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傳承
連綿大山，端木妙已是喝了幾大碗水，心情亦未平複。盡管那臉頰黝黑的言西什麽話都沒說，但這短短時間從地北到天南過於震撼。
“那個，言公子，到底怎麽回事啊。”端木妙終是忍不住起身輕喝。
言西縮了下脖子，回頭訕訕一笑：“妙小姐，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待會古小姐來了，讓她跟你說。喲，說曹操，曹操到。”
古柔落在茅屋前，茅屋不大但還是容得下那麽幾人。
“明動還沒來嗎？”古柔看了眼屋內微微皺眉。
“來了。”明動在遠方輕呼，話音落便站定在古柔身旁。
端木妙凝目：“小動？”
“妙姐，別來無恙啊。”明動衝端木彤眨了下眼睛後，對著言西點點頭：“黑老兒，該你來了。”
言西對遠方努了努嘴：“小師叔，看來我和你在沂州外說的不再相見還是沒騙過那些人啊。”
“騙與不騙都不打緊。主要我必須將他們引過來，他們也必定會跟我來。好在古小姐他們沒有露出破綻，不然你就危險了。”明動笑罵：“閑話少說，給你這麽一會兒準備時間，應該夠了吧。”
“夠了。”言西已茅屋前的空地上開始搗鼓那滴溜溜的天啟丹。
這時古柔已將端木妙撫了出來。
“妙姐，你馬上就可以看到葉無雙了。”明動搓起了手。
端木妙隻覺是一場夢。
“這事說來話長了。”明動猶豫了下。
端木妙搖頭：“我不想聽。”
“好咧。”明動咧嘴：“我就先去收拾那幾位。古小姐，你就在這裏保護他們。”
話落便朝遠方掠來的劍氣掠去，徒手一抓那劍氣就支離破碎。
明動橫在茅屋之上數了數出現的人，笑道：“原來還有三把死劍，倒是有些吃驚。”跟著看向為首的那位老人：“沈落散人，不介紹介紹另外兩人。”
老人很平靜：“看來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了？”
明動撓了下耳朵：“都這時候了，還說這些話，是不是太沒趣了。你怎麽不問問，我怎會出現在這裏？”
“可否說來聽聽。”老人再用元氣凝出一把劍，死氣籠罩毫不森寒。
“當然就是與微生浮世交手的另有其人。”明動拔出了秀刀。
老人凝目：“你倒是舍得，難道你就不想去了你身體的桎梏嗎？”
“看來你知道的還挺多。”明動扭了下脖子：“但誰跟你說，我不能離開了。”
“你是了得，但我們三個要拖住你還是很容易的。”老人眯眼。
這時言西已捏碎了天啟丹，整個連綿大山瞬間升騰起了燥熱，這是屬於火鳳的氣息。
“誰又跟你說我隻是一個人的。”明動也未出手，畢竟一旦出手可能會影響言西救人。
老人掃了眼茅屋前的三個女子：“靠她們？”
明動搖頭：“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怎麽奇怪了？”老人笑：“莫不是成了我們入局。”
“說的沒錯就是你們入局。”明動亦笑：“你們遲遲沒動手，難道不就是有這個心思嗎？”
老人瞳孔猛縮。
明動再笑：“你們殺葉無雙的時候想必已經看出來，葉無雙是因為火鳳的原因才能活這麽久。如此你們就疑惑既然是因為火鳳，為何又要殺葉無雙，把葉無雙抓起來嚴刑拷打，不就等於抓住火鳳呢？”
“還是說你們在殺葉無雙前根本不知道葉無雙與火鳳有關，而是在之後才清楚。”明動笑意森寒：“所以你們就開始起疑心當初指使你們的人為何要騙你。所以你消失了二十多年去追查這個真相。結果一無所獲。”
