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猜測下的離間
明動重新戴好蓑笠，又連續給了自己幾章，帶著蒼白憔悴的臉色徑直往池牛的住處去了。而此次比以往都等得久，池牛才回來。
明動自是笑得合不攏嘴，心想：看來池牛是的確跟丟了我。
而池牛此時回來，是因為有人告訴他，有個帶蓑笠的人進了客棧。
池牛坐在明動身旁，見明動沒有說話，沉默片刻後，道：“傷好了嗎？”
“拖你的福，還差得遠。”明動冷笑連連。
池牛皺眉，一時間答不上話。
明動摘下蓑笠，故意露出蒼白的臉龐，看著池牛，心裏是殺意湧動。若非雲海之心事關重要，他早就對池牛出手，然後以惡鬼之術逼問，那會繞這麽彎子。
而加上後來得知的雪影，明動知道就算進入絕境，他都不能對池牛出手。畢竟他自認還打不過雪影。
明動將蓑笠重重放在桌子上，提醒池牛不要裝蒜，跟著繼續冷笑：“我今日又沒見到軒轅長歌。”
池牛沒有回話。
明動齜牙，加上蒼白的臉，比惡鬼還生寒：“我是讓他給我找藥。這事兒也能讓你殺他？”
池牛驚詫抬頭，明動冷笑不語。
“為何不來找我。”池牛皺緊鎖眉頭。
“你我心知肚明，為何不來找你。”明動故意咳嗽了一聲，並擠出一絲鮮血；“你的藥我敢要嗎？”
池牛默然。
明動身後抹去嘴角的血跡：“再怎麽說，軒轅長歌都與我有那一層關係，他的藥我能拿。”
池牛想了想，道：“他的藥你不能拿。”
明動猛然一驚，卻神色平靜道：“挑撥離間嗎？”
池牛微微搖頭：“關於此事，我略知一二。他不一定是幫你，而是有可能害你。”當下他十分清楚，再這麽含糊下去，與明動的關聯必定會斷得一幹二淨。屆時如果明動在重傷下遠遁，他與雪影來雲海的目的就空了一半。
明動冷笑：“理由。”
“不能與你說。而且我告訴你軒轅長歌的目的，已經有違規矩。”池牛緩聲續道：“這便是我要殺軒轅長歌的理由。我不可能讓你死。”
明動不屑：“假仁假義。”
池牛不以為意道：“不管你信不信。以後我都不會讓你與軒轅長歌見麵。你最好也別去見軒轅長歌，省得我們與你交手。”
明動對軒轅長歌以及晏家姐弟的心思，心知肚明。而如果晏歸來要殺他，早就動手，何必繞這麽大的彎子。而且就算是繞彎子，也絕非現在，而且要到很久之後，久遠到晏家姐能憑自己的實力在世間立足。
而明動見池牛說的如此擲地有聲，不像說假，暗中沉思池牛的話意。很明顯關於此事是紫煙閣故意提醒了池牛。
但紫煙閣為什麽要這麽做，明動實在想不到他與軒轅長歌之間有什麽事值得紫煙閣如此防備。
池牛見明動神色湧動，拋出甜棗：“此事無關大局，你不與軒轅長歌見麵，依舊能進軍府。”
“怎麽進。”明動心不在焉，他知道雪影是為了雲海之心，與池牛二人合作潛入軍府的心思早就淡了。
畢竟靠人不如靠自己，萬一背後被捅了一刀，他是孤苦伶仃，而池牛身後不僅有雪影，還有整個紫煙閣。
池牛道：“現在不能告訴你，等你傷勢好了再說。”
明動那不知其意，心下冷笑，等我“傷”好了，又在你們股掌之中，全然是被牽著鼻子走。
他沒有點破池牛，神色恢複平靜：“之後我有事會在這裏找你。你不用去找我，還有幫我查一下大富最近在幹什麽。此女極其了得。我根本不是對手。”
池牛皺眉道：“有多了得？”
明動道：“我意體雙休被她逼得毫無還手之力。你說有多了得。而且那日我與交手，我很明顯的感覺到我是在被猴子耍，這種人，你自己小心，千萬別被她抓住了，不然你就是下一個我。”
池牛垂目點頭。
明動起身戴好蓑笠：“如今我受了重傷，可不能讓伶倌知道。不然我肯定會落在她手中。”
池牛道：“此事我回去做。”
明動笑意湧動；“不用你去做。我現在就去找他，我要時不時在他麵前樓麵，讓她看到我的生龍活虎。”說著咳嗽了一聲後續道：“此事你無需擔心，我自有分寸。我能唬住她不是一次兩次了。”
