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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墓

  話說明動心神全在空山之內,並沒注意外麵。在樓石刺劍後,他立即用死氣查探空山的情況,這一次他看的無比清楚。


  空山之內隻一座巍峨的宮殿,占了山的三分之一,而宮殿藏在山裏,他陡然想到一個字:墓。


  墓地內有沒有毒霧,隻能用天盤之術查,但天盤之術又進不去。他索性一咬牙,直接用惡鬼之術破開死氣。


  過程極其簡單,好比元力破元力。明動深吸一口氣,感覺沒有異常他有從宮殿內出來,這時他已經聽到齊眉掄骨鏟的聲音,心驚之餘趕緊用惡鬼之術撕裂一條口子,讓樓石和古柔鑽進去。


  齊眉到達三人所在位置時,他們恰好消失,隻是沒有時間處理痕跡。


  還未站定,也未細看,古柔便輕呼:“這裏有一座符陣。”跟著從懷裏拿出個火折子點燃。


  明動趁二氣仍處於平靜時,立即用天盤之術查探。感知裏代表生氣的青色從某個地方湧出,朝宮殿邊上蔓延,而到了邊上時,驀然化為代表死氣的灰色,形成一片灰幕將宮殿包圍。而灰色之下是流動的元氣。


  這與安倀鬼用死氣覆蓋元氣的說法相似。的確有一座陣法,而且應該是一座迷陣,畢竟從外麵用肉眼看,隻是泥土和岩石。


  而從內往外看亦是如此。


  當然化作死氣的瞬間用天盤之術看不出端倪,明動隻是憑著感覺用死氣查探,才觀得此出。而且死氣並非一直不動,而是侵入地下往湧出生氣的地方流去,化作生氣。


  這是明動第一次清楚看到生死二氣在符陣內的轉換,他不由動容。


  而此時他才感覺懷裏的羅盤碎裂,他拿出一看,眉目驟凝,隻見手掌間拿碎裂的羅盤中有一個紙團。


  而從紙團上偶爾可見的痕跡來看,似乎是一副地圖。他打開一看,瞬間有些明了孫暉那話,離開的法子在羅盤之內。


  紙上應該是宮殿的格局,不管明麵還是暗地,都畫得十分清楚。明動看到幾條向外延伸的暗道,從比例來看,這幾條暗道通向麒麟族地之外。


  這時古柔瞧來問道:“那是什麽。”


  明動道出自己的猜測後,打量起周遭。之前他驚鴻一瞥,已經看到宮殿的全貌。宮殿坐北朝南,一條筆直的大道貫徹南北。而東西是一座座雕像,有人,有獸,有兵器,有馬車……總之乍看之下,宛如一支出征的軍隊。


  而軍隊之上,則是一座明動未見過,樣式奇怪的建築,又岩石打造,卻有窗,有門。大門敞開與大道齊平。


  而整個符陣是一塊平地,沒有高低之分。


  此時三人處於東側,相視一眼後,便往那座建築走去。


  這裏沒有陰森,反而有氣勢磅礴的感覺。


  明動沉聲道:“我很肯定宮殿內沒有人。這應該不是我要找的地方。古小姐,你呢?”


  “這是我要找的地方。”古柔極其平靜,眼裏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楚:“據古家的典籍記載,這樣的宮殿應該還有八座。”


  “八座。”明動驚呼,話落回音滾滾。明動壓低了聲音,欣喜道:“意思說,我還有八個地方找那個人。”


  古柔道:“可以這麽說。但不敢肯定裏麵有沒有你找的人,不過也說不定。”


  明動琢磨著此話,道:“進此地需要死氣,世間隻有我和安倀鬼可以。”頓了頓:“艾連容興許也能進來。所以其他人很難進來。而古小姐知道還有八座,應該是你知道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其他人進來過。”


  古柔點頭:“的確。我的父母曾來過此地。但我不敢確定是不是這一座。他們最後一封家信裏,提到了宮殿的樣子,但八座是他們的猜測,其實最後一封家信的內容,多數都為猜測。”


  明動驚神道:“玉如意書中說兩位前輩在十八年前失蹤,就是.……”


  古柔點頭:“就是在荒漠失蹤,十八年來音訊全無。此事我問過爺爺,爺爺說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自己去查。”


  明動垂眉:“意思說古羽前輩知道裏麵的隱情?”


