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對擂
此時微生家四修者,夾在中間腹背受敵。單對付金鱗已用了九成心神,僅剩的一成如何應對蟲一。如若蟲一乃人形之態,尚可一試。但為讓蟲一發揮最大妙用,以功法強逆蟲一形態,頗有自食其果的意味。
加之馭獸千載,卻被獸反攻,微生家四人一時間難以接受,短暫的出神和猶豫對高手過招皆是致命的失誤。
如若無他人相助,微生家四人危險。
麵容姣好的女子在方才的突襲中經脈寸斷,想運意施功已然不能,故此隻能眼睜睜看著,臉上沒了半點血色,連蟲一揮來的巨足都不曾瞧見。
金鱗眉須狂舞,抓箭彎腰,元氣皆隨之一沉,四道罡風聲勢駭人,勢要在此擊將五位微生家修者殺盡。
伶倌堪堪躲過明動剛猛的掌法,恰好用餘光看到那邊的一幕,一時間急上心頭,然而已經失了先機,想正麵擺脫明動已然不能。麵對明動又氣吞山河的一掌,情急之下,佛音起。
第一聲,蟲一的步伐頓緩,第二聲金鱗的四箭微微下沉。
再說明動雖讓蟲一攻去,卻不是真想讓微生家修者在此時死去,看似無比的淩厲的攻勢在臨近伶倌瞬間化成輕柔的風,指尖從伶倌柔軟滑膩的脖頸滑過。
伶倌微微蹙眉,瞬間的念想乃疑惑不解,但下一瞬明動的動作,讓她立即意識到又被騙了,因這短暫的出神,想要阻止已然不能,隻能呼喝著提醒漢子小心。
那手持鈴鐺的漢子本意援助另外四位微生家修者,而在伶倌提醒聲未起,他便心生警兆,緊跟著目露驚駭,眼前三丈是一張年輕卻冷漠的冷漠的臉,這分冷漠與這個年格格不入。
修意者一旦煉體者近身,便是萬劫不複。然而漢子卻很快鎮定,右手輕顫,鈴鐺響起幾乎不可聞的聲音。
同時他也明了,明動攻來的緣由。如若讓他馭出其他千蟲尊者,的確可以解了四位的困境。
“這小子果然了得。”在他的默念中,嗤拉一聲。
在明動的眼裏,漢子的胸痛被穿了個通透,鮮血自他手臂流淌,眼見漢子是活不成了。在他正放鬆警惕,忽聞一聲嬌喝:“明動,小心。”
話音反起,明動身子猛然踉蹌,背後傳來鑽心的疼痛,吃痛下眼前登時一黑,在定睛時,眼前的漢子竟完好無損,手中的鈴鐺,鐺鐺作響。
在打鬥上,明動從未懷疑過自己, 當下也是。方才那真實的觸感,漢子應該死了。而漢子仍“活”著,他認為隻有一種可能,附近還有位天符師,是著了那位天符師的道兒,當即死氣聚與六識。
這時嬌喝聲又起:“明動,千萬別殺眼前之人。”
端木彤皺眉看向連續兩次出言提醒的林貝貝,問道:“怎麽回事。”
林貝貝並未立即回答,見明動沒有下手,鬆氣之餘才解釋道:“以獸馭獸,第一個獸不是獸,而是人,第二個獸既有人,亦有獸。微生印自毀了一具本傀。”
端木彤不甚明白,但見林貝貝不想多說,便不再多問,眉頭緊鎖的看向與端木極站在一起的端木清。
死氣之下,萬物皆如法眼,明動不由一震,眼前的漢子竟是由元氣所化,那意味著漢子乃神傀修者。
如此便說的通了,方才殺死的漢子乃一具本傀,如果漢子乃意域境,意味著他兩具本傀隻剩一具,這具傀身便是另外本傀凝聚而成。
但僅是傀身,按理說很好處理,那林貝貝為什麽不讓我殺他?在功法上,明動對林貝貝的話深信不疑,一時間不敢對漢子再起殺心,如此隻有與被馭出的另一隻攻來的巨蟲過招,趁機觀其變。
漢子化出的傀身麵無表情,隨著輕咬鈴鐺,這具一分二,二化三,三生無窮,轉瞬之間足有萬具傀身如烏雲般將明動方圓一裏遮得嚴嚴實實,透不出半縷光芒。
明動忽覺有些死氣護不住眼識,而且萬具傀身齊搖鈴鐺,饒是他有死氣護耳,仍覺耳膜搖搖欲破。
如此明動六識就有兩識告急。至此明動也大致摸清漢子在打什麽注意,如果徹底毀去六識,就算有通天的修為也無濟於事。
好比徒有強硬得刀槍不入的身軀卻不能動,隻是挨打的靶子。而換在修者的層麵,可能會被人當“盾牌”用。
而令明動更心顫的是,他想要先護住六識,那漢子根本不給他機會。除去蟲七,蟲八,蟲一,蟲四,以及這隻巨蟲,另外剩下的三位千蟲尊者同時破土而出。
