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秋水嶺內
待二十一把匕首徹底湮滅在花血中,明動發出了一聲輕疑。商天行瞧著微微皺眉的明動,神色變得精彩起來。
明動亦恰好看到商天行,當知其意,便微微一笑:“前輩,成了,接下來看你了。”
商天行一愣:“那你方才為何那般神色。”
“有些奇怪。二十一把匕首並沒有消失,而是與花和雪共存在我心脈間。”說話時明動收回了一切。
商天行掃了眼清明的周遭,半信半疑起手勾指,靈動的元氣開始流轉,自秋水嶺的邊界為起點朝中心位置崩塌。
商天行默默感知著一切,當符陣內的秋水嶺崩塌至一半,他沒感覺到任何不妙,便忍不住輕呼:“陌影留下的勢確實不在了。
明動,池枯,古柔非誠識趣的朝商天行靠攏。
商天行看著機警的三位年輕人,笑著打趣:“放心,死不了。”
三位年輕人皆是平靜看去。
商天行覺得自作多情便加快了元氣流轉的速度。
花草樹木不斷消失,視線在急劇收縮。
當僅有十丈方圓,恰好籠罩這個山頂時。
商天行收手,元氣很自然的消失。但明動,池枯,古柔的視線卻不自然,那本十丈可望的景致突然拉伸至百丈,千丈,甚至更遠。
那方才本消失的景物重新躍入眼簾,而且還出現了很多人影。
“失敗了?”刹那間明動三位年輕人皆未反應過來,不由疑惑的看向商天行。
“出來了,隻是老夫也不清楚為何秋水嶺的白霧不在了。”商天行的解釋還未出口。滾滾元氣從遠方而來。
商天行下意識眯眼,池枯和古柔亦在琢磨現在是什麽情況。
隻有明動反應過來了,因為他從那滾滾元氣中察覺到若有若無的殺意。他不太認為是商天行偷襲,所以他心裏就有了第二個想法。
“小心。”他猛然爆喝,並紛出兩掌推開古柔和池枯。他的勁力十足,卻十分溫和。
古柔和池枯如同“斷線風箏”向兩側飄飛而去。
而這短暫的功夫,那滾滾元氣已至明動麵門。而當下明動來不及用元力抵擋,情急之下隻能元氣護體。
然而他對元氣的掌控還極為粗糙,至少遠不及這從遠方而來的元氣。
悶哼一聲,明動已被退出三裏之外,但凡在他身後的山或其他東西皆化作煙塵。若非他自身體質了得,恐怕就不止是悶哼了。
明動一邊揉著有些疼痛的胸口,一邊朝南方看去,那是元氣來的方向。
而至此他已徹底回神,自己出了符陣,此刻正身處秋水嶺中。而他的視線內有很多人,但他隻死死盯著一位中年人。
盡管中年人的裝束有些不同了,但那張臉太為熟悉了。
“陰魂不散。”明動暗啐一口,心生怒火,同時也大感疑惑,這叫白澤的人莫非知道我要出來,而且連出來的位置也十分肯定,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快的偷襲。
這時商天行也已回神,而他與明動是麵對麵,便看到了明動在電光火石間難以注意的東西。
明動背後有一團元氣在湧動,這團元氣與方才的截然不同,意味著還有第二人偷襲。
來不及提醒,隻能起手落符。
明動背後升起了一道瀑布,飛流直下氣勢滔天,誓有隔絕一切的意思。然而在頃刻間被蒸發成雲煙。
“失了先機。不過應該可以提醒那小子了。”商天行心念一句,再起一符,無數天雷落下瞬間將明動徹底隔離出去,同時也阻攔了白澤的第二次攻勢。
這時池枯和古柔同時回神。池枯不太擔心明動,便把感知投向周圍,警惕其他人的偷襲。
古柔則臉色煞白,胸口急速起伏的逃出符筆,然而還未等她出招,堪比商天行天雷的地火突然從她腳下竄出來。
“古小姐,當心。”池枯持筆落符,淩寒的冰霜從筆尖灑去,試圖去撲滅那熊熊地火。然而他不清楚出手之人,所以他就不清楚他的這個舉動隻是火山澆油。
恰時商天行看到此幕,立即心呼糟糕,卻是露出疑惑之色。
奇怪的畫麵出現。
冰霜落入地火隻是澆滅了那炙熱的溫度,反倒是令地火染得更旺。
待池枯醒神,那地火已變成無垠的冰火,有著火焰那張牙舞爪的火苗,亦有冰霜那刺骨的淩寒。
這一瞬間,池枯隱約猜到了出手之人,而因為這個猜測,讓他不知道接下來如何出招。他的手不由停在了半空中,符筆遲遲落不下。
在觀那冰火越燒越旺,頃刻間便將古柔的身軀吞噬,緊跟著大地龜裂,冰火一下子鑽入縫隙之中,轉瞬之間便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從未出現。
同時消失的還有古柔。
在心係明動的古柔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被那冰火帶離了秋水嶺,不知去了何方。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顯然早有預謀。
對絕大多數人察覺端倪朝這邊看來時,古柔已不在,就更不知道古柔曾出現過。至少池家那七人是如此,他們隻看到了呆滯的池枯,意氣風發的商天行,以及那滾滾天雷。
“星主?”池壁覺得有些眼花,便揉了揉眼。
“他已不是你們星主。”池昂冷言。
話落,那天雷散開。
還欲嗬斥的池昂雙目一滯。
話說明動確實得道了商天行的提醒,感知到背後的異常,他當即起招朝後麵揮去,他反應很快,動作也極其迅捷。
然而當他轉身看到那張少年清秀的臉不由一愣,這白澤出手情有可原,白滄這靦腆的少年也怎偷襲了,而且偷襲怎會是本身來呢?
