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決定
這一箭穿千山，越沙海，直直落在懸浮著的大陸的正中，箭落地化作漫天鋒利的飛羽，空氣有了明顯的風曾，光暈流轉，天空忽明忽暗。
率先反應過來的鷹王揮舞的巨臂，元力呼嘯不斷抵擋著飛羽，他的動作前所未有的快，若非有軌跡難以的琢磨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周遭，他仿佛沒動。
其次反應過來的樓石橫劍擋在明動三人麵前，此番劍氣罕見凝聚成防勢，饒是如此，他的臉頰也多了幾道血痕，傷口平整可見傷的招式是何等幹脆利落。
稍事明動虎步一踏，擋在最前接下餘勁，，他的身子宛如鋼鐵盾牌，而餘勁則如流矢。登時身子鐺鐺作響。強烈勁力令他的雙腳身陷土地。
這時場間修者皆展開防勢，畢竟他們所有的攻勢都被這一箭瓦解，而古柔用來困住白鷹尊者的符陣也不例外。
這一箭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聲勢止，懸浮的大陸已是四分五裂，轟隆一聲，大陸落下地麵。
場間都是修者，倒不存在東倒西歪。
隻是眾修餘悸未消，遠方又來一箭。
眾修如臨大敵之際，那箭忽而消失，隻留下飽含殺意的聲音。
“你們都來荒漠，金某在那裏等著，誰若不來，金某不會手下留情。”
長音滾滾，整個荒漠都響起了這道聲音，想必方才說話之人不止出了一箭。話音未落，白鷹一族的尊者已展翅離去，緊跟著便是千蟲一族。
而從蒼狼一族並未阻攔，想必是在出手，又惹來一箭。
“古小姐，他是誰？”明動眼皮直跳的掃視場間，盡是殘肢斷臂以及被染紅的黃沙。這些有打鬥留下的，亦有那一箭造成的。
受傷的多數未蒼狼一族，小圓捂緊了嘴巴，朝明動看去，她關心的並非那一箭，而是受他們牽連的蒼狼一族。
明動垂目了然，若非走散，也不會拜托藍大壯，更不會有蒼狼一族前往千蟲一族，便不會有今日之事。他深吸一口氣，對小圓點頭，不管事情的前因後果是否與猜測一致，他都會讓小圓留下來替蒼狼一族療傷。
古柔望向東北方，那有一閣，名叫紫煙閣：“他自稱金某，又說五千年，又精通箭術，應該是五千年前射殺火鳳的金鱗。”
一句話裏提到的東西太多，明動稍事才琢磨明白，道：“金鱗不是已經消失五千年了，按理說應該死了，怎麽？莫非又是一個老不死。”
古柔微微搖頭：“你還記得當初天瀾城內發生的事兒嗎？”
“可是指殺靈棋大人，奪走齊玄龍將軍那一出兒。”明動去過兩次天瀾城，而第二次的事情，他也告訴了古柔，所以才這麽說。
古柔道；“當時就有猜測，聯合這麽勢利恐怕不止為了一件事情。後來你告訴我，你從端木宜與劍三的對話聽到，他們還在查探牢獄，似乎是找人。.”
