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青雲內的對話

  青雲一片狼藉，以往的山清水秀也不複存在。


  不過青雲的劍仍在。


  除了正在清理的戰場比較火熱。


  其他地方倒冷冷清清。


  黃劍自是一襲黃衣，與劍南的白衣倒是比較般配。


  “已經到古家了嗎？”黃衣先問，所謂的到古家，自是以青雲的劍客守住古家重地。


  “已經到了。”劍南回答：“玄劍師叔以及東，西，北三位師兄過去的。”


  “一二三四呢？”因為青雲的劍客都不直接喊名字，所以黃衣口中的一二三四即是指劍一，劍二，劍三，劍四。


  “劍一師侄去了瀘州。劍二則在陵州，劍三去了荒漠，劍四去了宣州。”劍南知道黃衣要要問，索性把接下來的問題也直接回答了：“梅劍仍在雲海國，蘭劍則在朱陽國，竹劍去了黑土國，菊劍則會在明日前往天瀾國。”


  當然並非是指一個人，而是指一支部隊。


  黃衣沉默了會兒：“那幾位死劍死了嗎？”


  劍南點頭：“不死也傷了。待四國的情況穩定下來，劍一和菊劍會逐一了解。”


  黃衣不再詢問。


  劍南倒有了疑惑：“紫煙閣那邊不用管嗎？”


  黃衣搖頭：“那邊去的人越少越好。這是古小姐信上說的。所以我們隻需幫四國穩住後麵就行了。紫煙閣那邊古小姐他們自有打算。倒是當務之急是悟語那邊。”


  劍南點頭：“不過現在後方已連成戰線，就算前麵的人不敵悟語，後麵也應該能守住。”


  “不一定。”黃衣輕歎：“那個境界自古無人到，所以都摸不清那個境界到底有多厲害。但好在武空和池蘭宇這兩個擅長剖析功法的人都過去了。當然修意這方麵還有晏心夢和林大將。”


  “隻要這四人能齊至。悟語再如何了得也會被看穿。”黃衣笑了起來：“倒是我們青雲固壁自封太久，現在隻能出苦力，其他的忙一點幫不上。”


  劍南無言。


  “不過因為固壁自封，倒是撐了下來。古小姐講，若是青雲被攻破，世間將麵臨滅頂之災。”黃衣有些不自然，畢竟青雲的人不喜歡自誇，但事實就是這樣。


  青雲的劍客若被對手控製，那對世間確實是滅頂之災。


  第一宗門，豈是浪的虛名。


  劍南若有所思：“為防青雲再次被攻，所以才將青雲的人分散到世間角落嗎？”


  黃衣點頭：“池劍在青雲隱藏五十餘年沒被發現 ，說明有人對青雲很了解。所以先散開是最好的選擇。而頂替青雲作用的會是燕州和秋水嶺的聯手。反正商天行也是個刺頭，如今雲遠也在燕州，與秋水嶺一直顫抖，他們便是最大的樹，迎最大的風。”


  話到這裏。


  黃衣仿佛看到那個好戰之人正在燕州扯著嗓子招呼天符師朝秋水嶺發動攻勢。


  劍南莞爾一笑：“如今是一趟渾水，想要明哲保身不太容易。秋水嶺恐怕再也忍不住了。”


  “這是必然的。欲重立，必先破。冷師侄從軍府回賴後，倒是解決了青雲迂腐的問題。”黃衣輕讚。


  劍南點頭：“倒也多虧了他，才能收住青雲。不得不承認池家朱雀的人對與戰局把握的非常好。若池家全心全意攻打青雲，恐怕青雲也守不住。”


  “其實最該感謝的還是來自祖地叫武空的人。”黃衣道：“有那麽明動和古小姐消失了，你認為他們去幹什麽了。”


  雖兩句話乍聽之下牛頭不對馬嘴。但仔細想想，定是兩句話的三人聯手去做事了。


  劍南恍然。


  黃衣繼續說著：“那十日武空去找池家了。但凡當初參與祖地的人都沒有一個好下場。而最可笑的還是池家到頭來都不知道武空的具體身份。池莫，池野確實了得，但比起武空來說還是太嫩了。也算是生不逢時。”