如此就有四隻巨蟲,從四麵八方將明動團團圍住,巨蟲上站著無數漢子的愧身,這等陣勢仿若倒立的漏鬥,明動成了穩中之鱉。
而這一切太快,快到青裏青與林貝貝根本沒有反應,待明動徹底消失,兩人才對視一眼。青裏青眼裏是詢問,林貝貝眼裏是思索。
稍事,林貝貝呼道:“青兄,拿微生印的傀身化傀身。”
青裏青一驚,他可以用其他人的元氣化傀身,可從為試過拿其他神傀修者的傀身化傀身,畢竟他人的傀身擁有獨特的神誌,好比讓用他人的肉長出自己的樣子,這聽起來就匪夷所思,不過沒有猶豫,當即照做。猛喝一聲,青裏青便消失在原地,元氣如江河朝倒鬥撲去。
那一具具漢子的傀身瞬間變的虛幻起來,但片刻之後再次凝實,隻不過傀身變得極其勝任,竟是一半青裏青一半漢子,就像兩者各取一半身子拚湊而成。
“竟然成了。”萬千青裏青同時心想。
“怎麽回事?”端木盡管疑惑不解,但見得此出兒對林貝貝是由衷的佩服。
林貝貝麵沉如水:“以獸馭獸,微生印將自己當做第一個獸,盡管從獸緩變成了人,但在本質上沒有區別,終究是被馭,在神誌上不如他本來的傀身,可以說僅是一團比較靈動的元氣。如此青兄就可破了他的法。不過再被馭終究與神傀功法搭邊,簡單說來,青裏青與微生印仍是在以神傀功法交手。而神愧之間,就看誰的境界高。”
“意思說,青裏青是在拖,且拖不了多久。”端木彤心一沉。
林貝貝恢複冰冷。
端木彤出自大家,怎聽不懂林貝貝的暗示。但端木家肯定不會此時出手,一來是忌憚金鱗之前的警告,二來等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才為上策。
而她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端木家出手,畢竟與明動扯上關係,乃她的私事兒。
無法回答,隻有沉默,端木彤端著斬風雨靜觀事態的發展。其實在心底,她認為林貝貝都沒有出手,那就不必著急。
金鱗掃了眼明動的情況,便盯著立在微生家四位修者之上的伶倌冷笑:“小姑娘,你離夜安還差得很遠。”
伶倌罕見的沉默,隻是專心致誌牽動著九彩之光。
這時小廝湊在金鱗耳旁低語幾句,金鱗忽而發出不可一世的笑聲:“小姑娘,今日金某就與奉陪到底。”
拉弓射箭,此箭不像之前的平緩,而是急速的旋轉,扭動著一道道氣旋狂舞。因為氣旋,分明前進的元氣箭,感知裏卻是倒著退。
伶倌深知是障眼法,閉眼輕語。
“咄。”
氣旋消失,少了氣旋,元氣見拖著一道彗尾穿過星河。
九彩之光如一道有九層的簾,每一層相互交錯,咋一感知仿若密不透風的鐵牆,實則上卻有像迷宮的空隙。
空隙很有用,因為元氣箭很長,要穿過這樣的簾必須以雷霆之勢,不過就算能穿過,威勢也會驟減。而倘若就層簾突然合上空隙,分九點破九箭,那箭會不會折了呢?
“會不會折呢?”林貝貝突然握緊玉手。
箭破九彩之光,沒有任何損耗的朝伶倌右沒去。
“還差一點。”林貝貝眸裏綻出精光,一順不順盯著那柄劍。
“叭。”伶倌輕念,周遭元氣塌陷,那本筆直的元氣箭在這一刻突然彎折得不成模樣,但威勢不減分毫。
“果然如此。”林貝貝鬆開手,看向青裏青以及看不見的明動。
“咪。”伶倌伸出兩根手指,穩穩夾住元氣箭。而元氣箭在此刻如鏡花水月般一砰即碎。
這時金鱗突然怒喝:“小姑娘,膽敢看不起金某。”同時箭如雨,鋪天蓋地。
林貝貝不由皺眉,心想:看不起此話何意?莫非伶倌在保留實力,不對。想著林貝貝眼裏抹過驚詫。
伶倌是境界不穩,要破鏡了?
這時端木彤搖搖頭:“死不了人了。”
林貝貝恢複鎮定,仔細感知箭雨一番,心道:端木彤的話沒錯,伶倌和金鱗雖氣勢上有所漲,但威勢明顯下降。莫非都是在等明動這不穩定因素與微生印分出勝負嗎?
應該是了。
金鱗要與伶倌和微生家四人在短時間分不出勝負。唯有等明動的勝敗。
林貝貝不由勾起唇角,走向正途了。
至此,場間陷入短暫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