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前十人
趙兄和另外一人見有陌生人,而且是還戴著蓑笠,卻沒有警惕,反而是好奇。一來二人都是修者,二來這裏可是雲海國。
明動先將酒重重落在桌子上,再灑然笑道:“兩位所談十分有趣。明某聽得過癮,便想著近點可能聽得更清楚,兩位不介意明某來湊一桌吧。”
兩人見明動舉手投足皆有修者風範,便了然那句“近點可能聽得更清楚。”就是個托詞,眼前之人無非想來借交。
各自點頭後,趙兄起身說道:“明兄,請坐。相遇即是緣分,何來湊一桌之說。”
“好說。”明動與趙兄一同坐下後,笑問道:“閣下怎麽稱呼?”
“趙,單名一個五字。”趙兄替明動滿上酒:“閣下又怎麽稱呼。”
“恰巧,我也是二字。單名一個樓字。”明動舉杯。
另一人舉杯:“原來是明樓兄,鄙人陳長遠,先敬明兄一杯。”
趙五跟著舉杯,烈酒穿腸,明動忽覺心情竟平靜了幾分,不由笑道:“好酒。”停頓半分,續道:“卻不上兩位的豪爽。兩位方才說到了竹劍,我對青雲有些淵源,對青雲劍客也是仰慕得要緊。”
“但不巧的是,我因有要事耽擱,錯過了比武了。就可惜不能趁著比武向青雲劍客討教一二。”明動連連歎息。
不知為何,趙五與陳長遠覺得眼前之人說的與青雲劍客討教不似吹牛,便紛紛側目。稍事趙五問道:“明兄覺得自己與竹劍幾幾開。”
明動灑然笑道:“一九開。我一,竹劍九。不過我若清楚竹劍的具體實力,興許能到三七開。”
饒是一九開,趙五兩人也覺得了得。
趙五道:“難怪明兄一聽到逐漸便過來了,原來如此。”頓了頓:“至於逐漸的具體實力,我們不太清楚。好在有了比武參照,就有了很多可以判斷的路子。明兄若是想把與竹劍的切磋放在最後,可與在竹劍之前的九人,和之後的十人切磋一番。”
“趙兄,此話怎講。”明動微微皺眉。
趙五見其目露疑惑,笑道:“倒是我心係明兄的事兒,到忘了給明兄講清楚。比武第二輪,前二十破陣之人中,竹劍排第十。”
“第十。”明動不由驚呼:“竟有還九人排在竹劍前麵。”曆屆比武,青雲雖從未奪魁,卻非是實力不濟,至少有七成,青雲的劍客都打到了最後。而到了最後,青雲的劍客都會放棄最後的比試。
將趙五微微皺眉,明動也覺得失態,便自顧自圓場道:“看來我又多了很多調教的對象。”
聽得此話趙五臉色好轉,道:“判斷實力並非隻看破陣的速度,方方麵麵下來,我覺得竹劍至少可派前三。”
明動道:“趙兄此言不差。”頓了頓:“趙兄可否第二輪比武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五知無不言。
明動聽完心頭一顫,誠然判斷實力不隻看破陣的速度,但破陣的速度越快意味著對力量的領悟越深,像這樣的修者一看到對麵的招式可能就有破解之法。就算這類修者攻守兩端皆不出彩,也可將對手耗得精疲力盡。
而當初的齊玄天就是這類修者,僅是卸力這一手就逼出了樓石的所有招式。可見這一類修者又多了得。
趙五見明動沉默,便問道;“莫非明兄有何其他見解?”
明動長舒一口濁氣,搖頭笑道:“倒是沒有。隻是感歎軍府能想到這樣一舉三得考驗修者本事的比武。對了,趙兄,竹劍前麵那九人都有誰?”
