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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城內外

  那女人的笑熾熱又森寒,小圓停步,那感覺十分奇妙,她感覺在走一步,必定當即殞命,且是在愉悅中死去。


  她盡力讓自己鎮定,複雜的雙眸朝場間掃去,當看得古柔,她心裏稍微好受,才能勉強吐出一口氣來。


  小圓三人的到來僅是令場間的有心之人微微變色,在青州這樣的事兒常有,失之我命,得之我幸。他們不會很在意伶倌的話以及她的舉動。


  而這一幕,伶倌看的見,卻看不明。但她不需要明白。她不會讓那些因小圓的死而變色的人活著,那怕僅僅皺了一下眉頭。


  她緩慢轉頭,雙眸不再清澈,而是履曆萬人的滄桑。滄桑或許過於老氣,用踏遍紅塵的疲憊更加貼切。


  妖鬼的徒弟本是妖女。這是青裏青在看得那雙眼眸後的第一念想,不覺間他泛起了苦笑。他想動,卻做不到。


  心已係紅塵,怎渡得了萬劫。


  要殺了人嗎?不知為何,青裏青的心底泛起了殺戮的欲望。而這欲望一出現便化作深淵,身為大將的良知在一刻盡數被吞沒。


  看來我真的著了道兒。這時他在動手前最後一句心語。伶倌沒動,但場間出現了萬千青裏青。


  “神傀!”有人驚呼。但驚呼遠不及元氣快。首當其衝的便是小圓,而與此同時滾滾刀氣拔刀而起。


  “你做什麽?”天南垣驚呼,隨著話落刀氣已落至小圓身旁,不是攻,而是防。


  青裏青雙耳沒了聲音,眼裏隻有那些麵目猙獰,擋在他麵前的修者。刀氣一浪接一浪,愈演愈烈。但落下的刀氣一浪又一浪的化為青裏青。


  能用他人的元氣化傀身,這是青裏青的本事。天南垣的氣沉千鈞的刀法適合正麵交手,以剛製陽,豈能應對青裏青詭異的防勢。


  一時間,連綿的刀氣盡數化為泡影,轉瞬煙消雲散。


  而古柔看得這一幕,突然明白了青裏青為何與伶倌攪在一起,原來是著了紅塵的道兒。當然也有軍府對青州動手的可能,但至少眼下不是,畢竟小圓可揣著明動的消息,而她能走回來,應該是按計劃行事。


  她已經摸出了符筆,她曾在千語城用過符筆,她不清楚當時是否有人看到。不過眼下已管那不了那麽多。


  她曾與池玄夕交過手,雖不如林貝貝,但她也看得妖鬼的兩徒的風格截然不同。一人想踏破紅塵,一人想成為紅塵。池玄夕是前者,因為她有所求,伶倌是後者,因為她心已似。


  古柔不清楚兩者在日後孰強孰弱,但眼下看來是後者。她十分清楚自己不是伶倌的對手,畢竟自己還在意動境時,伶倌已禍亂了佛門。


  但明動曾說過一句話,鬥不過是一個理兒,鬥不鬥又是一個理兒。她起初不讚同這句話,但拿出符筆的一刻,她突然明白明動一路走來的苦楚。


  而見死不救亦不在血液中萬千書字中,場間的溫度驟升。


  恰在這時,起了一道洪聲。


  “施主,且不可在殺人。”


  如洪鍾般婉轉悠揚,又如江河般滾滾不息。隨著洪聲起,場間登時恢複清明。


  那一直觀望的男子露出訝然之色,佛門高僧?


  而同時,萬千青裏青消失,其本身的眼裏有了絲神光。


  而天南家兩人以及小圓皆鬆了口氣。後者還好,她有劍一的傳授的三招,對付元氣的攻勢綽綽有餘,她隻是怕那蒙麵女子,她有個直覺,自己可能還沒發現元氣,便被那女子殺了。


  而前者是真的如釋重負,隨後皆感不自在,當初可信誓旦旦說擺平明動,而自己連青裏青都對付不了,何來對付明動。


  “果然還是來了。”伶倌恢複了往昔的神采,盈盈一笑:“不過你們如何擋得了我呢。”


  話落之前那出手的幾位修者在春夢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卻不包括自斷一臂的男子。


  原來是將紅塵的元氣逼到那隻手臂了,伶倌詫異的笑了笑後,朝小圓掠去。


  洪聲在起,大地震顫。


  場間所有人東倒西歪,若細細看之,方圓十裏的元氣皆化為一字又一字渾然天成的真言。筆封凝實,牢不可破。


  至此如要用元氣,必須將真言融化。


  “真是難纏。”伶倌輕笑,她能融化真言,卻要費一番功夫。


  “今個人算你們命大,改日可別又撞在我的手裏。”伶倌的眉目掃了眼場間之人後,隨後一揮,登時青裏青及天南杏兩人隨著她消失不見。


  這時古柔也朝清丘城內走去。


  小圓會意悶著頭跟去。


  場間有回神蠢蠢欲動的人,卻忌憚伶倌選擇暫時了不動手。


  至此小圓算是平安歸來。而口吐真言的修者從始至終也未現身。
……

  明動苦笑的看著眼前昏迷的三人,忙活半天卻一無所獲。第一人純粹的是青州與軍府不合,而第二人,第三人則是為了懸賞,而這兩人在不久前被人攔截過,而更之前,三人皆被陌生人問過同樣的話。