池牛的手微微顫抖，此子就算受傷還有如此細膩的心思，難怪池家一直未得手。而他欲言又止，終是沒提醒明動不用去找伶倌。因為伶倌已經追蹤不到他了。
而明動要得就是池牛這個想法，笑意盎然的離去。為怕池牛跟著，所以他沒有急掠，而此次足足走了一個半時辰，當白雲中摻雜著紅霞，才來到伶倌的住地兒。
老樣子先用惡鬼之術看得伶倌在之後，才進入客棧。
而此次敲門，伶倌並未有以往的笑意，而是狐疑的看著帶著蓑笠的明動。
“怎麽，一日未見就認不出我了。”明動嗤笑道：“還是說，我已經擺脫你了。”
伶倌聞言神色微變，轉瞬又笑吟吟道：“這不小女有新得情人，便忘了老的相好嗎？”
“有些意思。何不說來聽聽新得情人是什麽。”明動不管伶倌，徑直往內走去。
伶倌笑著關上門：“小女才不告訴你哩。”
“恐怕是沒有，故意說給我聽氣下我？”明動毫不客氣坐下。
伶倌撇嘴道：“小女到底是瞞不住明公子。”頓了頓，玩弄著手指頭：“說吧，今日前來又是所謂何事？”
“那裏的話。沒事就不能來坐坐？”明動語速漸緩，語氣漸冷：“不過與你這樣的妖人廢話，隻是耽誤時間。”
“話不中聽哩。”伶倌麵含慍色：“小女花這麽多時間陪你玩，你竟然罵我妖女。還有，明公子，你可能不知道，當日可我從大富手中救下了你。”
“意思說，我還得感謝你了。”明動舒坦的往背椅靠去。
伶倌咯咯一笑：“感謝就算了。至少下次跟小女說話，口氣得好點。不然小女寒心了，可就不救你了。”
明動沉了下聲音：“少來了。你救我，大家都心知肚明。”
伶倌愣了愣，隨後嘟起小嘴：“又被明公子算計。那日你知道我要去，所以才敢與大富交手是嗎？”頓了頓，好奇道：“你想從大富手裏得到什麽。”
“得到什麽，莫非你不清楚。”明動歎了口氣：“很可惜，不僅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性格還乖張。不過呢，既然我敢試第一次，就敢去試第二次。你下次碰到了，是救還是不救呢？”
“我聽不懂。”伶倌甩著腦袋，一副不想聽的模樣。
明動道“恐怕下次不用你救了，反倒是你可能求著我救你。”
伶倌麵露譏笑：“大富姐姐，我也看明白了一些，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她都不可能答應你。”
明動打趣道：“如果我出賣色相了。”
伶倌噗嗤一笑：“就你。”
明動笑而不語。
伶倌陡然一驚：“莫非真行？”
明動道：“興許能行。”
伶倌立即醒悟，又被明動唬住了，有些不開心道：“明公子，你何必有此執念呢。你讓我跟著你不好了，萬一你要死在他人手裏了，我還會救你。”
明動輕笑連連：“放心我就算死在他人手裏，也不會落在你手裏，若被你的紅塵控製住了。我便人不人，鬼不鬼。比死還不如。”
伶倌沒有立即答話，稍事才道：“其實我現在都不知道對你是何等心思，我又想放走你，但又舍不得。”
明動眉目輕挑：“妖人的話，我可不信。”頓了頓：“既然你有這打算，便直接告訴我你是如何追蹤我的。”
“可舍不得哩。”伶倌忽然重重的拍了拍桌子：“都怪那紅塵九劫，讓小女連喜怒都控製不了，更別談七星六欲。”
明動若有所思，莫非紅塵不止是對敵人，對修煉者也有影響嗎？
“如果小女變成普通人，興許就知道對你是何等心思了。”伶倌神色一變，哈哈大笑道；“可明公子，你知道嗎？我距離九劫還差一截，而這一截隻有你幫我渡。所以要讓我放了你，你就得幫我渡劫，可你又不願幫我，這便成了一個死疙瘩，好難辦。”
“什麽劫？”明動狐疑道。
而不知為何伶倌悄然鬆了口氣，心想：看來他並不知道花劫需花渡，便搖著頭道：“明公子又不幫我渡劫，小女才不告訴你哩。”
明動似笑非笑：“你不說，我怎麽幫你。”
伶倌突然指了指床。
明動皺眉：“什麽意思？”