在電光火石間,他確實捕捉到眼前的少年乃實打實的血肉之軀,這也是他諸多疑惑中最不解的,下意識他認為有詐。
因此他的招式慢了一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愣神之後,他還是咬牙將掌力揮下。
那少年也不避讓,硬接明動凶悍的一掌。
“轟。”血肉紛飛,那少年在頃刻之間被打成了肉沫。
明動眼皮一跳,心裏莫名堵的慌。不久之後他才清楚這份堵除了自身的原因,還有其他原因。
不過不是眼下所考慮的。
明動趕緊壓下氣悶的感覺,屏氣凝神的意運周天以及運轉著元力。他十分清楚白滄並未徹底死去,方才不過是白滄的一具本傀罷了。
再值得一提,神傀修者的本傀和傀身是不一樣的。本傀與本身一樣,有血有肉,可以說本傀就是本身,本身就是本傀。而傀身乃元氣凝聚。
神愧修者在意域會凝聚出一具本傀,而且每高一境界,便會多一具本傀。比如意域境加上本身便有兩具本傀,意霸境就有三具,以此類推。
而方才的交手,白滄明顯在意域境之上,所以明動在掂量,這白滄寧願損失一具本傀,寧願讓自損一境界到底要做什麽?
同時還要提防白澤。
這時天雷消失。
明動耳聽八方,同時用死氣感知。如今白霧消失,他的死氣便沒了桎梏。
而這一尋,讓他如遭重擊的怔住,連古柔消失都沒注意。
商天行亦收手朝遠方看去。
那有一座山,山腰之上有一位背著劍的登山人,山頂之上有一把輪椅,輪椅之上坐著位老人。
老人跟前跪著位中年人。
這中年人不是商天行想的言西,而是同樣讓他大感意外的白澤。
“言公子呢?”商天行有些納悶的開始感知整個秋水嶺。
他看到了那挎著弓的,也看到了負手的.……他有些詫異,也十分心動,他的手開始癢了。但他還是忍住了。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古柔消失的位置,微微思索便釋然心想:原來言公子帶著古小姐離開了。
他又看向呆若木雞的明動,再想:這小子應該此事,隻是他看玉公子為何會出神呢,莫非是從未見過?
山頂之上,那老人平靜的睜眼,卻連看一眼白澤都欠逢,隻是淡淡笑道:“想好了嗎?”
“想好了。”白澤平靜回答。
“言西去殺他了。”老人的聲音不大。
但此刻將注意力集中在老人身上的修者都聽到了這句話,都不由“他”是誰,還有為何一個秋水嶺的修者甘願下跪老人。
那怕這個老人叫人玉如意,那怕這老人一朝不死便天下太平。
秋水嶺的人都沒理由下跪。
因為老人隻是玉如意,一個溫文儒雅的公子。
再者儒雅的人,豈會坦然讓他人下跪。
明動驚神,猛然在朝秋水嶺感知而去。他不在乎對話的內容,他隻在乎將他引上修煉之路,同時兒時最喜歡跟他說話的言西。
然而一無所獲。
他有些氣苦,也有些疑惑。言西既然來了,怎麽都會與他打聲招呼,而且玉如意還在這裏,怎麽就一生不吭的走了?
這時他才心想,到底殺什麽人那麽重要?
他再次看向那山頂,他想聽聽到底發生何事。
然而白澤隻是簡單了應了聲。
“這裏有把劍。”玉如意緩緩轉頭。
白澤起身拿劍,橫劍在胸。
明動瞧著白澤的模樣,猛然驚神。頭發高盤橫劍,這不是青雲的裝束嗎?恰好玉如意看來。他的餘光與玉如意對視。
玉如意開口:“小動,不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