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但是
不僅公孫玄，小書，小姑娘，連明動都驚了。且不談下簽具體的手段，就下簽從符筆中化出傀身已是極其的匪夷所思。
而電光火石間，下簽已暴起手指化作利刃刺穿了公孫玄的另一隻眼睛。下簽本欲趁此直接將公孫玄的腦袋打暴，卻忽是心生警兆。
行刺客之道的修者當是知道進退的時機，沒有任何猶豫遁入白滄所化的往前傀身中，一起朝紫煙閣的中央位置消失。
而這短短瞬間公孫玄已想到了太多東西。之前在與明動的對話中，有提過下簽到底留了多少手段。而比較蹊蹺還未摸透的隻有四個動作。
其一，一具傀身從小書的體內鑽出並最後被化作枯木。
其二，化作枯木前曾與符筆接觸過。
其三，下簽從案桌鑽出來刺穿了公孫玄的第一隻眼睛。
其四，與下簽無關，是公孫玄自己用符筆刺進自己的胸膛。
此時公孫玄已經篤定，有關其一，和其二絕非是下簽所為，而是白滄。就是說下簽能從符筆鑽出來，絕非那刹那間的與符筆的接觸。簡而言之，當時並沒有著下簽的道兒，這是一個虛招，其用意就是虛虛實實讓他摸不清楚。
而著道關鍵在於其三，其四。
此時明動也大致猜到了關鍵，而這關鍵在於下簽加上本體共有四具傀身。第一具應該以死來幫助白滄潛入小院，讓白滄傀身化物，斷了小院與外界的聯係。這具就是被六把劍刺穿，並留出鮮血那具。
而第二具便是刺穿公孫玄第一隻眼睛，並退到明動身邊留下“白滄，小書”四字，且向那片虛空掠去的那具。
而第三具和第四具則藏在了第二具拿的匕首中。在刺傷公孫玄第一隻眼睛時，這兩具直接潛入了公孫玄的“體內”。
之所以能潛入當然大有原因，稍事再談。
公孫玄而後為直接滅殺下簽，便以符筆刺向自己的胸口。而這時第三具活第四具本傀就順著這一刺潛入公孫玄的符筆。簡單來說，就是在那一刺中，公孫玄和符筆內各藏了一具下簽的本傀。
而現在符筆中的本傀已隨白滄離去。
那公孫玄“體內”那最後一具呢？
明動看著因公孫玄受傷而破裂的困陣，得到了第一個答案。
明動看著因公孫玄想明白一切，從而恢複原來模樣的雙眼，得到了第二個答案。不管是什麽傷勢能在短短時間恢複，隻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靠天啟丹的生氣，而小書從始至終沒有出手，顯然便不是因為生氣。
第二個可能就是，受傷的公孫玄並非實實在在的東西，或是神愧，或是幻覺.……而公孫玄不管從那個角度講都不可能是神愧修者，那意味隻有是幻覺。
而公孫玄能造成的幻覺隻能是符陣。就像公孫玄曾對下簽說的那句話“其實我才是那本書。”
如此現在所看到的公孫玄的種種都是符陣所化，所以下簽才能潛入公孫玄“體內”，才能潛伏符筆。
說白了，就是下簽遁入了符陣之中。
而之所以沒被發現。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公孫玄的符陣敗給了擅長隱遁的下簽的神傀。就像公孫玄自個兒說，若同等境界，他絕非下簽的對手。在尋覓與隱遁之間，是公孫玄落了下風。
而第二個原因，就是之前談話提及的，公孫玄很難借用天啟丹的力量。而就算用生氣去查探自己符陣多了什麽，也並不容易。尤其是公孫玄的符陣內，可不止藏了一個人，下簽隻需將自己分勻一些覆在這些人身上，那生氣也很難察覺。當然有生氣比沒生氣還是好很多，隻要細心花點時間還是能追查出來。
但公孫玄很難借用生氣，如此就算能借用生氣也不會太多，所以在時間上就會延長很多，而自明動到來，他根本抽不出那麽多世間。再者他怎麽蠢到在明動麵前去借天啟丹的生氣。
這算是心理博弈了。
而下簽仍在試探中便贏了，足以說明下簽的心思極其了得。至少在刺殺之道上，乃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這樣的瞞與騙，饒是已經知道的真想的明動都覺得，應對起來十分吃力。