“不懂就算了。”伶倌冷哼，當然她也不是指雙休。
明動目露思索心道：看來要真正擺脫伶倌，就必須先了解紅塵九劫到底怎麽回事。
伶倌見其不開腔，笑盈盈道：“看來明公子隻是隨口一問，並未放在心上。”
“本來就沒放在心上。”明動脫口而道。
伶倌一怔，隨後怒氣騰騰道：“小女雖然說不過明公子，但明公子逃不出我的手掌。遲早有一天，小女要將明公子嘴巴打爛。”
明動道：“妖女可得注意言辭了，這與你的形象不符。”
伶倌難得冷笑：“明公子都叫我妖女了，當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明動擺手，學著軒轅長歌說話的語氣；“能讓狗嘴吐東西的隻有妖女。”
伶倌神色一滯，胸脯隨著呼吸有些起伏不定，好半晌才壓下心氣，哼道：“明公子，說正事吧。”
明動道：“我突然不想說了。”
伶倌道：“不說算了。”
“我隻是突然。”明動咋巴著嘴：“話還是得說的。”
“那就少廢話。”伶倌難得催促。
明動定神道：“既然你要不死在他人手中，我就勸你去查一查池牛。”
伶倌眼咕嚕一轉，心想：他是來試探我與池牛的關係的嗎？同時說道：“我在查。”
明動平靜道：“我沒看出來。”
“小女豈會讓明公子什麽事都看出來。”伶倌見明動的口氣不像在玩笑，也收斂神色道：“為什麽要查他。”
明動道：“他是紫煙閣的人。”
伶倌道：“小女知道。與明公子何幹？”
“那你知不知道金鱗為何會死？”明動循循善誘，同時注意著伶倌的神色，見後者目露疑惑，了然續道：“你是不是覺得金鱗是與我仇，被我殺了？”
伶倌猶豫片刻，輕輕點頭。
“如果我告訴你，就算我不在荒漠。金鱗也會死。”明動敲打起手指。
伶倌哼道：“直接說完。”
明動笑道：“我直接說完，你不會相信。”
“那……”伶倌蹙起了眉頭：“你慢慢說。”
“金鱗被紫煙閣從天瀾城牢獄救出。而要殺金鱗的人，偏偏是紫煙閣。”明動慢條斯理，隻有這樣才會讓伶倌與池牛起間隙：“不管是金鱗突然找微生家，還是金鱗殺我，都是紫煙閣布得局。就是借我和微生家的刀，替他們完成他們不敢完成的事兒。”
伶倌驚疑不定，突然覺得明動能一而再，再而三逃出升天，可不是運氣。
明動突然壓低了聲音：“當初跟在金鱗身邊的人是下簽，你知道嗎？”
伶倌驚詫：“下簽？”
“你連這事都不知道。”明動也微感詫異，稍事釋然，也隻有晏歸來前輩能看穿下簽的身份。其他人連看的機會都沒有。於是繼續說道：“在詩音山，下簽替紫煙閣做事。在荒漠也是如此。”
“明公子如此篤定？”伶倌見明動肯定點頭：“這些與你要講的事有什麽關係。”
明動道：“你就沒想一想端木家怎會來荒漠。怎會莫名其妙將天啟丹奪走。對，端木家是紫煙閣借的另一把刀。紫煙閣有為少年叫公孫玄，他也有天啟丹。其實的事，我不敢肯定。天啟丹被奪肯定是與這書生。而天啟丹下還有一樣東西。”
“而下簽來荒漠除了殺金鱗，就是來取這樣東西。隻不過被我逃走了。”明動停下了敲打的手指：“所以，你覺得紫煙閣的人出現在雲海是為了什麽？”
明動緩緩起身：“很多事我沒講，而講的事又很含糊。還望妖女你見諒，畢竟你我之間，不可能把事情都講明白。而我此次來的確是來讓你幫忙，所以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不幫忙我頂多被紫煙閣抓走，倒是你還對我心思，就來紫煙閣救我就行了。”
明動拉開房門，頓足補充了一句，便離開了客房。
“對了，還有一人與池牛同行，他叫雪影。你可以讓單於去查一查雪影。你便會信很多事。”
明動認為，伶倌想不通的事兒，單於定能想通。所以他是讓伶倌見單於，至於雪影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