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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反正下班了也沒事做，還不如呆公司加班。”笑笑又問小雪人今天麵試如何，她便簡單匯報了一下，當她說起那個白老師，笑笑大笑起來，一笑連單車也騎得歪歪扭扭，嚇得她直喊：“喂，你好好騎車！要不就停下來吧！這樣太危險了！”


  笑笑將車停下，雙手扶著單車，繼續大笑，小雪人跳下車，也跟著莫名奇妙大笑起來。


  他笑得眼淚橫飛，用手背揩拭眼角，依然止不笑地說：“哎呦，我跟你說，那個白老師是個奇葩，公司裏的人都好討厭他，叫他瘟神。大家都怕接到他的電話，每次打過來一分鍾就掛斷，一天要打二三十次，每次都是那幾句相同的話。大家都怕他得很。”


  在小雪人追問下，笑笑解釋大家為什麽怕白老師，原來大家接電話是流水式按序排列，所有人一遍遍輪序。如果白老師打電話來，就等於直接浪費掉一次接線機會，他的電話總是隻有一分鍾時長，從不會有兩分鍾。如果大家接到的是另一個人的電話，怎麽都能說上好幾分鍾。更可惡的是，每次明明是白老師自己掛的電話，還故意裝傻說公司的線路係統有問題，為什麽聊著聊著電話就斷掉了。反正就是自詡老師，把公司裏的人當猴子耍。


  “天啊，還有這種人，他是有多無聊。”小雪人表示不能理解。


  “可他覺得很好玩啊，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笑笑說著示意小雪人上車，倆人繼續騎車前行。


  小雪人又問：“對了，社長還跟我說有女員工嫁給大老板的事情，像這種情況多嗎？”


  “不多。公司裏的人基本都是已婚，要麽離異，他們有人生閱曆，非常適合做這樣的工作。而我們這種二十歲都沒有的，全公司估計不到十個。那種嫁給超級有錢老板的命中率比中彩票還難……反正電話裏什麽奇葩的人都有，就看你怎麽應付。有的客戶也很好，是真的需要心靈求助，認真接下來，一通電話可以聊幾個小時，但其實也很累。最好接的電話還是那種唱歌啊講笑話胡說八道的，隨便唱幾首歌就半個小時了。還有一種就是打電話過來，不說話，什麽話都不說，短則幾分鍾，長則幾個小時，不過我沒有遇到。等你去了就知道，真的很輕鬆又好玩，至少不費腦筋，隻要說客戶想聽的話就好了……”笑笑又跟小雪人傳授起自己的經驗，雖然都是重複了很多遍的話，但他還是不厭其煩。他還說，要小雪人盡快學會騎單車，上下班就方便。


  快到小雪人住處時，突然起風了，風力還不小，但夏天裏這樣的風讓人感到愉悅。笑笑逆風前行，踩單車感到費力，卻又覺得有趣，說：“這風好猛，我都感覺騎不動了，萬一把咱倆連車帶人一起吹跑，那就魔幻了。”


  “應該快下雨了，你等下還是要去公司嗎？”小雪人問。


  “對啊，去公司加班，反正我現在變得跟你一樣，不用睡覺。”


  “為什麽？”


  “估計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天天不睡覺害得我現在也不愛睡覺了。”他仰天大笑，又認真說，“一想到業績，就隻想加班，不想睡覺。”


  “你好上進啊，我要跟你學習。”小雪人覺得笑笑的確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


  “學什麽，我還不是混口飯吃，一個飯都吃不飽的人，哪裏有什麽能讓別人學習的東西。我沒有什麽高尚的追求，隻想早點月收入破萬！”


  “你太妄自菲薄了，你很上進啊！笑笑，你是最棒的，加油！”小雪人扯著嗓子大喊。


  “啊啊啊——加油！我是最棒的，你也是最棒的！我們要月入破萬！”笑笑猛踩單車，奮力大喊！


  因為風太大了，倆人都是扯大了嗓門喊著說話。小雪人感到這樣喊話太爽了，好像住在身體裏的膽小鬼都被嚇跑了，一種神秘的力量注入身體，渾身有勁！

  回到出租屋，小雪人思量要怎樣跟粉店老板說自己要換工作的事。新工作有難度有挑戰，但她依然充滿渴望！她知道掙錢不容易，那種躺在床上就能掙錢的工作，她又做不來。想了又想，要不明天就跟老板阿姨說吧，反正遲早要說的，總是要說的，不說不行的，哎……


  窗外的風越刮越大，大雨將至，聽著風聲，眯縫著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的補丁，房子又要漏雨了……不過她已經習慣了，漏就漏吧，隻要還沒有流浪大街就行。不由想到那些睡在天橋底下的流浪漢，想著他們在大冬天睡地上該會多冷啊！

  半夜，她從寒冷中醒來，那一瞬間還以為是在冬天，定定神，才明白自己睡在濕嗒嗒的床上。嘀嘀嗒嗒，嘀嘀嗒嗒……雨水從天花板上漏下來，滴濕了床尾和她的雙腳。趕緊縮腿坐起來，用毛巾把腳擦幹，還好是夏天，不然就感冒了。窗外的大雨下得正歡，她冷漠的臉沒有表情，雖然很想哭，卻知道哭也沒用，也就懶得哭了。


  “喵——”小花喵見小雪人醒了，從窗台上跳下來，又跳到她的床上，哀歎，“小雪人，下雨了，天氣可真糟糕。”


  “小花喵！你什麽時候來的？”小雪人像見到老朋友一般高興，剛才委屈忍住的淚水，變成感動喜悅的淚水落下。


  “向日葵城堡就從來不會下雨，那裏永遠陽光燦爛，溫暖敞亮，可我好像真的回不去了。我到處流浪，找遍了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可還是沒能找到回去的路。小雪人……我不喜歡這個下雨的世界，我好想回向日葵城堡。”小花喵和小雪人並排坐在床上，齊齊望著窗外的風雨。


  “是啊，我也好想去你說的向日葵城堡啊，我也討厭下雨的天氣。”她雙手捂住冰涼的雙腳。


  “這個世界好糟糕，每一天我都感到哀傷。小雪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想著你也很孤獨，我就想來看看你。可是，和你在一起，我依然感到孤獨，隻是會好一些。你也一樣嗎？”


  “我……不知道。”小雪人沒想過這個問題，每天工作忙碌充實，而沒有時間想這些吧。


  “好吧，沒關係。”小花喵似乎很失望，垂下頭去，喃喃道，“我太孤獨了，總是為此流淚。我太想念主人了，總是為她流淚。其實，這兩天我想明白了，我流淚不是因為孤獨，不是因為多想念主人，也不是因為回向日葵城堡的願望得不到滿足，而是為命運的無奈流淚，為自己的不幸而流淚。我流著自私的眼淚，哎……小雪人，你也一樣嗎？你肯定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