  “師叔怎會知道這麽多事？”劍南有些不解。


  黃衣莞爾一笑：“武空要給天南杏小姐和樓師侄帶情報。怎麽也得給我打聲招呼。差不多算是一家人，偷偷摸摸的豈不是太不像話了。隻不過我也不知道一直帶情報的人是武空，是後來古小姐寫信告訴我的。說這二十年多年照顧天南杏和樓師侄麻煩了。至於為何隻給我寫信，因為青雲就我一個女子家。都是女子說話自然就方便一些。”


  “天南杏小姐也聰明。知道自個兒是天南家的人，而刀劍自古不兩立。就拿情報來討好我，不讓樓師侄被人指指點點。”黃衣側目：“看，女子家做這些事真的很簡單，那像你們大男子些取個情報都要費盡心思。”


  劍南無言，因為確實是實話。


  “於是我有情報，就該幫的幫，該做的做，不然覺得過意不去。這就是天南杏小姐最聰明的地方。知道利用可利用的人。”黃衣掩嘴笑了起來：“多好的一個姑娘，就是被明動帶的有些壞，出口不像大家閨秀。”


  劍南輕咦。


  “明動我有過幾次對話。天南杏小姐與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且天南杏小姐最初也說了，他本想拜明動為師的，可明動自己都自顧不暇。就將天南杏小姐推給了古小姐。所以最開始，天南杏小姐學的是明動，而明動與古小姐又經常那般鬥嘴。天南杏小姐就沒去改。”黃衣的話算是家長裏短了。


  劍南也放鬆下來。


  “倒是很羨慕他們，不用久居山林，想去那裏就去那裏。”黃衣眼裏有一絲向往。


  劍南無法回答。


  “不過我們修的是劍。世間浮華隻會亂眼。而且山林的生活也不錯。”黃衣似乎在安慰自己。


  劍南眼波流轉，道：“其實可以像劍一師侄那樣，興致來了就去山下走一走。大不了回來就是被禁足千年，其實也值了。況且如今冷師兄當了掌門，下山一事隻是遲早的事。再過個十年二十年，青雲的那些頑固派對下山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承師侄吉言。”黃衣笑得很開心，頓了頓：“天劍師兄呢？”


  “再和悶酒呢。”劍南輕笑。


  “如今無人陪伴於他，倒是比較孤獨了。也好，誰叫他當初逼死冷滬師兄的呢？”黃衣眼裏眼裏有了慍色。


  “師叔還一直耿耿於懷嗎？”劍南小聲問道。


  “怎能忘懷。不過是口頭不合，就非要仗著自己事掌門禁閉冷滬師兄。”黃衣周遭劍氣輕蕩：“若非冷滬師兄不當回事。我不要這劍了又如何？”


  這下就牽扯到了師門恩怨。


  身為小輩的劍南自然不能開口。盡管他對當年之事也十分不滿。但青雲之所以能幾年前屹立不倒，與那迂腐的門規脫不了幹係。


  若都想著仗劍走天涯，不知會折多少人和多少劍。


  與其說青雲修劍，不如是修與世無爭的心。


  隻不過門規把與世無爭定得太絕對。


  倘若在世間還能保持劍心通透才叫與世無爭。


  至少曾經下山的劍一是這麽想的。


  青雲到底出了多少高手，其實數似乎數不過來的。


  就像劍一的話，若非盛情難卻，他隨時可以讓出劍一的位置，因為後麵的人幾乎都可以當劍一。


  大家差的並不多，興許隻有幾句話的區別而已。


  練劍練到了這個程度，其實也差不多了。


  “我突然希望明動他們輸。”黃衣的話讓劍南猛一激靈。


  “我想看看在亂世中，有多少劍客能讓那把劍不彎折。”黃衣又出禍語。


  劍南急忙打斷：“師叔，隻是現在沒青雲的事兒，並不意味著以後沒有。亂世之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動蕩。而這事一鬧更會讓一些修者不知何去何從。明動他們想來與十人的性子差不多，看到了就管，沒看到就算了。所以之後隻有四國徹底鎮壓下去會很難，到時候青雲就有機會下山了。”


  黃衣看著劍南的一臉急色，咯咯直笑：“我隻是隨口說說，你怕什麽？莫非你真以為我不希望明動他們贏嗎？”


  “我……”劍南閉嘴。


  黃衣道：“再次承你吉言，希望明動他們事後拂袖去，給青雲一個機會。”


  劍南無言，頓了頓：“師叔，你認為真是明動他們贏？”