趙五看向陳長遠,好似後者知道得更多一些。
陳長遠點點頭,道:“第一,方才明兄應該聽到了,乃南海的蒼一。關於蒼一的來曆,無人知曉,拋開臨近的兩島一湖,他很可能是離大陸更遠的海島修者。離大陸越遠,天地間力量便越稀薄。他如果在那裏修煉,能率先破開破陣便是理所當然。”
說完他看向明動,詢問是否聽得明白。
明動點頭:“就與白水湖類似。那裏的元氣稀薄,從而白水湖修者對元氣的領悟都達到了極致。我雖未去過白水湖,但見過白水湖修者,的確了得。”
“而就修行的苛刻程度來說,海島更深。”補完這一句,陳長遠繼續說道:“第二則是來自北海的擎蒼,他與蒼一一樣,來曆不明,不過肯定的是他在北海的海島修煉過。”頓了頓,眼裏閃過一絲慚愧:“據他人講,此人能讓元氣極寒,且充斥著狂暴的殺氣。他破陣並沒有尋常的手段,而是直接硬破。”
“如此比較,他的修為應該在蒼一之上。”陳長遠目露歎息:“可惜不能一睹他的風采。”
明動默默記下擎蒼擁有殺氣,點頭嘀咕道:“陳兄,說說第三人。該不會第三人來自西海和東海吧。”
陳長遠一怔,啞然失笑道:“西海不談,那是蠻獸的領地。東海呢大部分出的心靈手巧的匠人。”
明動哈哈一笑,舉杯敬酒。
對飲之後,陳長遠道:“第三人是位少女,名叫天南。來自蘭州。但功法卻出自佛門。此人也是強破符陣。僅比擎蒼晚了一個呼吸。”
“天南?”明動露出古怪的笑容,這不是伶倌參加比武所用的名字嗎,他當初能找到伶倌的住處,便是靠著商行冊子上參賽者的名字和相貌。
“明兄認識她?”陳長遠微微側目。
“不是。隻是聽到排在第三的竟是女子有些詫異。”明動敷衍道。
陳長遠露出古怪的笑容:“第四,第五都是女子。”
明動一愣。
陳長遠淺笑道:“第四名作遠秋,來自燕州。燕州多是天符師,遠秋也不例外。她也是前五中唯一暴露功法的修者。”
明動若有所思:“我記得燕州現在正在推選散人,她來.……是為了散人?”他曾見過江上寒夫婦,當時這兩人乃燕州散人。後來他從古柔那裏得知,這對夫婦能成為燕州散人,是投機取巧,機巧則來自如卿,如我兩位先天之靈所化的負背。
而在四國遭受突襲期間,江上寒夫婦被古柔借招打成重傷,後被青雲原劍三田啟凡所救。再之後就傳來燕州要重選散人的消息。
如果遠秋是想借比武立勢,倒可以耍些手段,讓她放棄比武。明動之所以打聽前十人,就是準備先替樓石把潛在的對手的底兒摸清楚。
陳長遠回道:“這些事我不太清楚。”
明動點頭道:“陳兄,你繼續說。”
陳長遠道:“第五未女子就特殊了。據我聽到的,此人的畫卷是玄畫大人親自給的。又據傳,能讓玄畫大人一般都是那種窮凶極惡之輩,但手上又不沾鮮血。”
明動挑眉。
“簡單來說,就是軍府知道世間很多禍亂都是由此女引起,但沒有確鑿的證據,無法將之繩之以法,隻能暗自提防。而她能進雲海國也是因為證據不足。”陳長遠眼綻精光,嘖嘖稱奇:“這樣一個奇女子,卻有一個不好聽名字。”
“什麽名字?”明動亦倍感好奇。
“大富。”陳長遠一字一頓的解釋道:“大人的大,富貴的富。這應該是她的名字,但不管配怎麽動聽的姓氏,都很難聽。”
明動嘴角一抽:“她的來曆呢?”
