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總有合理的意外
亥時一半,軒轅長歌仍未回府,這時恰好有四位大將從軍府掠出。明動並不知道軒轅長歌回府的時間從子時改成了亥時一半,故沒有跟去,隻當雲海國出了大事。
遠方伶倌見明動沒動,亦未動身,再過片刻,池牛突然出現在她身邊道了一句,軒轅軒轅長歌馬上要回府。
話落整個雲海國的大雨變成了大雪。
伶倌會意,輕笑著掠去。風殘月影,雨笑雷動,她拖著一抹驚鴻,直接從明動頭上飛過。
早已屏氣斂神的明動在伶倌動身之際就已察覺,而此時見得伶倌本來的麵目,不由心驚。他下是作出防備之勢,然而伶倌頭也不會,僅僅在眨眼間便撞在軍府的符陣之上。
明動瞳孔一縮,她這是要幹什麽,莫非要與我魚死網破。他猛然握緊拳頭,當機立斷正欲離去之際。隻聽伶倌笑呼:“我今日就來問問。為何我師父的仇怨要算在我的頭上。”
明動當是一愣,這未免太突兀了。他看了眼白雪目露思索,恰時池牛出現在她身旁:“如果可以,待會試著潛入軍府。”
明動再愣,稍事凝目道:“池兄,這怎麽回事?”
池牛搖頭:“與我同行的人與軍府交手了,我是來告訴你此事的,我也不清楚她為什麽出現這裏。”
明動皺眉,腦子裏軒轅長歌,伶倌以及池牛交織,混亂無比。
兩人說話間,數十道身影從軍府掠出。
伶倌大笑:“我不與你們打,我隻是問問為什麽?”
大將沒有回話,以整齊的陣勢朝伶倌掠去。
“我隻是來問,各位何必如此。”伶倌冷哼一聲:“是你們先動手,那就休怪我無情。”
話落伶倌掀起一陣狂風,險些衝開了上風的白雲。
數十位大將身形微微一滯。
伶倌再笑:“今日不把事情問清楚。那我豈不是白來一遭。”言罷金蓮點空,九彩之光大綻。她與數十位大將便消失在原地。
明動見伶倌毫無理他之意,不由眼綻精光。曾聽說伶倌幾月前與大將有過交手,莫非就是為了伶倌口中的事兒。
那此番伶倌僅是為了自己的事兒。
他看向池牛,神色湧動:“池兄,進軍府尚早。你在這裏替我看著,軒轅長歌應該馬上就要回府。你替我傳句話,說我要見他,可以嗎?以你的本事帶一句話應該沒問題。”
其實他隻信了一半,伶倌知道他在軍府,怎會在他眼皮底下做這事兒。不過不管有沒有蹊蹺,去看看總是行的。而且可以順便找一找軒轅長歌。
他倒不擔心池牛能不能找到軒轅長歌,既然下午已經見過一次,氣味將近怎用錯過之理。
值得一提,明動也知道軒轅長歌氣味,但沒用氣味去追尋軒轅長歌,是因為雲海一直大雨,軒轅長歌的氣味並未留多久。而且軒轅長歌殘留的氣味近乎散落在雲海各方。
畢竟軒轅長歌也到處在找明動。
池牛猶豫片刻,道:“我且試試。”
“好,那此事就交給你了。”明動點頭,當即離開原地。
池牛明顯鬆了口氣,他肯定不會去找軒轅長歌,而他早就準備好說辭。不過這樣也是幫了明動,畢竟伶倌要脫身,就得大打出手。
伶倌笑意連連,絲毫不擔心追她的大將,她有的是辦法脫身,就如同池牛的,她既然能擺脫一次,就能擺脫第二次。這些全是單於交給她的。
而她的注意力全在明動身上,見明動跟來便如釋重負,且得意之際。
另一邊,軒轅長歌連續兩日都被人偷襲耽誤了找明動,此時是怒氣騰騰。而伶倌與大將追趕的動靜很大,加上伶倌從軍府方向來,他們又恰巧回軍府,豈有看不到的道理。
他掃了眼伶倌,似乎要宣泄心中的怒氣,便冷眼嘲諷溫雲韻道:“你們軍府倒是奇怪,有這樣的危險人物不管,偏要對我們幾個無辜之人看得那麽緊。莫非你們掛著羊頭賣狗肉,明麵上是保護無辜百姓,暗地卻幹著齷齪的勾當?”
