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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暴起

  伶倌對著樓石嘻嘻笑道:“尊者給你叫來了,那就問問?”跟著麵向千蟲族尊者:“蟲八,待會他說什麽,你就答什麽,不要有任何隱瞞。”


  蟲八自是認得樓石和明動這兩個喪門星,不由打了個寒顫,卻急急允諾。


  樓石見師傅沒動靜,一時間愣住了。


  “怎麽,尊者都來了,還不問?莫非有些話當著小女的麵問不出口?”伶倌一副看戲的模樣。


  蟲八見伶倌在二人前自稱小女,更是冷顫連連,暗暗祈禱,千萬別是來報仇的。他不知道此時的明動和樓石相當於“俘虜”。


  樓石漲紅著臉:“那些話要明兄問,他更清楚一些。俺隻會越講越迷糊。”


  伶倌微微一怔,心道也是,隻有煉體者才會一個人記得很細。她看向明動,猶豫後笑道:“少年郎,現在沒辦法哩。要不,就等等,等此事一完。小女就解了明公子的紅塵,讓你們問個痛快。”


  樓石看了眼師傅,悶聲答是,他根本不管接下來要做什麽,隻要師傅一動手,他就動手。


  微生海收回目光,看向蟲八:“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一切都按計劃行事。”蟲八站得筆直,盡管背地裏已經將微生家罵了個遍,但明麵上還是得順從。


  微生海輕輕點頭,掃向樓石:“他怎麽辦?”


  “是個難題。”伶倌撫著秀額,一副頭痛的模樣:“他跟著來,是好事,但我還真不知道讓他對付誰。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接觸明動。”


  “那就讓他呆你身旁,以備不時之需。”微生海歎了口氣。


  “隻有這樣咯。”伶倌語氣平平。


  微生海微微皺眉,不再多言。


  至此場間徹底安靜下來。


  約莫子時,伶倌騰身而起,拍了拍衣衫的黃沙,信步走到明動身旁,湊其耳旁:“明公子,待會小女讓你打誰,你就打誰。”


  說完扭動著腰身,率先離去。


  登時風嘯沙滾。


  百裏處的營地,盤坐著八位年輕的那女,其中兩位男童並肩而坐,仰頭看著夜星,兩人正是端木雷和端木清,他們來荒漠已有一月,經曆風沙的洗滌,臉龐不再光滑,亦洗滌了些許稚氣。


  突然他們瞳孔漸漸放大,夜星有些模糊,仿佛被人影遮擋,恰時悠揚的笛聲起,砂石滾動,無數蟲子從地下冒出。


  端木清向來反應稍快,驚呼:“來了,終於來了。”


  這話很有名堂。


  不待話落,其他六位端木家年輕一輩紛紛動手,率先暴起的是一道倩影,手持一把大刀,扶搖直上。


  “端木彤,等等,小心中計。”其旁不遠處,一位英俊的男子急呼,此人名喚端木瑞,乃他口中女子的堂哥。


  端木彤恰好撞上從天而落的明動,不由一怔,軍府大將怎會在此,但見其目光呆滯,稍事了然,此子恐怕著了紅塵的道兒。


  明動的意體雙休,有心人早已知道。端木彤自認有斬風雨,不懼任何修意者,而在空中又不懼怕煉體者,故照麵瞬間便揮刀而去。


  元氣如漂泊大雨被斷了層次,零碎不堪。眼見明動身子一踉蹌。


  伶倌的笑語起:“彤小姐你的對手是我哩。”


  端木彤玉腕一滯,元氣恢複平靜,餘光裏明動如遊魚擦身而過。


  下方,一位麵容的陰翳的男子手持青燈,青燈時隱時現,這很奇怪卻又解釋,意味著場間中人身上帶著飽含生氣的東西。


  而端木家與微生家已交過幾次手,顯然不是微生家所有,意味著便是新來兩人身上。那黝黑的少年十分陌生。但他認識明動,盡管與之交集並不深,畢竟不管在青州和天南家,他要找的是古柔。


  不過在詩音山曾猜測天啟丹的去向,曾提及到當初去詩音山的大將,而其中便有明動。


  端木極眼神漸亮,青燈本是對付紅塵,沒想到竟有意外的收獲。他看向身旁的端木宜,恰好後者看來,兩人相視一眼,已經有了打算。


  眼下伶倌被端木彤牽製暫時用不了青燈,而恰好明動朝他們衝去。正好趁此將明動逮住。盡管此行是為了查探微生家,但比之天啟丹,微生家也可以暫時不管。


  碎山河被端木宜捏在手中,而端木極則拿出一支符筆,隻要落下困陣令明動動彈不得,再一刀碎山河,明動不死也傷。


  他們的算盤簡單。而伶倌的打算更是順了他們的意。


  故除了明動之外,就無其他修者攻向端木極和端木宜。


  “端木瑞,端木圖。你們對付這些蟲子,端木音,你對付微生家正在馭獸的高手。”此話由端木宜說,因為她是這群人中的老大。


  英俊的端木瑞單腳掌地,憑空而坐,然而翹起另一隻腿,好似有一把琴在腿上,他拈花撥指,無數蟲子翻滾,似乎很痛快。


  而另一位高大叫做端木的男子,則雙手撐地,平淡的黃沙的竟漫起好聞的香氣,無數嫩芽轉瞬衝破黃沙,化作五顏六色的花海。


  若細細看之,這些花竟是由蟲子拚湊而成。


  最後一位半遮麵的男子自是端木音,從半張臉看,他很普通,但整個人站在那裏,好似一口古井。


  悠揚的笛音在他身旁旋轉盤桓,漸漸有了回音,回音越來愈大,轉瞬之間竟壓過了笛音。


  而端木清,端木雷見場麵已是打得不可開交,但就是沒有他們摻和,不由戚戚焉。端木雷生性隨和,便緊緊看著。


  倒是心思活絡的端木清,憋了片刻,忍不住開口:“那我們呢?”