陳長遠不確定道:“應該是閑雲野鶴,世外高人吧。但能參加比武的人,修行都不得超過三百年。很奇怪。”
“的確奇怪。”明動無言以對,隻能附和。
陳長遠目露思索道:“而且至今都沒有人知道她修得什麽,好像什麽都沒做,就過關了。”
明動一驚,心道:如是這樣,隻有一個可能,要麽修得無,要麽就是二氣有關。後者不太可能,多半為前者。
而一想到無,明動頭疼起來。他反正沒有與無修者交手的經驗,不知樓兄有沒有。好在此女排第五,盡管都是猜測,至少有了些許可入手的地方。
陳長遠獨自飲了一口酒:“第七人,第八人,和第九人就分別來自三絕地。”
明動皺眉側目:“蠻荒祖地的人會來?如果沒錯,蠻州的比武將在一個月後舉行,祖地的修者不參加蠻州的比武,來參加雲海的比武做什麽?不怕耽誤了。”
蠻州的比武很特殊,與三絕地中蠻荒祖地有關,而族地的修者一般又不聞世事,一般出門曆練也隻會在蠻州,跑這麽遠倒是頭一次聽說。
明動想了想,再問:“來自族地的修者叫什麽?”
陳長遠道:“武寧,排上第七。至於他修的什麽,明兄應該清楚了。而最驚奇的是,武寧還不到弱冠之年,連二十個年頭都沒修煉。我和趙兄一直認為,若論潛力武寧當之無愧第一。”
明動倒不足覺得驚奇,而是心想:如此天縱之才,一向固閉的祖地竟會放他到雲海國來,絕對有問題。
“然後排行第八的是來自秋水嶺的神傀修者,名作白鷺。”陳長遠忽然讚歎續道:“明兄應該知道神傀修者和天符師之間是如何交手。誰先出招,誰就占盡上風。而讓白鷺去破符陣,已然失了先機,卻能排在第八,極其了得。”
見明動深以為然點頭。陳長遠繼續說道:“三絕地的人修行路數大相徑庭,沒有什麽好講的。有趣的是三個絕地此次在比武第二輪的排名。按理說白水湖在第二輪比武上應該排在最前麵,打鬥排在第二,情報排在第三。這次倒是奇特了,白水湖竟在了秋水嶺之下。”
明動詫異道:“陳兄竟知道這些。”
趙五解釋道:“陳兄是世間赫赫有名的陳氏鏢局的公子,知道的事情很多。”
明動恍然,暗暗稱奇。
陳長遠苦笑道:“就算有名又如何。我連第一輪比武都過不去。”說著又喝了一口悶酒。
明動啞然,世間這等失意者太多,明動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倒是趙五陪了一杯酒,道:“陳兄,你所見到的事兒可比修煉有趣多了。”
陳長遠知道趙五也是沒過比武第一輪,卻未見任何頹然,不由精神一震,哈哈笑道:“今日我與趙兄不醉不歸。今日之後,便是天各一方哩。”
趙五道:“陳兄,請。”
而明動聽此有了大概,兩人應是在和離別酒,難怪會在這個時間看到修者。想了想舉起酒杯,沒有說話,一口飲盡杯中酒,欲要吞下那些惱人的紅塵事。
這一喝便是一下午。直到陳長遠告辭,趙五相送。
陳長遠不僅說了前十人,亦簡單了聊了下後麵十人。他聽到了一個曾經聽過,但不太熟悉的名字。
莫輕。
而有趣的是,莫輕與晏心夢(陳長遠說的是心夢)曾有過交手,且在第二輪比武同時破開符陣。
當然對與晏歸來前輩的承諾,他多問了一些關於晏心夢以及提了下軒轅長歌。
而聽到軒轅長歌是在第五十一位破綻,明動立即猜到前者肯定在耍花招。此人能跟明風交手,還敢與玄畫和齊玄天叫罵。
那有這麽簡單。
對了,白水湖來的人,叫軒轅長水。而明動在海邊小村呆的五年,認識一個叫白長水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