  不管是修者在外人眼裏有多高深，麵對親近的人仍舊是個孩子。就像劍南這問題就很幼稚。


  認為可定不了結局。


  不過誰人不是幼稚鬼呢。


  黃衣笑道：“我認為明動他們一定會贏。理由有三，第一他們人多。第二他們是因為一件事湊到一堆。第三，他們實力都不錯，至少讓我現在麵對其中任何一個人，我都隻有兩成勝算了，而且還是對麵放水，我全力的情況下。”


  總算有話說了。南劍鬆了口氣：“對了，師叔，你認為那幾人誰的實力最高。”


  “要我評論，我肯定會帶私心的認為樓師侄最厲害。但實際情況是，武空最厲害，晏心夢其次，樓師侄隻能排第三。而若要生死相鬥，就變化就打了。莫輕在第一，軒轅長歌在第二，而樓師侄依舊第三。”


  “倒停穩定的。”劍南想了想：“若論殺伐其實晏心夢第一，為何沒入前三。”


  “何為殺伐？”黃衣反問。


  劍南明了。簡單來說殺伐是指單反麵的屠殺，若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殺伐就會戛然而止，那一往無前的殺心也會隨著拖延而漸漸變得不順。


  黃衣道：“至於莫輕為何排第一，很簡單，他是那幾個人中唯一逆流而上的，他所遇到的對手都比他厲害，他是唯一在弱勢方掙脫出來的人。而且是怎樣的心性，讓他修為幾乎被全毀還能重新站起來，反正我辦不到。我若是他早就一劍了了自己的性命。”


  劍南嚇了一跳，但確實如此，一般人到了那個境界卻實力被毀，皆會萬念俱焚。


  黃衣繼續說道：“旗鼓相當之下，越堅韌的人自然越厲害。同理軒轅長歌也是一樣的。說到底還是經曆的苦難越多，在生死相鬥上越占優勢。而晏心夢和武空之所以落榜，就是因為他們經曆不如前三者豐富。”


  劍南醍醐灌頂：“所以青雲饒是個個不俗，也險些頂不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黃衣點頭：“若青雲的劍都像劍一那樣，外人恐怕連門都進不了。”


  劍一深以為然，也算是拍馬屁的附和了一聲後，道：“對了，明動呢？”


  黃衣道：“明動意體雙修太占便宜，不能拿來比。若單出一項的話，他誰都打不贏，但也沒有人能打贏他。簡單來說他與誰都能與平局收場，因為他擅長逃了。”


  劍南有些吃不準是中肯，還是在嘲笑，一時無言。


  黃衣翻了下白眼，似在嘲笑你這呆子正不懂我心。不過也無所謂，若不是呆子，何須現在還孤身一人呢，捋了捋心情：“至於我還聽說的端木清和端木雷，這兩人太年輕，與前麵的人差距還很遠。不過這兩人的潛力遠遠超過前麵的人。一個神傀與天符共存，一個浩然正氣與邪魔之氣共存。若兩人能將兩種格格不入的東西徹底融合，前麵的人都不會是他們對手。就算敗一招也是敗。”


  “但老天是公平的。”劍南接話：“兩人要達到那個境界恐怕需要很長的路走，而且極容易半路夭折。”


  黃衣點頭：“所以我猜如果是明動他們死了，會把希望寄托在這兩人身上。”


  “是不是太晦氣了。”劍南提醒。


  黃衣不再說話。


  劍南倒有些好奇：“你說明動他們會怎麽安排對手，還是說要以一擁而上。”


  黃衣道：“一擁而上其實是最好的。不過在沒摸清對手底線前，還是得先單打獨鬥。至於如何安排對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很肯定趙暗這人會被直接忽略掉。”


  劍南疑惑。


  “很簡單。趙暗必定是交給會古小姐的，但古小姐單獨麵對趙暗肯定不是對手，如此明動就會幫忙。而明動幫忙，那所謂的公孫玄就無人去處理。所以最後明動和古小姐不會理會趙暗。我是指突然交手不會理會趙暗，其實暗地裏，沒猜錯的話，趙暗早就已被留了手段。”


  “其實我能想到趙暗的結局。”黃衣沒再說下去，因為所想的東西過於殘忍。


  劍南也沒有追問。


  因為很多情報兩人不知道，接下來的對話就不再圍繞著明動那邊。


  而閑言碎話也不錯。


  畢竟青雲一直就樂得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