  古柔搖頭:“爺爺應該也是猜測。”見明動猶豫,古柔平靜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何家父,家母要來查探此地。”


  明動點頭,古家不知道的很少,那古家都疑惑好奇定非同凡響。


  “自三神鬼亂世後。出了幾位毫無背景,不知從何而來但實力滔天的修者。”古柔抬眼看向那扇大開的石門:“比如,你知道的金鱗。”


  明動再次驚神,的確如玉意書上關於金鱗的來曆隻字未提,隻說這人橫空出世實力了得,大戰八方,惹下了不少禍事,然後神秘失蹤。


  至此明動也十分肯定,玉如意書上的內容並不全,這在情理之中。短時間內接觸不了那些事,知道了也沒用,隻會瞎猜測。


  古柔繼續說道:“你曾提到的,第一次見天南意,與天南意過招的鐵塊少年,可能也是那幾位修者之一。”


  明動聽出裏麵的疑惑,道:“意思說,具體有幾人,具體是何人,你們並不清楚。”


  古柔搖頭:“這不好推算。畢竟世間有許多名不經傳卻資質不凡的修者,比如在天南家看到的莫輕。我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年輕高手。”


  明動眯眼:“意思說莫輕也是那幾個修者之一。”


  “不是。”此番古柔說的很肯定:“那幾個修者都有顯著的特征,就是他們修煉的法門都可以開創先河,或者獨樹一幟詭異。就拿金鱗來說,他是箭道第一人,他開創了箭修的先河,在他之前無修者用箭,而在他之後,箭道才開始慢慢廣泛流傳。”


  明動補道:“比如那個拿鐵塊的少年,他分明是刀修,卻拿個不倫不類的鐵塊,的確別樹一幟。”


  “若他是,就是這個意思。”頓了頓,古柔續道:“而莫輕給我的感覺刀意深刻,但刀式中規中矩,沒有特別的地方。”


  這時三人走至石門,望著黑漆漆的店內,明動和古柔停止了交談,各自深吸一口氣,邁了進去。


  殿內四四方方,昏暗的光線下,隱約可見各種兵器陳列在殿內兩側,而其正中則是一口棺。


  棺約九尺長,三尺寬。其材質反射的光線,不似石頭。三人皆乃修者,並不懼怕鬼神之說,不過三人都有對死者為大的尊敬,便停在了棺材旁,沒有動棺。


  “果然是墓穴。”明動輕歎,而生氣由此而來,明動便用死氣查探,而後驚道:“棺內無人。”


  而明動也記得有一條暗道便是連接這口棺,他把知道的說出來後,問道:“古小姐,要不要打開棺看一下。”


  “既然無人,可以一看。”古柔目露思索,棺無人有兩種情況,要麽死者已經徹底腐化,要麽就是一口假棺。


  明動深吸一口氣,撫在棺板上,他知道棺板著有濃鬱的生氣,故手掌灰色湧動。而這一撫,令他心生異樣,手感極像摸著骨頭之上,莫非這口棺是由骨頭打造。


  明動的力氣很大,僅抬了下手指,棺板便被掀開。古柔用火折子找去,管內空空蕩蕩,別無他物。


  而再細細查看,卻有一個類似機關的石樞。明動不擅此道,便看向古柔,詢問是直接打碎棺材,還是繼續查探石樞,還是去別的地方查看。


  古柔沉思片刻,道:“明動,你覺得其他地方還有沒有特殊?”