溫雲韻及其他三位大將皆神色自若,他們清楚軒轅長歌此時的心情,剛打得起勁就被人打攪,任誰都不爽。
軒轅長歌越說越來氣:“怎麽,各位嘴巴是被縫住了,還是迫於伶倌的威勢被打腫了,說不了話?還是根本不會說話。如果是不會說話,來,讓我教你們怎麽說話。”
“你們要先說,我就是掛著羊頭買狗肉。先刺激一番本公子。然後等到本公子生氣了,再說,你能怎樣?然後本公子不能怎樣,你們再來一句,我今個兒就要把你當狗肉賣了.……”軒轅長歌的言語越來越不堪不耳。
饒是莫輕都皺起了眉頭,心裏隻是感歎,千萬別把這人惹火了。
軒轅長歌罵完一同,冷笑連連:“怎麽,學會了嗎?學會了就重複一遍。還是不會,那我再教你們一遍。”
溫雲韻平靜轉頭:“這裏是雲海國。”
軒轅長歌一滯:“一灘渾水罷了。”
溫雲韻充耳不聞:“明日你們亥時回府。”
軒轅長歌捏緊了拳頭,看了眼目露笑意的晏心語和一臉冷色晏心夢,強忍著怒氣:“好,好。今日的仇本公子記下來。下次本公子再來雲海國,定要把這裏翻底朝天。”
說完不再看溫雲韻,目及伶倌,元氣攜音,滾滾而去:“伶小姐,本公子看著好戲哩。”氣無處法,隻能對著伶倌討點便宜,誰叫當時在虎嘯山巔伶倌要對他出手呢。
而這一呼,伶倌根本不以為意。
倒是明動的神弦一下子緊繃起來,尋目及千裏,看到了那張英俊但此時卻極為精彩的臉龐,頗有一種踏破鐵血無覓處,得來全無費功夫的感覺。猶豫片刻,直接朝軒轅長歌掠去。
軍府與伶倌交手,雖可以看,但太危險,而且不一定能看到東西。但把軒轅長歌說通了,就一定能看到東西,而且沒有危險。
再者伶倌與軍府的交手恐怕要持續一段時間,而與軒轅長歌說話隻需一小會兒。
其間的買賣,傻子也拎得清楚。
與此同時,守在軍府之外的池牛神色大變,他很清楚軒轅長歌那一嗓子對煉體者意味著什麽。
他急忙順雨而上,果見明動轉向,呼吸登時急促起來,他猶豫片刻立即朝明動掠去。如果不能在中途把明動攔下來,他會停身。因為那個莫輕的人可以發現他,隻要莫輕稍微提醒,他可能就會陷入四位大將的圍攻之中。
而明動本是擅長逃跑的主兒,速度豈是練元氣都沒有的池牛可比擬。池牛隻是勝在神出鬼沒。
幾個掠身便離軒轅長歌不遠了。而池牛隻能無奈停身,不過他倒沒有萬事皆休已的頹然,畢竟還有四位大將在哪裏。然而意外比他想得更多。
而四位大將仿佛感知他的到來,不著痕跡的挪了幾步,恰好形成了攻殺之勢。
明動當初決定跟蹤大將從而找到軒轅長歌,就已經擬好了對策,待再近一些,看到軒轅長歌四人以及四人的聲音,便揮手急呼:“長歌堂哥,長歌堂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用的聲音是今下午與黃家五人交手的聲音,他隻希望軒轅長歌能聽出來,然後從他連續兩次出現中察覺到端倪,別一開口就來一句:“我不認識。”
那他就近不了身,反而可能會被軍府當作暴徒詢問。
軒轅長歌本擅聲音的功法,自是聽出來,不過他根本沒有這個聲音的堂弟,加之他怒火未消,便要喝退明動。
明動自是眼疾嘴快,再呼:“堂哥,你叫我來雲海,我就來了。你還說讓我心夢和心語結實一番。”
聽到心夢,心語,軒轅長歌和晏家姐弟都微微一震,心語,和心夢,連莫輕都不知道。此人怎會知道。
莫輕也聽出了玄妙,朝軒轅長歌看去。
而四人的沉默,落在大將眼裏,隻當他們不認識明動。溫雲韻走到前麵:“閣下且留步。”
明動凝目,恨不得掀開麵紗讓軒轅長歌看個清楚,而此時他想打眼色也不能,隻能祈禱軒轅長歌趕快接話,那怕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他都有回旋的餘地。同時心底也罵開了話,你這狗賊,平日裏話那麽多,怎此時就啞巴了。