此時明動和公孫玄對視。
明動咧嘴。
公孫玄悠悠一歎：“好本事。”
明動懶得回答，因為現在關心的還是下簽有沒有第四具本傀，於是他便看向了紫煙閣的中央。
公孫玄亦有此想，也不再感歎，亦朝紫煙閣中央看去。
兩人同時凝目，也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有第四具本傀。
所謂的四處戰場，分別是小院，紫煙閣中央，那片虛空，以及紫煙閣外。而最不起眼的就是紫煙閣中央，因為這裏能牽扯的關鍵並不多。
但紫煙閣中央卻是影響其他三處戰場的中樞。簡而言之，紫煙閣中央位於四處戰場的正中心，但凡其他三處戰場要將手伸出來，都要經過紫煙閣的中央。
所以若其他三處分不出勝負，那紫煙閣的中央就成了決勝的地方。誰先在裏麵占據優勢，誰就是可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話說軒轅長歌和古柔與明動和小姑娘分別後，就徑直來到了紫煙閣的中央。
情報裏，這裏有一座大陣，而主陣者自是號稱鬼符的秦斑。
軒轅長歌清楚，秦斑就像一個將軍，可以指揮著符陣中所有紫煙閣的將士，且遠遠大於一加一等於二。
就打個簡單的比方，一個修風意的修者在這符陣裏能用金，木，水，火等其他自然元氣。就等於將這位修者的實力硬生生拔高了幾個檔次，而且這個修者還能與其他與之一樣的修者互相配合。
在散亂的散沙，到這座符陣都能化為精銳中的精銳。
軒轅長歌也知道憑自個的實力根本突破不了秦斑的符陣，在計劃裏他就是來“挨打”的。聽起來心酸，實則不然。
他擅長以一打多，真正能掄在他身上的拳頭少之又少，說白了，他就是一個攪屎棍，能將這座符陣攪得發臭，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盡管此時離目標還很遠，但攪屎棍又不趕時間。他現在要等的就是紫煙閣外決出半分勝負，然後有人前來支援他，如此他的情況立馬就能逆轉。
不過他感到心煩的是，秦斑稱之鬼符，那符陣的氣息自然與地獄想通。
軒轅長歌感覺到無比的森寒，以及心顫。若非古柔一直在旁用靜心的符陣幫他祛除陰森，他覺得恐怕自己早已淪陷，成了這符陣中的一份子。
而方才，這符陣裏有冒出許多紫煙閣的人，這讓軒轅長歌和古柔都壓力倍增。好在這是在算計之內，四國牢獄的公孫氏盡數消失，而世間也失蹤了很多高手，推測裏這些人都被公孫玄“擄”走了，所以這些人會隨時出現就不覺驚奇。
隻是……
軒轅長歌皺起了眉頭：“意思說明兄那邊出差池了。”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會冒出這麽多人來。
古柔露出古怪的神色：“是不是出差池我不敢肯定。但我肯定有人來幫忙了。”
古柔的話猶如平地一聲雷。
咬牙堅持的軒轅長歌雙眸驟亮：“誰？”
“下簽。”古柔看著光影中不斷閃掠的殘影，而殘影所到之處皆有人倒下。
軒轅長歌亦看到這一幕，不由眼皮直跳：“下簽？怎麽進來的。”
古柔沉吟了片刻：“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與那些人混在一起混進來的。”
軒轅長歌輕咦。
古柔的話沒錯。此時下簽不斷閃掠著擊殺著符陣中紫煙閣的好手，而他能到這裏也確實混在那些人中。
而這就是他第四具傀身。
潛入公孫玄體內，不對潛入公孫玄的符陣，混在符陣中藏著的人裏，不知不覺的溜入符陣行客之道。
符陣內不知藏著何處的秦斑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由看了眼小院，也不由看了眼那片虛空。下簽藏在紫煙閣，他是知道的，而下簽到來，無疑就是這兩邊出了問題，但他管不了那邊。