  明動搖頭:“都是些死物,不過可能有機關也說不定。”


  “你替我拿著火折子。”古柔遞去後,借著光線一邊打量骨棺,一邊探出小手朝石樞摸去,她停頓了片刻,然後用奇怪的手法輕扭石樞。


  之所以奇怪,是因為古柔時而往左,時而往右。


  殿內無比安靜,此時被哢哢聲打破。而在古柔停手之時,哐啷聲驟起,棺材在轉瞬之間破裂留下一堆碎片。


  情況太突然,明動都沒來的及將兩人提走,所幸之時純粹的棺碎。明動古柔相覷一眼,古柔道:“明動,你把這些碎片整理一下,看說的暗道是不是在下麵。”


  明動依言行之,樓石想要幫忙被他連忙阻止。此次他格外小心,故做的很慢。


  古柔趁此細細打量殿內的兵器,若是以往沒有修者的時代,棍,錘,戟,叉十分常見,但隨著刀劍槍三類修者成了主流,這些兵器慢慢消失在歲月長河中。


  古柔默默琢磨著明動從齊眉口中得知的萬年事,殿內還存在這些兵器,是否意味著這殿乃萬年前所築。


  之後她又想看向明動手中的骨片,若是埋葬死人用不著骨片,這更像是一個祭壇。古柔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三絕地中蠻荒祖地便有這個習俗,由骨堆砌祭祀先靈。


  如此推測,宮殿不是墓,而是祭壇。


  古柔不由敲打起手指。


  明動在整理骨片時,就隱見青灰交織,而在把骨片徹底清理幹淨,直接瞪圓了眼。下方是濃鬱到肉眼可見的生死二氣,而且首位相連,形成一個臉大小的圓,好似兩條蛇咬住互相的尾巴。而且快速旋轉形成一個氣旋。氣旋之上是滾動的元氣,而氣旋之下應該暗藏元力。


  因距離僅,明動看得更清楚,他驚顫無比。不僅首次明眼看到二氣,而且二氣如此和諧。


  樓石看不明白,隻是好奇。


  古柔則目露思索。


  “古小姐,這是生死二氣。”明動咽著口水:“你可否能看出裏麵的情況。”


  古柔知其所問,二氣能如此和諧是不是有符陣之類的引導。而當下明動最大問題便是爭鬥的二氣,如他的二氣能像棺底的一樣和諧,那他不僅可以修煉,也能隨時用元力和元氣交手。簡單點,明動能知道讓二氣和諧的東西或者法子,他便能徹底擺脫困擾。


  “我看不出來。”古微微搖頭:“你可以嚐試一下,如果查探無收獲,你直接將你的二氣與這裏的二氣相連。”


  明動沉思片刻悶聲點頭,天盤之術與距離無關,之前用天盤之術沒有結果,那當下應該一樣。


  便直接用惡鬼之術,灰色在眼裏凝聚,灰眸無光卻有色彩。那是一方純粹的二氣,除了二氣所生的元力和元氣,便無其他元氣和元力流轉。


  半柱香後,明動收回目光:“這應該是二氣在天地間最自然的變換,隻是恰巧被我們看到了。”


  曾經服用天啟花葉,看到的那方世界的二氣也十分和諧,隻是那方世界是將二氣擰成一根巨大的藤蔓連接天地,與此時首位相接差別很多。


  而那方世界很難回去,而眼下當是恰好。


  既然不是人為,那就看看天地如何讓二氣和諧。明動輕咬著嘴唇,掌間聚起青灰,朝棺底的二氣探取。


  接觸刹那,僅是刹那,明動體內的二氣便盡數沒入官邸的二氣。一瞬間他便沒了氣息。而在下一瞬間,明動又猛然回神。這個時間很短,若非此時體內僅有一絲二氣,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何事。


  此時他很鎮定,因為曾經麒麟一族第二那個女子在奪取他死氣時有過類似的情況。他很清楚,丟失的二氣會慢慢會他的體內。


  而且回來的二氣沒有爭鬥,十分和諧,也因此生出的元氣去了神庭穴,以以戰養戰的方式化作意魂,而元力則沉入丹田內那一片汪洋的元力海。


  所謂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明動無暇欣喜快速增長的意魂和元氣,他隻想從這和諧中得到自己如何讓二氣和諧的法子。


