色微變：“你有沒有被跟蹤？”說完神色恢複了正常，心裏也有大概。
明動心驚，卻麵色沉靜：“那兩人應是跟不來了。”
古柔挑眉。明動從背後抽出秀刀：“那兩人一直靠氣味追著我們。而這把刀能掩去氣味，對了，古小姐你替我看看這把刀內是不是有符陣？”
古柔接過刀，先掂量了一番，接著從懷中摸出一支豔紅的符筆，提筆在秀刀上筆畫起來。不多時，房屋內忽然響起一聲輕吟，隨著輕吟悠然，屋內的水元氣動蕩不堪。
古柔一臉驚駭的收筆，屋內才複平靜：“的確有，還是君未眠前輩的九陣之一，難怪能抹去氣味。”
明動亦是驚駭，心想：果然如此。
任天荷再道：“起初我見過這刀，其內並無符陣，這是怎麽回事？”
明動道：“還記得方才我提到的藥坊嗎？”見古柔點頭，續道：“這符陣應是來自藥坊所處的山澗。”跟著把珠子與九彩之光以及青靈草之事細細說了遍：“我猜.……”
聞言，古柔露出恍然之色，捋了捋思緒，插話道：“那山澗應有君未眠布下的九陣之一，而九陣的陣基落在了珠子上，你將珠子納入秀刀內，便是將符陣也納入其中。”
明動點點頭，他也是如此想。
古柔微微額首後看向狄思道：“狄大將，軍府在青州事情我也知道了。你是如何想？”
素問古家之人聰明，聽得這句話狄思沒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會兒看向明動。
古柔見此笑道：“我知道了。狄兄可放心離去。我能保護好明動。”
這沒由來的話令明動微微皺眉的看向狄思。
“既然如此，明兄就交給你了。”狄思重重抱拳。
“狄兄，你什麽意思。”明動沉臉道。
狄思並未說話，倒是古柔說道：“如今的局勢，狄大將留在你身邊並不合適。而且照此推斷，你與軍府的誤會已經解開。但其他來的四位大將並不知情，他需要把這些消息帶過去，不然會一錯再錯。再者，你目前也營救不了顏飛大將，但其他四位大將聯手興許有辦法。他越晚走，越會耽誤時機。而狄大將跟著你，是怕你有閃失。”
話很無情，卻是這個理兒。
見狄思沒有說話的意思，明動忽而笑道：“如此，我便跟著狄兄一起離開。”
“不可。”狄思脫口，但也僅說了這兩字，他深知越說明動越是不依。不過露出猶豫之色，對他而言明動跟在身邊最好，但因天盤明動不得不留在古柔身邊學習。古柔最初那番話正事他所想。
而這份猶豫令古柔微微皺眉，她知明動的脾性，摸筆起符，登時狄思的身影消失在客棧：“他已經離開了。”
“古小姐，你別忘了，我現在是意體雙休。”狄思的氣味仍在，意味著狄思並未離開，乃古柔作了手腳，明動當即朝狄思身旁靠去。
古柔見此再起一符，水漫客棧化冰雪瞬間朝明動凝聚而去。明動早有盤算，大呼：“小圓。”
。
一直在旁觀望的小圓見明動又受了古家妮子的氣，明動的自有怎讓他人左右，況且她對古柔十分不喜，早按捺不住的她出手舞劍，冰雪即破。
恢複自有的明動立馬轉身朝古柔撲去，以動手的方式相見，他始料未及。但眼下不得不如此。
與此同時他掌風雷動，絲毫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說法。眼下他也是逼急了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話語權。
古柔見明動猙獰的模樣，眉頭一擰，心裏突然湧起難言的滋味，莫非我做錯了。但不管有沒有做錯，也得將此事落定，而稍事一想便知小圓有異，輕呼一聲：“狄大將，麻煩你了。”
狄思看得這一幕，知曉明動如此做的緣由。卻不曾想到明動會如此重情重義。一時間有些犯難，但最終還是理性壓製住了感性，虎軀猛撲掠至小圓跟前，彈指一點，石中劍脫手，叮當落地。
而隨著石中劍落地，整個客棧登時顫了下，竟有如此重。狄思怕惹他人生意，縱身一滑，拾起石中劍。
果然好沉，看來這小姑娘也是個厲害的主兒。
跟著狄思一手敲在小圓脖子上：“對不住了，小圓姑娘。”