“這時你們已經察覺到當初幕後之人是故意引你們去查真相，你也意識到被幕後之人耍了。而這恰好是幕後之人想要的。你們死劍這一脈極其特殊，饒是幕後之人也不會小覷，於是就故意找些事情給你們做，讓你們消停一點。可你們偏偏中了計。這不幕後之人再次給你們甜頭，你們就騎虎難下了。明知可能是陷阱，卻還是要入這個陷阱才能知道真相。”明動收起了刀。
他的身旁出現了兩位劍客。
“艾兄，今兄。來的正是時候。”明動對著兩位劍客抱了下拳後，繼續對老人說道：“為何來的是你們一脈的人而非劍一和菊劍，你現在總該清楚了。同門相鬥永遠是最簡單消除隱患的辦法。”
“這麽說沒有得罪二位吧。”明動再次看向兩位劍客。
年輕人的今蘭生依舊惜字如金。
倒是年長的艾連容笑了笑：“並不過分。”
“艾兄，怎想到出來了？”明動安全無視老人。
“今蘭生閣下找的辛苦，自然不能讓其失望。消失這麽久也安頓好了，就該了解前事了。”艾連容依舊如君子。
明動咧嘴笑了笑，看向老人：“你們本該有四位。但期間出了些你們不知道的事，便隻剩三位，你認為三人真的能拖住我。”
話落下方燃氣了熊熊火焰。
“為了讓你們死的瞑目。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們現在來殺的葉無雙不再是火鳳，而是一個普通人。”明動瞧著火焰之上跳動的青光：“至於真正的火鳳可不在這裏。”
說著明動轉身：“三位，再見了。”
古柔看著落在身旁的明動，抿嘴笑道：“你在嚇他們。”
“不算。對公孫玄來說三人無足輕重，比起一下殺死我，公孫玄更在意我的東西，所以隻是讓人攪下混水，不是真正的殺手。不過.……”明動語氣一轉：“臨陣前先讓其心亂永遠不會過時。那三人敗得越快越好，指不定待會我們一走，又來一些牛鬼蛇神。今蘭生和艾連容靠譜，但那黑老兒不靠譜。”
端木彤聽得嘴角一抽。
這時火焰已是衝天，除了端木妙看不明白以外，其他人皆清楚這火焰其實一座符陣，且這符陣是將火焰往東方某個小村送去。
而那個小村外，晏心語走進了那片明媚的樹林，她看到有火焰落入每一片葉子，而奇怪的是葉子並沒被火焰所燒成殘渣，反而竟有了明亮的色彩。
翠綠開始磚紅，那肉眼可見的最要葉脈仿若成了羽毛的根骨。而那延伸四方的葉脈便成了一道清晰可見的界限。
肉葉開始分離，短短幾個呼吸便成了葉子便化作了羽毛。
樹林很大，足以承載火鳳的身姿。
一聲嘹亮的鳳鳴響徹整個天啟大陸。
至此五獸盡出。
而因為蕭聲的存在，那隻紅色的巨鳥十分不安分，五千人前被人斬落，又被人壓製了五千年。
饒是性情在溫和，也相當的不甘。
焚盡一切的極火從火羽上灑下，但凡沾染皆化虛無。
晏心語喝出長音，師承明風，而明風與火鳳又來自同一個世界，這源源不斷的長音自是對火鳳有震懾之力。
不過晏心語知道僅拚自己的修為難以鎮住火鳳的凶性，於是望向了西邊的裏麵大山。
言西自是不用提醒，符筆已落了無數的畫。此時連綿大山的火焰已盡數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層又一層的符陣。
言西在與明動相遇前就待在這片連綿大山，並非當什麽隱世高手，隻是要將山裏的每一顆砂礫，每一株花草.……刻上符陣的烙印。
這樣裏麵大山便屬於他。自然舉手投足，那怕每一個呼吸都是一座符陣的升起。
而之所以沒被發現，是因為這幾十年來做了太多的事來清肅這片大山，從而讓世人幾乎快忘這裏的存在。
也因為這樣，言西可以無所顧忌的展露符陣的行凶。
多到數不清的符陣朝火鳳身上砸去。
他曾說挑了最重的膽子，因為五獸中隻要穩住一獸，那心心念的小動便無憂，而五獸中最有把握的便是這曾經相伴五千年火鳳。
雖然身後是不可預知的瀘州，但此時此刻應有了站在了瀘州之巔，替這邊遮風擋雨。隻要瀘州不丟，這裏是淨土。