  他的心很靜,氣很平。古柔看在眼裏隻覺匪夷所思,最初明動修煉天盤之術,都時不時分神。


  如此安靜的修煉的狀態,不該明動所有。


  她不知道,在蒼狼一族明動已大徹大悟,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難聽點就是被逼急了。


  樓石覺得有些無聊,便自顧自的玩起了石中劍,刺,挑,拉,斬皆是一板一眼,仿佛他隻有一招。


  古柔看著眼裏,見明動又沒事,便問了起來:“樓兄,你現在與你師傅交手,能有幾分勝算。”


  聽到師傅二字,樓石身子一震,立即端直身軀答道:“近身俺不是師傅對手。但俺可以讓師傅近不了身。”


  此話若是從他人嘴裏出來,古柔會覺是王婆賣瓜,但由樓石說出,便就是這麽一回事。


  古柔笑道:“你師傅意體雙休,你真有本事讓他近不了身,他還有神行沒用。”


  樓石認真的想了想,道:“師傅仍進不了俺身。”


  古柔莞爾:“改天你們試試。”頓了頓:“放心,你師傅也是武夫,天天盼望著找人切磋。”


  樓石雙眼一亮:“當真?”


  “當真。”古柔正色回道:“話說回來,切磋是為磨煉自己。在這之前,你得告訴你師傅,怎麽切磋才能樓兄你有所提升,然後你師傅好針對出招,不然隻是打著玩。樓兄,你放心,你師傅還會刀法,招式多著呢。”


  樓石憨笑點頭,突然他提起了石中劍,古柔也察覺到異狀,立即朝明動看去。


  好濃鬱的殺氣。


  古柔想起明動曾說過他在意殺境還沒領悟,便笑道:“不是有人來了,應該是你師傅在意殺境有所悟,而且悟的應該是殺氣。”


  悟殺氣的修者很多,並不奇怪。


  而古柔奇怪的是,明動非弑殺之輩怎會領悟殺氣,且如此突然。


  此時明動也十分奇怪,意魂恢複不僅恢複到巔峰,且仍有增長之勢,但神庭穴突然湧出了殺氣,他清楚自己不可能會有殺氣,這不僅是殺萬人這般簡單,而且心智要極其堅定,才不受殺氣侵擾,他自認做不到。


  那怎會有殺氣?

  此時明動不敢小覷,從二氣上收回心神,死死護住,他腦中已經殺伐的幻想,他眼裏的青灰有了一絲血紅,呼吸也逐漸粗重。


  因殺氣過於濃鬱,周遭的空氣皆有所滯緩。


  古柔亦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感覺到不對勁,就算明動能領悟殺氣,卻不會一來就如此強悍。


  她拿筆起符,準備用符陣引出殺氣,卻被樓石憨笑阻止:“古小姐,有個老頭說,失之我命,得知我幸,俺覺得這句話說得對。”說到這裏樓石漲紅了臉,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說。


  少年被丟荒漠二十餘年,卻無一句怨言。


  明動被踹離家門五年,也無任何怨言。


  到底是有一些像,古柔歎了口氣,點頭收手。


  這時空氣突然泛寒,卻又充斥著截然相反的炙熱。


  古柔凝目看向明動,隻見後者身上竟覆蓋一層隱綻豔芒的冰霜。


  雪和花。


  至此古柔徹底鬆了口氣。


  樓石隻是嘖嘖稱奇:“師傅好厲害,俺打不過他。”


  古柔輕笑:“這不是他的。你還是打得過你師傅。”