而軒轅長歌察覺到明動的不尋常,心想:如果這人是敵,此時也有大將在場,不用懼怕。於是他決定先試探一番蓑笠人,而有些話不方便當眾說,他走上前去,準備與明動來個堂兄,堂弟時。
莫輕急呼:“小心。”
浩瀚的元氣從天而降,登時讓這裏的地沉了幾分。若非場中之人皆是好手,定被這濃鬱的元氣打得灰飛煙滅。
四位大將紛紛舉頭看去。
隻見一道倩影在空中橫掠:“軒轅公子,怎麽突然就啞巴了。恰巧小女也看看好戲哩。”
出手之人自是伶倌,她心思全部放在明動身上,自是容不得明動和軒轅長歌見麵。而因那數十位大將攔著,她來的稍晚了一些。
伶倌再眼:“公子,與你合作真是愉快,不過就差那麽一點點。我就要了他的命裏。”
這個節骨眼,這句明顯一聽就調撥離間的話卻讓氣氛焦灼起來。
好在隻叫了公子,而非明公子,留了一線。
晏心夢冷目看向明動劍氣湧動,軒轅長歌也是喜歡挑撥離間的主兒,自是聽出別樣的意味。
他看向莫輕,目露詢問。
莫輕則輕輕搖頭,示意不必著急。
而這時伶倌又道:“公子,你怎麽還不動手哩,我可掩護不住了。”
大將終是察覺到異狀,不管蓑笠人是何身份,伶倌不逃反與蓑笠人說話就不尋常。溫雲韻提起鐵槍,再次開口:“閣下,請摘下蓑笠。”
明動忍著心氣,咧嘴笑道:“我長得太醜了,不信你們可以問問我長歌堂兄。他就曾經見過我蓑笠下的樣子,長歌堂兄,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可能讓家醜外揚吧。”
軒轅長歌擠開溫雲韻道:“他是來找我,我都沒操心,你們瞎起什麽勁兒。”他心裏還有氣,自然沒有客氣。
溫雲韻想了想也是,便退了回來。
“堂弟啊,你怎才來。”軒轅長歌眼裏神態極為精彩,既有殺機又有擠弄。
明動心想,看來他沒認出我來,得暗示一番才行。正欲說話,那伶倌又呼:“公子,動手的好機會。”
至此明動終於起了疑心,既然伶倌為是她口中的事情,何必一直與我糾纏,而且又不道出我的身份。
明動眼睛急轉,卻想不出任何可以應付伶倌話,隻能硬著頭皮暗示軒轅長歌:“堂兄,可不是嗎。因為耽擱,連你交代的事情都錯過了。”
因為伶倌在場,他不敢說錯過了比武。
伶倌還欲說話,就聽到池牛微弱的聲音:“你在說,他定會起疑。先走,之後在想辦法。我留久了,也會暴露。”
伶倌想了想,冷哼一聲,示意池牛此事完全不管我事,後麵擦屁股的事你們自己來做。
明動見伶倌離開,疑惑著鬆了口氣,他看了眼目露思索的軒轅長歌,擺擺手道:“堂兄,你交代我的事兒的確不好當眾說。堂兄,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你交代的事兒辦的怎麽樣了。”
晏心夢橫劍。
明動皺眉。
軒轅長歌急忙擺手,朝莫輕和晏心夢打了個眼色後,熱絡道:“來,堂弟,我們邊上說。”
其他七人看著兩人往一邊走去,神色各有不同,但嚴陣以待,準備隨時動手。
待覺得差不多了,明動停身:“堂兄落下元氣說話。”
軒轅長歌心想:如果情況不對,落下元氣對我有利,便點拂袖一會兒,登時兩人的聲音便被隔離在內。
明動感知了一會兒,沒有問題後,恢複了本來的聲音:“是我。”
軒轅長歌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明動重複道:“是我,明動。”
瞬間,軒轅長歌的神色精彩起來,有驚歎,有佩服,有懊惱,有餘悸,好一陣道:“還以為你死了哩。”
開口就不是吉言。
明動深吸一口氣道:“長話短說,因為有事大哥,我來晚了,並未參加比武。”
軒轅長歌驚呼:“什麽?”