明動看著言西瘋瘋癲癲的模樣，回憶起往昔：“當時我在這裏敲山拔寨時就覺得蹊蹺，原來真是一直準備著。”
“十人看得很遠。”古柔目視遠方看到了那位晏家女子：“我現在也沒想明白，晏心語怎麽從沂州活著出來的。”
“她一直都沒去過沂州。”明動笑了笑：“當時所見的晏心語隻不過某人的傀身。”
“又如何瞞過去的呢？”古柔清楚那些人的手段，不會錯漏任何一個。
“小安在。”明動笑道：“那個孩子很厲害的。”
古柔恍然：“恐怕大富也幫了忙。”
明動點頭：“軍府的情報近乎五成是來自那幾位，肯定很有本事的。”
“說起來，沂州的奇吟巧匠應該沒死晚，是去了端木家嗎？”古柔側目。
“應該是，端木家和沂州在曾經是同一路主線，在很多方麵比較相似。葉無雙呆在端木家就是悄悄將沂州的人引過去。”明動回頭：“是吧，妙姐。”
端木妙愣了下，而後點頭：“端木家是來了很多外人，不過都很慘。”
明動笑了起來：“妙姐，你家那聖樹可不止是關押犯人用的。”
端木妙和端木彤驚神。
“當時我入聖樹就看到裏麵關了很多人，起初我還不解端木家又得罪那麽多人嗎，後來才想明白。”明動咧嘴：“所以，妙姐不要太擔心端木家那邊，那兩個孩子好的很哩。”
端木妙眼眶濕潤，端木彤也微微出神。
“小動說的沒錯，就是這樣。”不遠處一個吊兒郎當的男子走了過來：“總算是又活了過來。”
“怎麽，這次不選擇跑了。”明動似笑非笑。
古柔瞪眼。
明動反瞪一眼。
古柔想了想輕哼一聲。
“不跑了，我現在真是老胳膊老腿了，跑不動了。”葉無雙確實走的很慢，直到這句話結束，也仍在不遠處。
到底成了一位普通人。
明動笑呼：“這樣你叫我一聲師父，我勉強收你當徒弟。”
“反了。”葉無雙大喝。
“別忘了打架你已不是我對手了。”明動揚了揚手中的刀。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當了普通人，就不想往裏麵跳了。不然我家那位，又得成天念叨了。”葉無雙撓了下頭。
“喲，那我就提前收你的孩子當徒弟可好。”明動收刀。
“先說好隻能有一個。”葉無雙的聲音已近。
明動轉身：“好，我到時候來找你們，後會有期。”
葉無雙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明動和古柔離開。”
成了普通人，遠著說話自然覺得不太對味，不如醞釀一下感情。
可現在近了，那感情又壓抑在胸口。
葉無雙隔著一丈看著自己那位，摸著頭道：“我覺得小動的嘴巴挺賤的。”
“是你自己說自己又活過來的。”端木妙雙目泛紅。
“我說了嗎。”葉無雙愣了下，跟著哈哈大笑：“這不好嗎，我終於可以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了。”話落一下子撲了過去。
“誰老哩。”端木妙避開葉無雙的虎爪，跟著朝一旁的端木彤打了個眼神。
葉無雙一下垮起了臉。
而端木彤的臉則很紅。
葉無雙下定決心，鼓起勇氣轉身大呼：“黑老兒，可否借你屋子一用。”
“幹什麽。”言西不高興的轉頭。
“傳宗接代啊。”葉無雙大咧咧回應。
當然別誤會，現在葉無雙體內還有一顆天啟丹，他得把天啟丹分給身後的兩位女子。
不然怎麽一起慢慢變老呢。
至於還在交手的五把死劍，就隨他們折騰。
反正此刻是言公子說了算。
當然今蘭生和艾連容就足以鎮壓一切牛鬼蛇神，畢竟兩人是自由的，而另外三人則是被束縛住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