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赫連弋的歉意
……
夜色過去,黎明到來。
這個晚上,殷洛是待在偏殿里睡覺的,桌上還擺放著食物,可是她沒有動一口。
當陽光穿過窗口,灑入廂房裡的時候,殷洛緩緩轉醒。
許是因為一日一夜未吃東西的緣由,她的身子很是疲憊,眼睛里的光也暗了幾分,略顯無神。
「聽說了嗎……」
「咱們王府的小貂是吉祥物哎……」
院子外,有丫鬟們小小的議論聲響起,悉悉索索的說著什麼。
殷洛撐起了身子,跳上窗檯,向外望去。
偌大的院子里,兩個丫鬟拿著掃帚,正在掃著院中的落葉,婉兒則閑散的坐在台階上嗑瓜子。
東陵夜應該不在,這幾個人放鬆下來,大喇喇的說著話,就跟在自己家裡似的。
婉兒悠閑的翹著腿,哼聲道:
「可不是么?只要有小貂在的地方,都能帶來好運,聽說王爺上回在邊疆之戰,絕地逃生,反敗為勝,可都是小貂的功勞。」
兩個丫鬟起了濃重的興趣,連忙握著掃把,一左一右的湊到婉兒的身邊,又歡喜又討好的問道:
「婉兒姐姐,你現在可是王爺身邊的大紅人,你快給我們說說這小貂吧?」
「是呀是呀!婉兒姐姐,這整個王府那麼多人,也就只有你能夠伺候王爺,你簡直就是我們奮鬥的目標!」
好聽的話總是悅耳的。
婉兒聽著,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不禁微抬起下巴,有些孤傲的說道:
「這小貂說神也神,說不神也不神,總之王爺一有什麼事,就把小貂帶在身邊,准能把事辦好了。」
她磕著瓜子,突然神秘兮兮的說道:
「你們看,這一回,王爺要抓兇手,這兇手不就被小貂找到了?這小貂就像個人似的,是王爺的得力下屬。」
兩個丫鬟眼睛亮晶晶的,頗不繼續的催促著婉兒繼續說下去。
窗台上,殷洛聽到『得力下屬』這四個字,覺得非常的刺耳。
可轉念一想,她又不禁恍惚,說回來,她與東陵夜是什麼關係呢……
這邊,婉兒繼續說著:
「這麼好的東西,誰不喜歡……要我說呀,只要我得到小貂,我就能利用它,當上公主也指不定呢。」
『利用』兩個人傳進殷洛的耳中,深深的刺痛她的耳膜。
不是利用!
不是!
她目光筆直的看著那嬉笑的三個人,心中躥出了一團無名之火,聽著那陣陣清脆的笑聲,她氣上腦海,瞬間淹沒了理智,張嘴便喝道:
「我和東陵夜的關係不是利用!」
「啊!小貂……」
尖銳的吱吱聲叫起,三個人扭頭看來,頓時有些說壞話、被當場抓到的心虛。
殷洛憤怒的躍下窗檯,生氣的向外跑去。
這些人一點都不好,她要月兒!
兩個丫鬟大驚失色,連忙追去。
「小貂,別亂跑!」
「小貂……」
兩個人著急的去追,要是小貂跑不見了,待王爺下朝回來,非得殺了她們不可。
幾道身影一前一後的跑了出去,婉兒站在原地,冷淡的看著這一幕,嘴角緩緩扯過一抹得逞般的冷意……
……
殷洛跑出了夜王府,在較為空曠、安靜的街道上四處亂躥。
某些聲音一直在腦中回蕩,得力下屬,利用,利用……
這些聲音在腦中一遍又一遍的加重,就像是魔咒一般,揮之不去,深深的刺激著她的神經。
頭好痛……
「這小貂就是王爺的得力下屬……」
「利用它……」
「對,利用……」
聲音一道道的在腦中回蕩,殷洛用力的甩著腦袋,可這些聲音不但沒有揮去,反而叫囂的更加厲害。
「不……不是……」
殷洛邁著虛軟的步伐,一遍遍的告訴自己,
「不是利用……不……」
東陵夜待她這般好,她又依賴東陵夜,他們就像朋友一樣相處,他們的關係,就和她和鳳九妖一樣。
可若不是利用,東陵夜怎麼會順著她,找到鳳九妖?抓了鳳九妖?
殷洛此時的腦中一片漿糊,複雜極了,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想法像一片排山倒海的大波浪衝擊而來,壓垮了她嬌弱的身子。
一日一夜未吃飯,再加上心頭煩躁不寧,她抱著腦袋尖銳的發出叫聲,靠著牆角跌坐在地上。
壞人!
都是壞人!
「啊!我要回森林!」
她仰頭吼了出聲,過路的一輛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撩起了帘子,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當看見那抹小白團時,不禁訝異:
「小傢伙,你怎麼在這兒?」
是赫連弋。
他剛從宮中出來,打算去將軍府,半路上聽聞異響,沒想到卻瞧見了小貂。
殷洛抬頭看向他,眼睛無神。
她撐著牆面,想要離開,剛一站起身來,便止不住的踉蹌了一番,暈了過去。
「小傢伙!」
赫連弋心頭一緊,即刻下馬大步奔走過去,托起她嬌軟的身子,輕輕晃了晃,
「醒醒?醒醒!」
殷洛不知道是餓暈了,還是氣暈了,閉緊眼睛,不省人事。
赫連弋即刻抱起她,坐上馬車,「尋家醫館。」
車夫領命,揚起長鞭駕駛著馬車離開。
一刻鐘后,抵達一家醫館。
大夫給殷洛一瞧,愣了一下,又再次瞧了兩下,才臉色奇怪的說,這是餓暈了,然後給了赫連弋一個奇怪的眼神。
眼神好像在說,赫連弋這個主人虐待動物……
赫連弋掩唇低咳了一聲,讓大夫開了些補充體力的湯湯水水,喂殷洛喝下之後,便抱著她坐上馬車,去往將軍府。
半個時辰后,抵達將軍府。
戰長安看見赫連弋到來,打過招呼之後,便上心的去廚房親自熬藥。
廂房裡,頓時只剩下赫連弋,以及昏睡未醒的戰淳蘭,還有暈倒中的殷洛,格外的安靜。
微風拂窗而入,女子安睡的臉色略顯蒼白,輪廓格外的帥氣柔和。
赫連弋坐在床榻前,垂眸凝視著榻上之人,忽然執起戰淳蘭的手,緩緩握緊,微斂著眸子,令人看不清他的眼底情緒……
氣息安寧靜好。
殷洛醒來的時候,目光朦朧之中,看見男人捉著女子的小手,輕柔的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聲音極低極沉: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