  再仔細想想沒得消息也合情合理,之所以先找這三人,是因為這三人活動的地方不多,少了許多彎折。而還未逮的第四人,去的地方很多,導致氣味極其分散,而若目的單純,何必逛去那麽多地方?

  明動平靜了一番心情,再次動身。當然除了套話,還有逼問。而手段自是安倀鬼說的小鬼逼問。


  這三人不僅是修者,還是青州的人,明動下得去手。如今惡鬼之術有天盤之術配合,不斷徘徊在生死間,真沒有幾人咬的緊牙關。當然前提是能打得過,至少不敗,所幸還遇到棘手的。


  而按時間推算,小圓和古柔該回來了,故明動不在優哉遊哉,步履匆匆穿梭在清丘城內。不多時,來到一座宅子。


  老樣子,明動先偷聽一番,隨後微微驚異,宅子內竟有符陣,看來是個大頭。當即又將死氣聚與耳朵。宅子內登時傳來了呼吸聲,算算有十人,且各個悠長均尋。


  明動雙眸驟亮,正聚精會神時,忽然傳來腳步聲,似乎往這邊來。明動趕緊收勢,假裝若無其事的閑逛。


  而隨著他動身,那腳步聲頓止。明動心裏有了底兒,裏麵的人如此警惕,看來要查探這個地方有些困難。不過呢,福禍相惜。明動咧著嘴,往其他地兒閑逛去了。
……

  老樣子,小圓變成女童後,便直接回了客棧。推開古柔房門,還未坐下,便匆匆道:“古姐姐,嚇死我了,好像有人要殺我。”


  這一句憋了很久,吐了出來,小圓的神色明顯有所緩和。


  “我知道。不是好像,她就要殺你。”古柔起身,來氣小圓。


  感覺著手掌的溫度,小圓終是平靜下來,與古柔一起落座後,道:“古姐姐說她要殺我,她為何要殺我。”


  “不好說。”頓了頓,古柔輕聲提醒道:“這事兒千萬別跟明動說。”


  小圓會意拍著胸口道:“放心我不會跟他說。不然我又隻能呆在明動胸口了。不過他稍稍查探還是會知道。”


  “放心,至少這幾天他沒時間。”古柔笑道:“待會聽我說,他問你,你就一個勁的賣弄你的收獲。”


  “賣弄,古姐姐說話真不好聽。”小圓瞥嘴,頓了頓,心有餘悸道:“話說回來,我還第一次看到這麽讓人害怕的女子,嗯,比起池玄夕還可怕。”


  “的確,我和明動聯手都不是她對手,除非那把匕首還在。”說著古柔皺起了眉頭:“你怎麽單獨提起池玄夕?”


  小圓想了想,道:“算起來,我和明動見過她三次。除了第一次,二三次都與她有交手。而兩次明動都落於下風。”


  “情理之中。對了,你們應該隻在詩音山見過她一次,怎會有三次呢?”古柔有意無意問道。


  當即小圓便把第一次與天南意會麵與第二次天瀾城外的事兒說了遍:“那女人真是奇怪,每次都說些聽不懂的話。”


  古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而後兩人便嘰嘰喳喳聊起閑話來。到了傍晚時分,兩人才停下閑聊。


  “奇怪了,都到了這個點兒,明動怎麽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事了。”小圓嘟嘴:“都餓了,該去吃飯了。”


  古柔笑道:“今個兒之後,你都得忍一忍了。”


  “為何?”說完小圓恍然:“是怕他聽到了閑言閑語。”


  古柔笑著點頭:“明動不會出事,應該是有事沒辦完。”


  此次古柔說錯了。


  某偏僻角落,明動平靜的看著眼前相貌不同的男子,道:“閣下跟了這麽久,想做什麽?”初時,他本是繞一繞,便回客棧。豈想那人竟跟了過來,而且似乎不摸清他的住處不會罷休,而且是煉體者。


  如裝作若無其事一直閑逛,反而會惹人生疑。無奈之下,隻有暴露自己修者的身份先試探一番。再迫不得已,隻能行險事。


  至此,他已篤定那宅子有文章,也佩服那些人的機警。


  而男子知道自己可能會暴露,卻不想眼前的荒漠男子會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看來荒漠男子是個好手。


  男子暗自警惕,道:“閣下知道我跟著,為何此時才回頭。”


  是想試探我何時知道你跟著的嗎?明動心裏一笑,道:“閣下的意思,似乎一直跟著錢某。莫非錢某做的生意,得罪了閣下?”