明動反應過來；“意思說？”
古柔點頭：“結合你第二次去天瀾城，伏遠對你出箭。金鱗被關押在天瀾成的牢獄裏，應是伏遠把金鱗救了出來。他們是師徒，合情合理。而且你還說了，不止天瀾城的牢獄被查探，朱陽國的牢獄亦是如此。”
明動點頭，後半句話是他結合青雲劍宗說書老先生和林貝貝的話推斷出來，朱陽城牢獄關押的人應是微生浮世，微微沉吟後：“他能射殺火鳳，實力應該很了得？”說完一怔，他從未想過，火鳳五神獸這等秘事能從他嘴裏脫口而出。突然他覺得被困在麒麟一族反而成了好事，不僅實力提升，還知道了很多事。
而除了受殺氣影響所看到的東西，其他的事兒都告訴了古柔。而他也向古柔請教為何當時會昏迷過去，古柔也答不上來，故而至今他都不知道體內潛伏著一股殺氣。齊眉也沒把這件事告訴他，興許齊眉認為他知道此事。
古柔歎氣：“我比較關心他為何來荒漠。我擔心他是為你而來。畢竟當下金鱗是在紫煙閣，而不管鍾元，還是神行，紫煙閣都會找你麻煩。”
明動揚眉：“怎麽可能。方才箭來，他就應該看到我了，若是為我來，應該動手了。”
古柔搖頭：“你不清楚他的本事。他的箭能至，卻不意味著他能感知到這裏。此事得仔細琢磨，這幾日發生的事太多，太快，不合常理。”
這時藍大壯嗚嗚走來，古柔改口：“關於蒼狼一族，你準備怎麽辦？倘若他們不對我們動手，那我們留在這裏隻會讓蒼狼一族越陷越深。”
明動也知這個理兒，之前蒼狼一族對千蟲一族和白鷹一族都動手，唯獨對他們隻是觀望，原因有二，要麽留著慢慢折磨，要麽真不會動手。而前者有九成不可能，畢竟事實與古柔說的恰好相反，蒼狼一族是自願出動修者，如此便沒有仇恨。而剩下一成，則是蠻獸的凶性與不講道理，如蒼狼一族硬要把此事怪在他們頭上，也合情合理。他看著朝藍大壯走去的小圓，歎道：“看她怎麽說。”
長時間的交談，小圓回頭淺笑道：“藍大壯說，他們會再次殺來，讓我替他們療傷。然後，我們就可以安心離去了。”
明動點頭望向那頭白狼，後者恰好看來，兩者都極其平靜。
小圓得到授意便被藍大壯叼著沒入早已整理好的受傷的狼群，樂嗬嗬的忙了起來。這下明動三人倒成了毫不相幹的閑雜人等。
明動收回目光，摸著腦袋道：“那我們現在做些什麽？要不趁此朝狼王打聽一番。”
古柔側目，意思說，你好開口，你便去。
樓石若是懂，早就接了話，俺去問。
明動猶豫了片刻，輕輕搖頭：“算了。小圓替他們療傷，算是兩清。”
“看來他們也想兩清。”古柔朝走來的狼王和一位狼尊者努了努嘴，將明動凝目，輕聲道：“放心，要動手早動手了。他們有話要說。”
明動自嘲的笑了笑有些驚弓之鳥了，看誰都是不安安心。
狼王和狼尊者很快來到三人跟前，狼尊者平靜開口：“本，我聽藍兒說了。你們在一個地方，可否告知是為何事。”
古柔輕輕拉了下明動衣角，示意他不要說話。跟著走到明動身旁，禮貌道：“我們來是調查一件事情，一旦調查清楚，我們便會離開荒漠，別無他意。”
狼尊者看了眼白狼，而後說道：“二位請跟我來一個地方。”跟著指向樓石：“閣下留在這裏。”
古柔和明動相視一眼，各自點頭，明動對著樓石朝小圓打了個眼色。
樓石憨笑：“明兄，放心。俺會看好她的。”
明動回笑不語。
白狼沒有跟著。一路無話，狼尊者將明動和古柔帶入某處地窟。明動對鑽入地下這種事早習以為常，而古柔有些不自然。
看地窟應該存在很久，便分不清是人為的還是天然的。而地窟內隻有六個木架子，其中五個擺滿了奇花異草，而且這些奇花異草並未腐爛。剩餘一個則擺放著一些雜物。
但能與奇花異草放在一塊，不止雜物這麽簡單。