豈料小圓並未立即暈厥，而是瞪直了眼看來，令他心裏一陣發怵。至此他有些疑惑了，這小姑娘看起柔弱不堪，怎可能抗住煉體者的一擊。莫非她也是意體雙休。
這麽想就小看小圓了，若他知道小圓乃力量之體，隻受力，不受痛，恐怕要驚掉大牙。
而這期間古柔再次動手，卻非指向明動，符落小圓。
輕紋波蕩。武器乃其次，小圓的核心乃生氣，當如法炮製時，卻感昏沉襲來。眨眼間便陷入昏睡。
而沒了小圓攪局，天符師對付明動極其簡單。一個困符明動便徹底失去了行動之力。
至此，古柔對這空氣道：“狄大將，你們的行蹤可能不會暴露，但我的行蹤一直在他人眼裏。我在你身上施展了隱身符，再借符隱去你氣味，你便不會被發現。”說著起符落在秀刀上，隨著秀刀一陣輕顫，狄思的氣味在場間消失。
饒是狄思走南闖北多年，也佩服古柔的手段。雖知明動看不到，但仍對明動抱拳告別。他可以信不過古柔，但信得過古家。
待狄思離去，場間陷入了安靜。古柔並未打算立即撤去符陣，卻也收了收勢：“可以說話了，可別憋著了。”跟著扯了跟板凳，好整以暇坐在明動跟前三丈，心道：還有要事得做，我何必與他鬥氣。
而明動見此，更是氣上加氣，本有萬般嘲諷，到了嘴邊卻成一句：“無話可說。”
“臭毛病，瞪著便能解決事情？你若想說，可眼神示意一下，亦可嗯一聲，我的眼睛可不瞎，耳朵亦靈活著哩。”說完，古柔抿了口茶水，覺得有些涼，輕輕哈了口氣，想以這口熱氣衝淡這抹涼氣。
再次挑釁的舉動，無疑是在說，今個兒便與你耗在這裏了。
而明動雖氣倔，卻非一根筋，瞧著古柔眉宇流淌的舒適，心想：我若一直賭氣，正落了她下懷，而狄兄也走遠，再追可能來不及。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如先順了她的意。頓了頓，冷聲道：“那你先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到床上。”
她自是指小圓。
古柔蹙眉：“怕她著涼？”
“躺在地上好看？”明動冷笑。
“不好看。”古柔搖搖頭：“不過呢，之前為了困住你，傷及了筋骨。這不，我想抱她，卻有心無力。”
明動為料古柔連個小忙都不肯幫，氣急之下，口出濁語：“放屁，你一個妖女談何筋骨。古柔，你千萬別栽在我手裏。”說道最後已是咬牙切齒。
“若我栽在你手裏，你會怎樣？”古柔雖不改笑色，語氣卻重了幾分，泥菩薩亦有三分火氣。
“我會.……”明動本想說盡惡毒之語，到了嘴邊卻成：“讓你在地上連躺三天三夜，受，受盡冰冷之苦。”
言語有些結巴。古柔先是一愣，跟著噗嗤一笑，卻意識到不對，立馬板起了臉，卻又心想：我若如此，豈不是讓他以為我在意他的話了，隨即又恢複了笑意：“就這出息？”
一心難二用，話畢，她便意識到這句話的輕浮，趕緊又說道：“算了，不想與你逞口舌之辯，你隻要答應我一事，我便放你出來。”
明動鮮與女人打交道，那會注意這些細節，其重心全放在最後一句話上了，權衡利弊下說道：“隻要不傷天害理，你說便是？”
“倒是識時務。”古柔長長舒了口氣，再道：“第一，不準去找狄大將，第二不準報複於我，第三接下來跟著我，聽我安排。”
“古柔，你欺人太甚。耳聾之人也聽得出這是三件事。”明動豎起刀眉。
古柔笑道：“歸根結底就一件事，在青州你一切都要聽我。”
明動心想：青州之後我與她再無交集，而且又隻是在青州。而以她的意思來看，應是讓我再她的事上聽她安排，而我的事她應不會插嘴。既然這樣，答應也無妨，念罷，說道：“可是可以。但有關於小圓，不管你要做何事，我都不會答應。”
古柔眼波流轉：“對於她，我還真沒事要你做。好了，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明動十分的爽快：“可以把我放出來了？”
古柔也不多說，隨手一揮，困住明動的水牢，便化為水氣彌漫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