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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人仿佛嘴上抹了油一般，脫口而出道：“明天的事要明天才知道！”得意地偷笑。


  “哈哈哈——你這小姑娘，人小鬼大。”男子先是大笑，繼而又低歎，“是啊，明天的事隻有明天才知道，昨天的事在昨天以前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在你接電話之前，我也不知道是你接電話。”


  “是，大叔，您說得對，我好喜歡和你聊天。”小雪人非常讚同他的話，並非出於職業上虛偽的奉承，而是覺得大叔是個很好的人。感覺他很開朗，很喜歡笑很和善，而想要和他多聊一會兒，不僅僅是為了業績才拖著他聊天。繼而，態度誠懇地問，“大叔，您為什麽要請我這個陌生人吃飯呢？您的家人朋友呢？”一邊揣測大叔該不會是獨居生活吧。


  “這不是每天和家人朋友一起吃飯，覺得沒意思，才想找個陌生人一起吃飯嘛，想獲得一種全新的吃飯感覺，可你又不給個機會，哈哈哈——”他在電話那端放肆大笑，繼而漸漸止住笑，解釋道，“玩笑玩笑，我開玩笑的。我是個不正經的大叔，你別當真。”小雪人被他的笑感染了，抱著話筒吃吃發笑，聽他繼續說著，“其實我是苦悶，實在不知道怎麽解悶，剛才恰巧在報紙上看到你們公司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剛才說的不正經的話，還請見諒。”


  “大叔，您嚴重了，您開心就好，而且您也沒有說什麽不正經的話啊。”


  “不不不，我平常也不這麽說話的，隻是覺得你是個小孩子，想逗逗你。因為覺得你有趣，倒真的很想請你吃飯，不過，你不願意，也不勉強。大叔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不是不願意，我很願意，能和大叔一起吃飯，是我的榮幸。隻是我要上班，怕是沒時間。”


  “再上班也總會下班，下班總能有時間，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嗎？而且你也願意，是吧。”


  “可我要加班，要努力工作，不能因為貪吃耽誤工作。”


  “你加班費多少？一個月工資多少？我出三倍的錢做出場費，請你吃晚飯，可好？”


  小雪人急了，百口莫辯，說：“大叔，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我不想違反公司的規矩，公司規定不能去麵基。”她以為這樣說，大叔就能表示理解，而放棄請她吃飯的念頭，沒想到他竟然說：“那就換家公司上班，為什麽非得在這家公司上班。”大叔半認真半玩笑地說。


  “哎，大叔，你好不講道理。你就不要為難我了，工作怎麽是說換就換的呢，我又沒有積蓄，又沒有靠山，沒有工作就會睡大街。”小雪人一本正經說著心裏話，工作是她唯一的經濟來源，是她衣食住行的保障。如果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穿，才不會出來上班。她渴求像風一樣自由，去想去的地方，也想如一朵花一樣綻放，像樹一樣向上生長……反正隻要不上班就好。


  大叔卻玩笑道：“那我做你的靠山，包吃包住，雖然大叔我大錢沒有，但驢牌虎牌馬牌的東西還是買得起。”又馬上補充道，“大叔我是說認真的，不是玩笑話。你這麽小在外麵上班挺辛苦的，大叔想幫你，也有這個條件幫你。隻要你點頭，我馬上開車去你們公司接你。以後你愛上班就上，不上班就不上。”


  “好啦，大叔，您就不要玩笑話了。隻要你偶爾有空打個電話來，和我聊聊天，我就心滿意足了。”對於大叔說的，她當然知道信不得，他現在說得天花亂墜，可電話一掛，說不定馬上就會忘記說過的話。她一心隻為業績著想，不敢貪求工作以外的其它。


  “你這麽敬業，業績應該很好吧。”


  “沒有，我根本沒有業績，是大叔你人好，才願意和我聊天。好多人不喜歡和我這個年紀的人聊天，隻喜歡找成熟點的大姐姐聊天。大叔，你也覺得我很幼稚，對吧。”


  “不會啊，我覺得你很可愛，我就喜歡和可愛的小女生聊天，所以想要請你吃飯嘛，可你不給麵子。你是不是嫌棄我老了？如果我再年輕二十歲多好，哎……”


  “我們在電話裏聊聊天就好了嘛，我覺得這種聊天的感覺蠻好的，見麵了，說不定就沒有這種美好的感覺了。”


  “你是怕我這個中年油膩大叔會吃掉你嘛？哈哈！”


  “你又不是大灰狼，我也不是小白兔，誰也不吃誰，哈哈。”小雪人感到和他聊天很輕鬆，沒有什麽顧慮。


  “如果我早點認識你多好，你真是個好姑娘。哎——”大叔喟然長歎。


  “大叔為什麽老是歎氣？是有心事嗎？”小雪人直覺大叔有話要說，其實也是套他的話，誰會沒事打這麽貴的電話呢。


  “歎氣是因為，大叔我剛失戀……哈哈，你是不是覺得難以置信？我這個年紀的人竟然還會失戀。我是真的失戀了，不玩笑，其實心裏還蠻不舒服的，所以想找人一起吃晚飯，你又不給麵子。哎，隻能說我運氣不好吧，不過沒事，失戀是因為談戀愛，至少談了一場戀愛，蠻好的……哈哈——”大叔笑著自我解嘲，聲線上已然染上一抹無奈兩分惆悵。


  小雪人定了定神，的確驚訝這個年紀的人還會失戀，但嘴上說：“我就說大叔還很年輕嘛，因為老人家都不談戀愛了。”


  “是。我還能拽住青春的尾巴，感受愛情，其實蠻好的，以後老了也要談戀愛才好。啊，真的好想和你一起吃晚飯，然後和你麵對麵聊天，那感覺應該會很好吧。這樣電話裏講，都看不到你的人，總覺得怪怪的，以前我都從沒打過這種電話。”


  “我們在電話裏說是一樣的呀，大叔。”她又緊追大叔的心事，追問，“大叔還沒結婚嗎？失戀多久了？”


  “我都四十歲的人了，當然結婚了，有老婆有孩子，家庭幸福，事業上也馬馬虎虎過得去吧。戀愛……是婚外戀，不影響我的家庭。愛情這東西不會因為婚姻的牆，就繞道走開的。愛情來的時候，不管結婚沒結婚，都是繞不開躲不掉的，哎……你懂我說的吧？”


  那大叔是婚外戀？那你老婆孩子知道嗎？他們知道了該多傷心啊！小雪人想問而沒問，隻說：“那失戀怎麽講？你女朋友甩了你，還是你甩了她？你還喜歡她嗎？為什麽分手呢？”對於愛情，她是個白癡，所以也知道自己問得很愚蠢，可她一時想不到更高明的問題，隻是為了持續聊天，逼著自己像大人一樣說話。


  “唔……”大叔並不回答她的發問，而是問她，“你覺得愛情是什麽？你談過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