兩人稍事查探就發現這裏有座符陣，照此推算，這裏應是蒼狼一族的重地。
狼尊者從放著雜物的木架上，拿出一塊陳舊的獸皮遞給古柔：“這是一副地圖，被分成了六份。除了當今五族各持一份，還有一份在猴族那裏。”
“尊者，可否說得明白一些。”古柔輕撫著獸皮，有些粗糙，卻十分堅韌。
狼尊者道：“荒漠各族皆到了滅族的地步，便可去這裏躲難。祖訓裏隻提了這一句。至於是什麽地方，在哪裏，各族的後輩並未去過。興許兩位已經去過那個地方。”
古柔將獸皮遞給明動，沒有說話。
明動會意，細量了一會兒對古柔微微搖頭。獸皮是一片丘陵，但這樣的丘陵在荒漠不下百出，很難推測獸皮的位置在哪裏。
明動將獸皮還給狼尊者，畢竟這是祖上留下的東西，不好後者臉討要，他抱拳道：“多謝尊者。”
狼尊者將獸皮放回，便帶著兩人離開。
回到地麵後，明動問道：“尊者，實不相瞞，我還在找一個世間人。不知有什麽好辦法，能找到他。”
狼尊者道：“找人讓千蟲一族和白鷹一族幫忙無疑最好。”
明動苦笑，如今已與兩族結怨，顯然不太切合實際。
“不過還可以找雲海國的軍府幫忙。”狼尊者再道。
明動一怔：“尊者，此話怎講。”
狼尊者道：“雲海國對出入荒漠的世間人都記載。出入的商旅和修煉超過兩百年的修者都會像雲海軍府報備。不管來自何地。”
明動皺眉：“我來荒漠並未向軍府報備，在荒漠應該有不少數我這樣的修者。”
狼尊者道：“如是沒有報備，軍府很快會查出來。在荒漠有很多軍府的大將，可能藏在商旅中，也可能藏在各族中。各族尊者不準擅自離開荒漠，同樣世間人的修者也不能無緣無故進入荒漠，這是規矩。”
明動越聽越迷糊道：“如是軍府發現我這類的修者，會怎麽做。”
狼尊者道：“如果修煉超過兩百年，軍府會親自動手解決。如果沒超過兩百年，軍府隻會記載下，任這些修者自生自滅。實力不夠，在荒漠也翻不出浪花。”
明動思索著看向古柔，後者微微搖頭。
明動心領神會，道：“尊者，你可認識之前射箭而來的修者？”
狼尊者搖頭道：“我不認識。”
想想也是，五千年很多蠻獸都還沒出生哩，而能活五千年的蠻獸少之又少。明動換了個問法：“尊者可否從族中聽到過金鱗這個名字。”
狼尊者再次搖頭。
明動試問道：“所以他說等著，你們不會去。”
狼尊者點頭：“不僅蒼狼一族不會去，其他族也不會去。”頓了頓：“盡管他很厲害，但他是世間人，沒有時間人能對尊者呼來喝去。而且世間人自有軍府管。”
明動隱晦道：“那方才白鷹一族和千蟲一族為何離開，我看他們就是衝著那句話才離開的。”
狼尊者聽出了裏麵的意思，道：“千年前荒漠也突然來了個人世間的修者，當時多族後院失火。”
明動啞然，頓了頓隨口問道：“尊者是否知道怎麽才殺得死千蟲一族。”
狼尊者搖頭不語。
明動明了不再追問。
這時他們回到了原處，狼犬圍了一個很大的圈子，小圓將手搭在某隻灰狼背上。生氣不僅能治愈外傷，也能治外傷，比靈丹妙藥好用，隻是頗費心神。
換作以前明動打死都不會讓小圓替別人療傷，擔心將小圓暴露了。而時至今日，他明白該來的總會來，是怎麽也躲不掉，有朝一日小圓的秘密也守不住，不如先預熱一番。再者，曾經答應小圓，到來荒漠便不管她，此次是她自己的事兒，便由她去做。
古柔和明動安靜的看著。而樓石則一直絮絮叨叨，誇讚師姑好厲害雲雲。
餘暉漸漸將三人的身影拉長，在群狼遍地的平原格外特殊。直到月值當空，小圓才既疲憊又興奮的走來：“藍大壯說，讓我們不要再進蒼狼一族了。”
這是情理之中，畢竟世間人和蠻獸就有世仇。
“不過藍大壯會派手下告訴我們情報。”小圓揚眉，說不出的得意。