而盡管他隻忠於紫煙閣，不管換誰當頭子都影響不了他，但看著如此多紫煙閣好手喪命，已是動怒。
但計劃裏，於瑟沒有動，他也不敢動。
這將像死守一城的將軍，要破局隻要等其他三處的命令，無奈中摻雜著絲絲絕望。但到了現在小院那位大人都沒發出號令，很明顯這個號令可能永遠也來不了了。
如此就成了真正的困獸，看來要破局得靠自己了。他既然能布出這樣的符陣，自是熟讀了諸多兵法。
他就清楚破局的關鍵不是殺了軒轅長歌和古柔，也非滅了下簽。而是先穩定後方。
小院的事他萬萬插手不了，但那片虛空的事興許能一試。
於是他眯眼看向古柔，拂袖一揮，古柔周遭的攻勢登時弱了幾分。而同時對於瑟的看管也弱了幾分。
古柔見此，瞬間就明白了秦斑了打算，暗呼一聲好後，交代了軒轅長歌一句，便朝那片虛空掠去。
當場隻剩的軒轅長歌麵苦心不苦，他清楚那片虛空的重要性，真能穩下來，那其實事情就已經定了。
於是他明知道中計，卻還是喝出長音替古柔開道，如此他自然要遭受更加殘暴的攻擊。
明動見此微微一笑：“公孫公子的人好像不差啊，這一下子就看透了古小姐才是穿針引線的人。”
秦斑雖破不了那片虛空的禁製，但古柔能。如此秦斑就是利用古柔破開刀口，他就趁虛而入，然後憑借手段將那片虛空與紫煙閣中央連接在一起。
若能成，那至少那片虛空也在掌握之中。而所有事情都很明顯了，下簽既然能到符陣中大肆殺伐，意味著所有人都低估了下簽，那對於虛空定做的計劃就差強人意。
公孫玄收回目光見明動提起了秀刀，笑道：“好像該你急了。你現在什麽都傳不去。若果木林，古靈到了紫煙閣內，你認為憑借他們兩個實力低的人能撐好久，一旦被我捉到，明公子想必就得放刀了。”
明動不可置否的聳了下肩：“好像我這邊的人也差不。”
公孫玄眯眼。
遠方於瑟感知到自己周遭的禁製少了很多，加之看到古柔的掠行，也當即明白秦斑要做什麽。他是與大富，小安一樣的人，不管是謀略和實力都極其了得，微微沉吟就有了辦法。
沒有隨古柔同去那片虛空。他可以算計劃之內的人，也可以說是計劃之外的人。而當不清楚古柔具體打算時，貿然相助起到的效果可能不太如意。如此就不如就順著計劃之外一路走到黑。盡管那片虛空很重要。
如此他要做的自是去襲擊秦斑。黑袍之下暗意湧動，他在刺客之道上雖不及下簽，但跪殺之術卻無人能及。
就像二十一年前的沂州之外，他殺了很多要進攻沂州的人，但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是他做的，就連小院那位也不清楚。
秦斑感覺到脖子有了淡淡的涼意，暗哼一聲倒是了得，但也沒有躲閃。
仿若有哢嚓一聲，秦斑的脖子就被扭斷。然而秦斑並沒有倒下，隻是化作了虛影融入鬼符之中。
於瑟淡淡的看了眼自己受傷纏繞著的鬼符，輕輕抖了一下手，鬼符就徹底消失。確實突然一把劍出現在的腹部。
於瑟察覺到卻沒理會，輕盈一垮，那把劍便穿他腹部而過，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一點鮮血，那把劍仿若刺入魅影之中。
而符陣卻是突然黯淡了幾分。
軒轅長歌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來自符陣的壓力突然消失。不過更為淩厲前方掠來的諸多好手，以及.……
公孫玄瞧著十分得意的明動，笑道：“確實論硬實力，軒轅長歌，於瑟，下簽閣下聯手很難對付。但……”
明動突然想到了公孫玄要說什麽，秀刀不由一滯，恰時公孫玄落筆，強勁的氣浪直接將他砸入地下三尺。
同時紫煙閣方向傳來了秦斑淡然的聲音：“古柔，果木林，古靈已被捕獲，爾等還不速速放下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