  樓石看向明動眼裏的血紅,隻是憨笑。


  而明動則十分惱怒,二氣喜歡往心脈躥,殺氣也喜歡去,那心脈裏到底藏了什麽。不過因此,他看到心脈上的雪和花。


  殺氣與雪和花對視了一會兒,緩緩退回神庭穴與背意融合在一起。因此,明動恢複了清醒,可以將心神放回二氣上。


  這是一個修煉上的插曲,在不久後卻成了狂曲。


  隨著棺底的二氣漸漸消失,那被掩蓋的暗道也浮先出來,隻是僅有臉大,不足以讓那人通過。盡管不知道為什麽,但古柔看得清楚,沒了二氣支撐,符陣在漸漸變弱,已經有砂石不斷落下。


  三人是修者不怕被砂石掩埋,隻是突然山崩,怎麽也會惹起注意。


  此時明動心苦難言,整整兩個時辰,他都沒琢磨出什麽東西,並且他也問小鬼,為何會如此和諧,得到答案很簡單,我喜歡這樣。


  所以除了元力和意魂以及二氣有所增長,並未解決問題。好在有兩事值得欣慰。第一,沒有陷入昏迷。明動猜測,二氣在丹田內旋轉時就已歸順與他。第二,二氣除了爭鬥,還會時不時學著棺底旋轉,如此他修煉的機會多了一些。


  而二氣旋轉並不意味著能使用二氣,或者說使用修為,旋轉中,二氣根本不會理會他。要想使用二氣還是得讓他們平靜,隻有拜托樓石刺劍。


  明動心想,要讓二氣徹底聽他使喚,可能得把二氣擰成像那方世界的藤蔓,可該怎麽做呢?


  明動搖著頭回神,這時他才注意到泥土落下,抬頭一看,隱約可見暗黃的泥土。而當古柔把猜測與想法說了後,明動直接一腳朝臉大小的洞踩去。


  如果這裏的東西能被普通力量踩碎,那意味著這裏的符陣真的消失。


  “砰嗤”一聲。


  洞口碎裂,顯現一條極窄完,全不足以讓人通過的甬道。


  明動當機立斷尋著羅盤裏的紙圖。此時三人皆沒有多少顧忌,各施本事,畢竟有山體阻擋,元氣一時半會兒泄露不出去。


  三人肯定比一人快,不肖一會兒,在古柔的輕呼中,找到了一條適合離去的暗道。值得一提這條甬道與圖紙上偏了三寸。


  古柔猜測池家人沒來過這裏,隻是根據猜測畫的。


  明動率先躍去。得知沒問題,古柔和樓石先後落下。之所以選擇從暗道離開,是因為山崩的原因很多。


  而就算孫暉給的是錯的,在地底都比在地麵強。


  隨著轟的一聲,大山徹底轟塌。因宮殿隻占了山的三分之一,故被泥土掩蓋並未顯現。這個動靜自是引起了麒麟一族的注意。


  眾多高手掠來,但隻有齊眉隱約猜到原因。她隨便找了個修煉引起山踏的理由將準備查探的眾尊者遣散後,便掄起了骨鏟。


  地底下甬道很寬,足夠五人通過。明動借著火光瞧著牆壁上認為開鑿的痕跡,若有所思道:“此道會不會是池家挖的。”


  甬道很靜,隻有很小聲才沒有刺耳的回音,而甬道內空氣清新,應該可以就此離開。


  “我猜,應該有人知道宮殿這個地方和位置,便想著來查探。但從麒麟一族會引起麻煩,便用了挖暗道的法子,他們可能沒想到,進不去宮殿。這可能是池家所挖,也可能是池家無意間獲得。”古柔東張西望十分好奇,她是第一次走地下,平時都是天上來,天上去。


  明動笑道:“我想他們除了不知道如何進宮殿,其他事情都很清楚。先是羅盤,然後是藏在羅盤的紙團。”頓了頓,目露冷光:“孫暉知道羅盤進入宮殿會碎,然後我會發現裏麵的紙團,跟著借此離去。如此,他們若在外麵等候,肯定知道我進入了宮殿,當真是好算計。”


  古柔道:“都過了這麽久,他們應該不會在外麵等了。”


  明動扭了扭脖子:“我倒求之不得他們在外麵等,他們知道一座宮殿,而且有羅盤這種東西,那他們理應知道剩餘八座。”


  “有這可能。”古柔側目:“嚐到了甜頭?”


