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劄記

  第54章劄記


  夜，靜悄悄地，沒有半點冬蟲的聲音，若是在鄉間的床頭，或是犄角旮旯的煙灰地方，或許還可以聽見一些小昆蟲，或許是蟑螂的嘶鳴聲、或許是寒號蟲的呼叫聲。


  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張召敔直直的坐在床上，半夜的如夢初醒讓他後背微微出了一絲汗液，盡管沒有那麽嚇人，但那種忽上忽下的夢幻經曆，仍舊讓他感到莫名的恐慌，這可能不是什麽好事，但也不是什麽壞事，畢竟這是一個事情的預兆罷了，未來可能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


  他看著窗外有一絲月光撒了下來，柔和的好似潔白的紗布，讓人沉醉，這不由得讓他感到天氣的變化多端，這一整天還是陰雨綿綿，風雷交替如同在演播室裏開一個歌舞演唱會，可是現在卻是和月高懸，星空也變得有些深邃了起來。


  張召敔微微張開自己的雙眼，看了一下四周黑暗的寢室，借著外麵的一點月光，他看見王小明在呼呼地享受著美夢，嘴角卻是流露出一絲喜悅，估計是在做著獨屬於他的好夢。


  李二牛還是有些打呼嚕，輕微的聲響在半夜安靜的寢室是如此的有放大的感覺，睡在旁邊的葉大彪還是蒙著個頭，隻露出一點點被子，折了起來的一角似乎是一扇透氣的窗戶，看不見整個人。


  這張召敔沒坐一會，就躺了下來，背上的汗水也都凝固在一起了，現在躺下來卻是有些涼意，但沒過多久，就暖和了。


  他百轉千回，心裏不住的想道：“這些日子卻是有些不同於以往的生活，在這學校的生活不過一兩個月，但度過的時光卻是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怎麽沒有半點感覺，甚至不知道開學來的時候的樣子，我是失憶了嗎？還是記憶減退了呢？為什麽感覺不到時間在溜走？”


  是的，雖然在張召敔身邊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有參與各種各式的活動，或者在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的時候，救過一個被劫持的女孩，還參加了一個團隊的活動，每天的早起就讓他慢慢忘記了過去，慢慢在傷痛之中找到可以麻醉自己的事情。


  張召敔不知道自己忘記了哪些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或許一直這樣的生活才是他本來該有的模樣。


  他，現在失眠了，在半夜的時候。


  或許每一個人都會在一個特定的時間段內反思自己，為何處在這個環境當中，為何現在的自己是這副模樣，為何以前的記憶在消失，在不自覺地淡化了腦海？


  張召敔翻了一個身，讓這個略微搖晃的床有些蕩漾，這個床不知道經曆過了多少的主人，但是每一個主人都會對它進一步的損害，不過幸好，床它不會說話，隻會用這種看似嘈雜的聲音來掩飾自己的不屈服、不堪重負的心思。


  張召敔想不明白，閉上雙眼的他還是有些沉浸在過往的回憶，有那些年的事情，還有現在的事情，一片片的閃現在腦海之中，他不想把他們舍棄，現在又撿了回來，似乎一下子他仿佛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些年，看見了那些人，還有那個風雨兼程、好學敏銳的她。


  可是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她又消失了。


  “唉……”張召敔長歎了一口氣息，細細的聲音讓整個寢室還是處在休眠的狀態，可是他卻睡不著了。


  躺在床上，他抬了抬手，看了看時間，按住熒光鍵，顯示才四點二十九分五十八秒，張召敔默默地盯住手表的數字跳動，盯著一個一個的數字，那時間就在這般的悄悄流逝掉了。


  四點三十分整，張召敔放下了手，又閉上了雙眼，他思緒徹底的放空了，想象自己身處在一個空曠的大草原，碧綠的藍天讓他徹底地變成了天上的雲，變成了地上的小草，也變成了在草原上奔馳的牧馬。


  那忽然飄過千裏萬裏的雲彩，隨風在奔馳著，變化著，他的身體進入其中，沒有半分的不適感，這不是他的身體，這是他的心神，也是他的思緒。


  盡管張召敔沒有見過美麗的大草原，但可以遙想校園內的綠化草地，如果把草地無限的延伸，無盡的延長，那將是比大草原還要廣闊的草地，那天空飄蕩的雲彩也是他平常看見的雲朵，甚至有時看見卷積雲，層雲疊嶂，堆堆如雪。


  那天地間的一片草原，浮現一匹飛馳的駿馬，在遼闊的草地上來回的奔馳，“呂呂律!”的叫聲響徹了天地，忽然，那匹駿馬消失了，草地也不見了，張召敔化身的雲彩也變得淡薄，皙白起來，一道霞光從天空中垂下，這美好的夢境就被瞬間淫滅。


  張召敔睜開了雙眼，光線有些刺眼，他不住地用手格擋了一下，透過手指之間的裂縫，才慢慢地打開了眼簾。


  這是寢室的燈光，亮了。


  是誰？起來了？


  張召敔慢慢地掀開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被子外麵的溫度還是有些低，他拿起掛在床尾的衣服緩緩地穿起來。


  廁所的抽水馬桶忽的響了，一個人從裏麵走了出來。那是帶著稀鬆的眼皮在被手指不住的擦拭，可是那人還是有些恍惚。


  “吵到你了，不好意思，我有點憋不住了，昨夜衝泡，喝一大杯的山香圓顆粒，”王小明看見張召敔已經穿好衣服下床了，有些歉意的說道：“最近嗓子有些發癢，鼻子也有些堵塞，可能是冷到了，天氣變得太快，現在睡覺都感覺有些冷了。”


  張召敔看了他一眼，說道：“趕緊睡吧，不怪你，我是有些睡不著了，起來寫些東西。”


  王小明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從書桌抽屜裏拿出一盒藥說道：“喏，昨天因為你睡得有些早，沒叫你，我們三都喝過了，沒毛病就當做打個預防吧，開水在熱水瓶裏，昨夜灌滿的，應該還有些滾燙，你喝著寫，我先睡了。”


  張召敔把藥開了兩袋，放進常用喝水的杯子裏，起身拎起熱水瓶，倒了滿滿的一大杯。他看著冒熱氣的水，眼睛有些略微的失神。


  他搖了搖頭，回頭看了一下王小明，這進入夢鄉的速度可比他自己要快得多。張召敔從抽屜拿出一本黑色封麵的本子，夾在裏麵的一隻鋼筆是他唯一可以思念過往的曆史回憶，也是現在記錄生活的隨筆。


  不同於日記的冊子，每每在過往與現實的徘徊之中，張召敔總是會劄記，這或許是為以後的自己留存一筆回憶記錄清單，讓未來的自己不至於改變現在的初衷。


  五點二十九分，黑夜的褪去，皎潔的月色，仿佛張召敔亮起這般的燈火燭光，不知記錄了多少的蕩氣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