明動猶豫了下,道:“我有辦法參加比武。但你也看到了,我走到那裏,伶倌就跟到那裏。她有跟蹤我的手段,在參加比武之前,我必須要能擺脫她。不然我參加比武,隻是在自尋死路。”
軒轅長歌有些反應不過來:“那你找我做什麽。”
“兩件事。”明動緩慢說道:“第一件,你全力出手逼出伶倌的底線,我看下為何會被跟蹤。”
還未說完,軒轅長歌就斬釘截鐵打斷道:“這事我幫不了。”
明動側目。
軒轅長歌眼裏精光閃閃:“我不是他對手,而讓逼出伶倌的底線,我必定受重傷,而我不能受傷。”
明動下意識看向晏家姐弟,有些恍然。沉默良久,道:“好,此事我自己想辦法。”沒有失望是不可能,卻無可奈何。
軒轅長歌抱拳:“多謝明兄體諒,不過如果明兄不急,可以等道第四輪。第四輪如果晏弟和伶倌遇上,肯定不會留手。你應該能看得一二。”
明動皺眉:“晏心夢?”
軒轅長歌點頭:“那你說說第二件事。”
明動平複了一番心情道:“你為何會住在軍府裏麵。”
軒轅長歌啞然笑道:“我那日還不是去找你,被軍府堵住了回城了路。然後一番審問,我就住進了軍府,迫不得已啊。”頓了頓:“說實在,住在軍府行動太不便了,不然我早就找到你了。”
明動麵露古怪:“你在找我?”
軒轅亦露出古怪之色;“你也一直在找我。”
兩人同時歎了口氣。
軒轅長歌捋捋神色:“第二件事呢?”
明動道:“我要進軍府,屆時我會冒充你。”
軒轅長歌嚇了跳,卻笑道:“這事好辦。不知能不能冒充我,冒充其他人,我跟你一起看看。”
明動無言,這是極其重要的事兒,卻被軒轅長歌當作玩笑。稍事才道:“如果你有更合適的人就可以。”
軒轅長歌神色一苦:“算了,我就藏一天。”
“什麽意思?”明動皺眉。
軒轅長歌道:“進軍府很麻煩。”
明動點頭:“此事不急,到時候我們在細說。”停頓了片刻;“你這幾天有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伶倌今日的行徑過於古怪,明動才如此一問,而回過神細細品來,伶倌似乎故意將他引開。
若非軒轅長歌那一嗓子,恐怕會錯過。而且今天下午伶倌也出現了。
軒轅長歌撇著嘴道:“明兄,你想問什麽?”
明動沉吟道:“最近有沒有跟蹤你,或者對你們出過手。除了你已經十分篤定的。”
軒轅長歌眼皮一跳道:“明兄,你說仔細點。”
明動心咯噔一下,看來還真有,便道:“除了雲海國的世家,可否還有人對你們出過手。”
軒轅長歌道:“有。不過是很早的事情了。”
明動沉聲道:“多久的事兒。”
軒轅長歌猛然一震:“不對,今日下午,我們與鄭家交手時他也在。”
明動猛呼:“誰?”
軒轅長歌跟著猛呼:“池牛。”跟著快語道:“你應該知道此人。詩音山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就是他,幾個月前我們與他有過一次交手,而且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跟蹤我們。今日也出現了。莫兄能發現他,但無法察覺他的具體位置。但今日下午比武結束,他確實來了。”
明動突然握緊雙手,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軒轅長歌道:“明兄,有什麽事嗎?”
明動鬆開拳頭,整個人忽然一鬆:“當然有事,而且很有趣的事兒。池牛知道你們知道是他嗎。”
“應該不知道。”軒轅長歌道:“如果池牛跟著,我們都不會說話。”
“那你們永遠不要讓他們知道。”明動咧嘴,未作多餘的解釋。
軒轅長歌也未追問,道:“到時候我們怎麽見麵?”
“我住在甲六的千藏客棧。”明動心想,此事我比較擅長,便仔細的與軒轅長歌說著聯係的手段。
軒轅長歌連連點頭。
明動回想了一下,沒有差池,便道:“時間久了會惹人疑惑。軒轅兄就先告辭了。”
“好哩。我會去找你的。”軒轅長歌拂袖欲散去元氣。
明動拉住軒轅長歌的手,輕聲道:“晏歸來前輩的事兒我一直記著。”說完鬆手。
軒轅長歌笑了笑,散開元氣朝莫輕三人奔去:“堂弟回頭見。”
明動整理了一番蓑笠,微微點頭便消失在原地。
雖然找到了軒轅長歌,但似乎沒有進展,看來要麽等軒轅長歌口中的第四輪比武,要麽就用第二個很難辦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