  明動怔道:“古小姐,你說話比原來直接了哩。”見古柔眼神不善,明動立即將二氣的情況說了遍:“我想每個宮殿都有一樣的生死二氣。我若把每個宮殿的二氣吸納,指不定我的二氣便會一直處於旋轉,如此雖不能打鬥,但可以修煉。待我練個十年八年,出來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雖知明動說的玩笑話,古柔仍是神色黯淡:“你等不了那麽久。”


  明動沒察覺到,仍自顧自道:“那就三五餘年。”見古柔不接話,明動便改了口:“古小姐,你可否有辦法找到另外八座。”


  古柔想了想:“起初以為宮殿是墓地,但仔細推敲後,更像祭壇。而像有九個祭壇至多,那位置一般都大有講究,如果能知道第二個宮殿,興許能推測一番。”頓了頓:“我一直在琢磨九這個數,君未眠前輩曾在世間留下九座符陣,而祭壇可能是九個,同是九,你說兩者會不會有關聯。”


  明動疑道:“如果有關係呢?”


  古柔道:“如果有關係。我就可以從君未眠前輩的符陣來推斷。關於君未眠前輩的符陣,我們已經知道了三地。將天啟大陸當作一個陣,那這九個符陣可能就是九個陣基。如此推算,興許就能知道其他六陣的位置。然而我們將此縮小,縮到荒漠之上,照貓畫虎。”


  “古小姐,果然聰明。”遇事不信,馬屁來定,明動嘿嘿笑道;“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古小姐的事兒,應該就有眉目哩。”


  古柔慍怒道:“不是你的事兒?”


  明動打了個哈哈:“那是當然。古小姐,你繼續說。”


  如此厚臉皮,古柔冷目,不再說話。


  明動深知脾性,識趣閉嘴。


  沉默了半晌,古柔才莞爾道:“而第二個祭壇,我也有眉目。”


  明動一震,減緩了腳步:“是何眉目。”


  古柔道:“蒼狼一族的獸皮。我想蒼狼一族口中避難的地方,應該與祭壇有關。”


  明動狐疑道:“祭壇的確能避難。但有兩個問題,第一他們如何進去,第二祭壇太小,容不下太多蠻獸。”


  “第二點可以解釋,隻讓實力高強的避難,應該容得下。第一點,則值得推敲。興許不是所有祭壇都有死氣守護。”古柔看了眼恍若聽天書的樓石,會心一笑。她與明動這樣的對話在青州已開始,每次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明動苦臉:“那我寧願不信。沒有死氣守護,也意味著沒有生死二氣。”頓了頓,皺眉道:“再者沒有死氣守護如何避難。”


  古柔道:“興許有厲害的符陣,或者處於天險和無人問津。”


  明動沉思道:“如果照你們這麽,我們就該去會一會千蟲一族。而比之千蟲一族,我覺得池家的更靠譜。”


  “其實我覺得池家更難對付。”古柔平聲道:“你想千蟲一族隻是殺不死,我們卻是主動。而與池家,我們會一直處於被動,不管是打鬥和謀略。除非我們真有很多時間,慢慢周旋。”


  明動心想:且不說謀略。就論打鬥的確如古柔所說,對付千蟲一族隻要能勘破為何殺不死,一切問題迎刃而解。而池家那幾位,連功法都沒摸清楚,而且就算摸清功法,要破了功法還得琢磨。世間人的招式可比尊者的變化多。


  再者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千蟲一族在荒漠有根底,而池家則是無根。關於查探下落,前者就比後者簡單。


  念想間,古柔繼續說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冒險的法子。我在想這樣的地方沒有有人或尊者守護。”


  明動雙眸驟亮,立即停步細想一會兒,皺眉道:“如有守護者,可能也不好對付。”說著看向跟著止步的古柔:“你為何有此想。”


  古柔神色微微黯淡:“因為家夫家母失蹤了。”頓了頓:“盡管古家不擅長打鬥,但也很難被留下。”


  對於後話,明動深以為然,他打了下自己嘴巴,示意問錯話了。


  古柔淺笑著捋下青絲,道:“不需要對付。你想,如果你有九片莊稼,其中一片遭殃,你會不會去查看其他八片呢?”