  端木極連看一眼都欠逢,若非家主執意,他絕不會讓兩個代替端木妙的乳臭未幹的孩童跟著。而來荒漠,他就沒讓兩人出手,他認為安靜的呆著一事不做總比被人打傷成為累贅好。他的眼裏隻有越有越近的明動,隻要近身就會立即落入符陣。然而眼見明動在即,卻突然消失。


  他隻感覺到元氣被雄厚的元力刺破。


  而另一邊,端木清雖未得到端木極的回答,卻得到了另一個聲音。


  蟲八從地下驟然竄出,手持金光凝聚的刀砍向端木清:“你們就由本尊來對付。”這兩個小鬼是微生家特意的交代,至於為何微生家隻說了一句,兩個小鬼眼神太純粹,越是純粹的修者本事越大。


  對與這話蟲八不敢苟同,畢竟荒漠的尊者認為修為都是靠時間堆上來的。年紀小,意味著修行時間端,便意味著境界並不高深。


  不過呢,隻是對付兩個小鬼,他倒十分樂意,盡管被人指使不爽,至少不會丟了小命。而正當他認為手到擒來時。忽聞嬌喝:“明公子。”


  這聲音十分熟悉,來自伶倌。他下意識瞥頭看去,登時目露驚駭,隻見喪門星明動如猛虎掠來。


  且不談那紅塵,就是場間的世間人也不容他如此寫意,他是怎麽做到的。蟲八想去擋,然而明動得知微生家要利用端木家奪取他的天啟丹,便一直等這一刻的暴起,等這一刻的漁翁之利。突然的變故算是金鱗也反應不及。蟲八金元氣以摧拉枯朽之勢被打散。


  明動探手捏住蟲八喉嚨,冷聲道:“不要妄動,不然明某可以隨時殺了你。”


  而伶倌再道那一句,已意識不對,話落就欲動手,忽然劍氣漫天。


  樓石憨憨一笑,揮手斬去。


  伶倌佛語急出。而樓石隻是虛晃一槍,身影在出手的瞬間便至明動身旁,場間無人的元氣有他快。


  這時場間人皆反應過來,此番微生家本就準備對端木家動手,故轉攻勢朝明動攻去。而端木家除了端木極和端木宜,其他四人皆是要與微生家會上一會,故沒有停手。


  微生家的攻勢被阻,自是便宜了明動,趁此提著蟲八朝遠方急掠,此等速度宛如天人。


  本沒被攻擊的伶倌正欲追去,豈想端木極和端木宜突然發難,後者的想法極其明確,已經確定明動身上有關生氣的東西,就算此次不能得手,也不能讓明動落入微生家手中。


  伶倌不得已隻能接招,揮手烏雲落下,同時嬌喝:“明公子,你走不了。”


  明動裝了幾日的傻子,今個兒終於臥薪嚐膽成功,心裏說不出的痛快:“天地之大,明某想走就走。”


  “是嗎?”伶倌莫名一笑,忽出佛音。端木極和端木宜紛紛後退一步。


  “海叔叔麻煩你了。”伶倌抬頭看去。


  上空微生笛音變,好似戰場之曲。但場間沒有任何變化,反倒是明動突感身體奇癢無比,動作因此扭曲不堪。


  而用生氣查看,不由心駭,自己的血肉竟變成了一條一條蠕動的蟲子,仿佛身子就是又這些蟲子組成。而且身子竟有些不聽使喚。


  他當即判斷是中毒了,看來與當時被迫服下的藥丸有關。不過萬變不離其中,生氣不能解得毒,死氣也能解。


  明動猛然讓生死二氣相撞,境界降至沱一境,再次重鑄血肉:“樓石,我現在不能動。你帶我走一段路。”


  “好哩。”樓石憨笑答應,盡管這些事與他無關,卻樂此不疲。


  不多時,明動的衣衫已被汙垢侵染,想來這些就是毒。而他隱有猜測,丹藥會不會是微生家馭獸的獨門技巧。


  他猜對了。


  伶倌見明動沒有自己跑回來,捏緊了小拳頭:“小女不會讓你如願以償。”能在亂戰中開口,卻是了得。


  話落笛音又變。


  這次遭殃的是蟲八,他渾身抽搐,臉色蒼白。


  明動見此心想:想必蟲八跟我中了一眼的毒,才會被微生家驅使。如此倒無大礙,隻要我的毒去除幹淨,我便能以同樣的法子幫蟲八。念此,招呼小圓先穩定蟲八。


  而他不知的是,小圓落在他身上時,那盞青燈無比明亮。


  而這一出兒,落在端木極眼裏,是那麽的相似。他猛然看向明動,是他?那個在青雲的神秘男子。


  明動笑著從嘴裏吐出一把晶瑩透亮的劍,還給樓石,並朝眼裏滿急色的伶倌,笑呼:“妖女,明白了嗎?”


  樓石能吞石中劍,明動也能,因為他的悲意能使用劍氣。而樓石的劍氣克製紅塵,樓石隻需封存一些劍氣在由先天之靈所化的石頭劍內即可。


  再者石中劍本身就有劍氣。


  “明公子,你果真了得。”事已至此,再去多想也無濟於事,伶倌恢複了笑意,隻是此次有些寒冷:“下次,我就先殺了那少年郎,再奪了那柄劍。”


  說完她平靜的看向端木家眾人,九彩之光籠罩場間。


  “明某隨時奉陪,後會有期。”明動回頭看了眼,見那邊突然爆發出似氣非氣的東西,若有所思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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