  生意?莫非我想錯了?男子動了動手指:“閣下的生意似乎做得有點大。而且閣下是修者,怎會做生意?”


  “賣賣草藥,就算大?還有,莫非修者就該露宿街頭。閣下的話真是好笑。”明動不加掩飾的冷笑:“說吧,閣下跟蹤我到底要做什麽?”


  男子道:“既然閣下在做生意,我也有閣下合作一番。”


  “不必了。閣下的心不誠,生意還沒做就好黃。若無他事,閣下請便。”明動下了逐客令。


  男子紋絲不動:“閣下,何不來鄙府喝喝茶呢?”


  明動眉頭一皺,道:“閣下與我從未冒昧,會不會唐突了?”


  男子道:“有何唐突,閣下既然路過了鄙府,也算提前打了交道。”


  明動嗤笑道:“依你的意思,老子每路過一個地方,便要被請去喝茶。”說著目露凶狠,老子奉勸你一句,做人別太霸道。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淩厲的殺機在兩人間蕩起漣漪。男子微微猶豫後,冷笑道:“閣下山不轉水轉,下次再見是,還望你有如此口氣。”


  “你都如此說了,老子還會放你走。”明動猛然一動。男子反應極其迅速,探出右手攔下明動攻來的左手。


  分明的凶猛的勁力,為何會讓我神情恍惚,男子咬牙,疼痛之下清醒過來。


  果然用死氣對付煉體者討不好了。明動氣運丹田,盤陰陽起。男子忽感右手一麻,心道怪哉之餘,不再硬接,收手猛退。


  明動趁勢欺身拳腳並用,身軀靈活扭轉,如蛇如狼,這是池蘭宇交給他的拳腳外功。除了偶爾用用,還第一次用與交手。


  男子沒有元氣,應是沱一境一下的修者,恰好可磨煉一番。當然他不會將此門外功作為主要手段,用池蘭宇的話說,練好一門外功需要很長的歲月,而外功在適應內功,更是長路漫漫。故對半路出家明動來說,悟一門自己的外功比練一門外功更好,盡管布滿荊棘。


  而明動要做的便是施展外功至於穿插判陰陽。而最可惜的還是他的氣太少,不然應該能用判陰陽使出元力。而這事急不得,卻恰好給了他慢慢磨合的機會。


  男子入門的時間比明動早很多,單論拳腳,他遊刃有餘,隻是突如其來的酥麻,令他難以招架。


  他看的出明動沒用元氣,那酥麻感又何而來?看來這人不僅是好手,身份也不同尋常。畢竟在青州中規中矩的修者可沒有如此詭異的手段。


  念此,他已萌生退意,然後在明動密不透風的拳腳下,全然無法抽身。不過除了本身的實力外,還有一些特殊的手段。


  男子趁勢將手摸入懷中,隨後灑出白色粉末。


  毒?明動清笑,除了那幾位的毒,他還沒有怕過的。然而下一瞬,卻是手腳一軟。


  感覺落在拳腳上的勁力驟減,男子心思活絡起來,稍事猶豫,還是決定先退,將此事帶回去。


  明動微微後退,驅目內視,瞬間便明白了怎麽回事。毒有很多種,比如破意魂,破元力,但此毒是破血肉,令裏麵的二氣溢出,從而令修者的死亡。


  明動心生恍惚,小圓說能解世間九成的毒,而解毒的手段很簡單,用生氣將毒物帶出體外。那剩下的一城,會不會與死氣有關,畢竟生氣帶不走死氣,隻能與之糾纏,反而令身子越來越亂。


  男子轉身之際,隱約見得荒漠男子露出笑容,心下不由一滯。中了毒,怎會笑?莫非這毒能令修者神誌不清。


  此毒是作防身之用,他根本不清楚此毒是針對什麽?才由此疑惑。倘若神誌不清了,興許……

  男子轉身,迎接他的不是發瘋的明動,而是虎虎生風的拳頭。


  此等情況,無從躲避。


  “碰。”男子應聲倒飛。


  明動箭步一踏,眨眼欺近。右手探在男子左臂上,反手一擰。“哢嚓”一聲,男子露出痛苦之色。


  而後明動如法炮製,男子在四肢斷裂的疼痛中暈厥過去。


  還是低估有心之人的警惕。此番明動沒將秀刀帶在身上,自然無法抹去氣味。而在清丘城內,他身上帶著的是同一種藥香。屆時有心之人調查,還是會找到自己的客棧,如此肯定會暴露。


  當然不會暴路本來的身份,但在用此時的身份行事可就不容易了,畢竟那個宅子可有十來人,若被他們查出點東西,必少不了爭鬥,如此趙墨與鍾元的事兒可就的蹉跎了。


  看著地上的男子,明動打起了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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