  不僅明動,連樓石都由衷讚道:“古小姐,你真聰明。”


  古柔臉紅道:“不久後,肯定會有人或尊者來查探,我們首先要掩藏蹤跡,然後確定誰是守護者。”


  明動提醒:“如果守護者不來呢?”


  “肯定會來。”頓了頓,古柔:“如果不來,我們也可看看誰會來查探,如果來查探的修者不是很驚訝,興許他們知道其他八座祭壇。我們有隱陣,藏匿不是問題。”


  明動單手托腮:“確認守護者是個問題。”


  “也不是問題。”古柔淺笑,回頭看向來時的方向:“如果我們能布一座類似保護祭壇的符陣,看誰對此有反應,我們就能確定。”


  明動無言,豎起了大拇指,樓石學著師傅。


  良久,明動才歎道:“你怎麽不早說,此時祭壇肯定站滿尊者。要落符恐怕不易。”見古柔看向樓石,明動立即搖頭:“不行。”


  古柔歎道:“那你想個好辦法。”


  明動苦苦思索良久也無果,無奈歎道:“我們先折回去看一看,樓兄麻煩你了。”


  此時齊眉皺著眉頭看著祭壇,泥土已經被她重新用符陣托起,故她看得十分清晰。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消失,而片刻後,她再次回來,隻是手中多了一本叫《隱器》的書籍。她翻書,書中有畫。


  她安靜的走在祭壇兩側,將那些雕像與書中對比,光線昏暗,卻可瞧見雕像與書中的畫像一模一樣。


  她來了宮殿石門,而此時翻到的那一頁恰好與宮殿相似。她走了進去,瞧著被理得整整齊齊的骨片不由一怔,隨後淺笑低語:“倒與你的脾性相似。”


  她走向兵器,緩慢對比。待無誤後,她合上了書,又拿出另一本書,寫到四字。


  漢帝之墓。


  與此同時,一位頭發花白且及腰的老者走在宮殿內,白發遮住兩邊的臉頰,但從高大的身軀可以看出他是男人。


  而這座宮殿無比恢弘,格局也比明動見過的宮殿大了數十倍。


  從第二層的宮殿向望去,宛如看見了千軍萬馬。他手中有一塊幹淨的白布,興許是真的老了,又興許是沒有修為,他走的很慢,而走一步,他都會用白布一絲不苟的擦拭。見白布幹淨,他咧嘴一笑,見白布有絲細弱不見的灰印,他便皺起了眉頭,然後不厭其煩的擦拭,直到白布不染位置。


  他一路向下,走過堅硬的石地,走過坎坷的階梯,來到下方宛如臣子的千軍萬馬。他渾濁的雙眼漸漸淩厲,那是久經沙場才有的眼神。


  他掃向千軍萬馬,好在在審視即將出征的將士,有沒有穿戴好軍履,有沒有調整好神態,他嘴唇蠕動,仿佛在念叨出征前的行軍令。


  仿佛感覺到他目光,千軍萬馬皆有下沉。他的神色漸漸恢複平靜,用白布擦拭又鋼鐵鍛造的千軍萬馬。


  一絲不苟,一處不落。


  這些千軍萬馬被他擦拭後,更加明亮,更加栩栩如生,他很滿意,樂此不疲。


  這裏很安靜,連他的呼吸都沒有,他怕驚擾了這裏的亡魂。他的目光無比柔和,直到從東側來了一位漢子,直到那漢子說了一句話。


  “軍師,末將回來了。”


  他的目光不再柔和,那是不怒自威且帶殺機的眼神,但短短一瞬,他恢複了平靜。


  漢子盡管一步三丈,但不敢走太急,慢慢的來的老者身旁,微微躬身:“拜見,軍師。”


  老者沒有說話,卻收起了白布,負起雙手。


  漢子突然跪倒在地:“俗末將無能,沒有殺死火鳳。”漢子的語氣有些顫抖,似乎幹錯了一件事,在等候發落。


  老者微微屈身,扶起了漢子,他的聲音十分沉穩,又不是嘹亮:“知道了。還有其他事嗎?”