明動不自然的讚道：“總算做了一件事，說，要什麽，大哥盡力滿足你。”
“不要什麽，我要睡一會兒。”說著小圓自己化成了掛墜落在古柔手上。
“看來是消耗過渡了，倒為難她了。”古柔將小圓遞去。
明動搖搖頭：“先放你哪裏。麒麟一事後，我反而不敢將她留在身邊。”
古柔愣了片刻，淺笑道：“這倒也是，說起來你確定沒有，你說的那個麒麟女子是否有天啟丹。”
“知道潭水是先天之靈後，反而讓我更加不敢確定。你知道五粒天啟丹都落在誰手裏。”明動邊走邊道，最後回頭看了眼，歎道：“我當初還打算強闖蒼狼一族，幸好栽在了麒麟一族手裏，不然肯定連灰都不剩。”
“蒼狼一族的打法與軍府相似，配合十分默契，不會給對手單對單的機會。”說著古柔回到最初的話題：“十人的成了小圓，端木家那顆好像成了樹，紫煙閣應該是跟著公孫玄的那個小姑娘。剩餘兩顆就不得而知了。”
明動補道：“安倀鬼有半顆。還有一顆在青雲。”
古柔清笑：“你知道的挺多。”
“無意間撞見。”明動負起了手：“說起公孫玄，我就想到紫煙閣，你說墨老兒到底想要什麽？”頓了頓：“這些都太遠了。還不如說下現在。”
古柔問道：“你打算如何？”
明動沉吟：“我想回一趟詩音山，看能不能找到假的風月草。不管毒藥，我都得一試。二氣一直不靜，便一直不能修煉，僅靠外功還是處於挨打的局麵。荒漠雖少了人世間的詭計，卻多了凶險，一言不合就出手，二話不說就毀修為。”
古柔道：“可以回去，卻怕中途遇到了變故，此事就耽誤了。再者萬一假風月草不僅沒用，還是毒藥，你該怎麽辦？等死嗎？當下雖不能修煉，但至少沒了性命之憂。”
古柔側目笑道：“還有，白榆兄東東開的徒弟已經出世，而且不久後就會來找你，可別與她錯過了。”
明動當然知道此事，也記得此事，不由苦笑：“這都過了四十多日，還不見她。恐怕她自己都遭遇不測。”
古柔瞪眼。
明動拍了下自己嘴巴：“應該被事情耽擱了。對了，她真叫小伶？”
古柔平色道：“白榆兄這麽說的。你認識她？”
明動打了個哈哈：“我有個玩伴，也叫小伶。”
古柔莫名笑道：“所以在清丘城你給小圓取名小伶。”
明動聽出了不對勁，趕忙轉移話題道：“那眼下就還有三條路，第一去其他五族拿蒼狼一族給看的地圖。第二與千蟲一族鬥到底，第三去麒麟一族查探池家要查的東西。當然過程中，我們可以穿插著找晏心語和晏心夢。但茫茫荒漠，不借助蠻獸的力量無疑是大海撈針。所以說，我偏向第二個。樓兄，你呢？”
樓石憨笑道：“俺聽師傅的。”
古柔道：“我偏向第一和第三種。”
明動沒沉思道：“你的意思先上麒麟一族。”
“畢竟奇怪的地兒可能藏著奇怪的人，萬一就在那裏碰到了。”古柔點頭：“在這之前，我們可以去試一下千蟲一族。不知道極火能不能奏效。”
明動眼睛一亮。
古柔繼續說道：“如能奏效當然最好。不能的話，我們就去麒麟一族。之前你被冤枉殺了麒麟尊者，那麒麟一族不會善罷甘休，定會派高手來追殺你。我們此時去，興許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明動道：“不過麒麟一族高手眾多，可不好潛入。”
古柔道：“你忘了在天瀾城你是如何無聲無息到我們身邊的，我的符陣與你的功法，加上秀刀，應該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麒麟一族。”
“那好，就先去麒麟一族。”明動猛拍大腿，接下來兩人開始商量細節，再之後，明動便和樓石切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