  漢子沒有起來,因為老者問了另外一事,此次漢子咧起了嘴,好似在邀功一般,道:“末將查到了公孫一族。末將被關押在天瀾牢獄,經常與公孫一族過招,已經摸清了他們的底細。”


  老者拂袖:“跟本師到殿堂說話。”


  “喏。”漢子彎腰後,幹脆利落起身。


  老者再前,漢子在後,仿佛從邊疆歸來的將軍,回朝複命。


  這段路很短,但走的時間很長。他們要將從沙場帶回來的陰魂刻在腳下的石地上,這是警醒。


  第二層宮殿的石門早已打開。


  漢子看著殿內的九具石棺,他知道石棺內沒人,他也知道這個地方隻有一具棺材裏麵躺了人。


  他又看向石棺上的九把兵器,刀,劍,弓,叉,戟,鞭,槍,履,錘。


  他清楚這九把意味著什麽,那是九隻軍隊。


  “見過其他八位將軍了嗎?”老者轉身,背後是石棺,兩軍交戰,軍師在前,便是沒有後退。


  漢子躬身搖頭:“沒見到。”


  “理應如此。”老者目視前方,一眼深邃:“此番回朝,是為何事?”


  漢子沉聲道:“紫煙閣,神行。”


  老者問話:“可有眉目?”


  漢子寒顫;“正在找。”


  老者撩起白發,那是一張滄桑卻剛毅的兩頰,臉上有皺紋,也有刀疤:“可是那些畜生不聽金將軍的話了。”


  漢子道:“正是。前日,末將讓那些畜生來覲見,但沒有一頭畜生前來。”


  老者平靜道:“既有那些畜生不聽話,也有發生了很多事。金將軍,你來的正好。本師讓你辦一件事。”


  漢子半蹲於地:“軍師請將。”


  老者拂袖怒道:“位於荒漠中部,倉斜山左側五裏處的營地有敵襲,你速速去支援。但凡有阻攔者,格殺勿論。切記,此番不僅是支援,還是要樹下我軍的軍威,明白了嗎?”


  “明白。”漢子氣勢震天,他很明了軍師是讓他可以隨意動手。


  老者拂袖:“金將軍,此番去了,便不用回朝。不久之後,本師會親自率軍征戰天下。”


  漢子清楚老者早已知道如今是修者的世間,他亦明白此話的含義,他眉目一揚,受命離去。


  待漢子徹底消失,老者突然彎下了腰,到底還是老了。但既然是修者的世間,便可以活。他轉身看著九把兵器,良久他那些了那把弓,他的雙手極其蒼老,費了很大的勁,才將那把弓折斷。


  之後他掀開弓下的石棺,將斷弓扔下去。


  蓋棺已定論,用這把弓的人徹底死了,因為他打破了這裏的平靜,因為他犯了將軍不該犯的錯,作為將軍被敵方拿住,怎能苟活。


  此次他抬起了頭,他走的很快,他來到了最上層的宮殿,他看了一眼那古樸的石棺,微微躬身後,從殿內重新拿了一把弓。他快速回到第二層的宮殿,將此弓放在棺材之上,他才滿意的點點頭。


  既然原來的將軍已死,那就該重新立一個將軍。


  他拂袖離去,殿內恢複了安靜,一如萬年的安靜。


  他將白布纏在手上,細細摸著這裏的一切,他仿佛聽到那令人心悸的鐵蹄正在踏破冰河。


  “惡鬼,死劍,青燈.……到底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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