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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誤入魔窟

  夜深人靜,日本關東軍憲兵司令部的地下牢房裏。


  這牢房裏陰冷潮濕,空曠的過道裏彌漫著騷臭之氣。兩名日本兵抬著一個大木箱子緩慢地向牢房出口處走來,這兩人正是剛剛準備出逃的駱霜晨和程恭年,由於駱霜晨說得一口流利而地道的日語,讓那個日本軍曹相當信任,一邊走一邊和駱霜晨沒完沒了地叨咕,大概意思是:“聽你口音像是京都的,我的家在北海道,你知道我的家鄉的雪有多麽美麽?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不認識你呢?”


  駱霜晨心想,你家鄉的雪美麗,我的家鄉呢?被你們這群豬狗不如的東西蹂躪得支離破碎,懶得和你費口舌,但他還是支應著,因為他知道這裏的警衛很多,稍有不慎就會露出馬腳,何況他們兩人畢竟體力也不允許使勁折騰,走到哪算哪步吧,他用日語和那個軍曹漫無目的地說著話,“我叫騎日大生(欺日大聖!),叫我騎日就中。我們原來是在陸軍防疫給水部的,昨天才被派到這裏搞防疫。哥們,這箱子裏是什麽呀?怎麽這樣沉?”


  “騎日,很有意思的名字。你是不知道,這裏麵是吉林憲兵訓練處顧問官石黑貞藏中佐送給菱刈隆大將的古董寶貝,前天才運到這裏,一直在地下牢房存放,現在司令官閣下正在休息,先把它運到長官辦公室,明早他就能看得到了。你們可要輕抬輕放,千萬別弄碎了。”


  駱霜晨一聽說要讓他們把這東西抬到最高司令官的辦公室,心想,這可壞了,要想立刻逃出去,是萬萬不可能的了,先到這日本駐東北最高司令官的辦公室遛遛吧。


  由於程恭年對駱霜晨說過,自己不會說日語,此時,他卻隻有低頭的份,那個軍曹在後麵邊走邊嘀咕,“這家夥怎麽回事,為什麽一句話也不說?”


  駱霜晨連忙接過話頭,“長官,他天生就是啞巴,現在他手中抬著箱子,所以沒有辦法和你交流。”


  “知道了……他叫什麽名字?家是哪裏的?”


  “他向我比劃過,他叫厚宮齊活,家是廣瀨川的。”


  這話讓程恭年聽得氣惱萬分,心想,你個陸黎,就這時候還不忘記寒磣我,什麽“後宮起火”?當老子真的不會說日本話?可又有什麽辦法呢?現如今就隻有繼續裝下去吧。


  兩人在那個軍曹的指揮下,沿著地牢出口的水磨石樓梯,緩慢地一前一後向四樓走了上來。


  到了樓梯口,被兩名站崗的士兵攔住了。


  那個軍曹不慌不忙地從口袋中拿出證件,被檢查後,又經過一陣子嘰裏咕嚕的盤問,才讓他們抬著箱子向四樓東側走了過來。


  在走廊盡頭是一兩扇橡木門的辦公室,那個軍曹拿出準備好的鑰匙,打了門,向他們兩個人招手,示意快點抬進去。


  繞過鏤花六合屏風,進得這間大辦公室,真是氣派非凡。共有兩個套間,通體牆壁是褐色橡木牆壁板,間隔1.5米,鑲著櫻花形壁燈,地麵鋪著猩紅色蘇格蘭地毯,迎麵是一張巨大的棕色辦公桌,後麵是一幅巨大的“十六瓣菊花”徽章,這是日本皇室的家徽;下麵交叉擺著兩把東洋長刀,這刀是日本武士道的象征。


  美國當代著名文化人類學家魯思·本尼迪克特在她的作品《菊與刀》當中,對日本民族心靈史、日本文化的雙重性、日本人的雙重性格進行了深刻的挖掘,她指出,菊花與刀,兩種意象,內涵其實是完全相同的:菊花的凋謝,豈不就是刀的拔出?看似矛盾,但刀拔出人死亡,那種瞬間的形態恰好照應了菊花的凋謝。菊與刀,向死而生,為死而生。菊本身就是死亡的化身,而刀無疑是通向死亡的橋梁。刀成為了菊的工具,菊化為了刀的目的。在菊花的隱喻中,刀和主人都是被動的,殺人是使命,被殺或自殺則是必然;而在刀的語法中,菊代表了不可知的前身和宿命的未來。本尼迪克特寫出了菊與刀的不可分離,菊與刀的相得益彰,在死亡的舞台上,二者如影隨形。她用寫意的筆法準確地把握了一個民族的實質,讓人看到了一個民族的光榮與夢想,也看到了一個民族的底色與基調。


  辦公桌前是四合圍的歐式犀牛皮沙發,房間四角中式花架上放著蔥鬱的蘭花,屋頂一盞水晶吊燈更是顯得豪華瑰麗。


  “看什麽?放下吧……打開箱子。”那個精瘦的日本軍曹命令著。


  駱霜晨試著用打開箱子,見開蓋處是用釘子嚴實地釘著,“長官,釘子釘得太嚴實了,打不開呀。”說著,他抬頭向辦公桌上找尋錘子一類的工具,就在他一瞥的瞬間,一個放大鏡邊沿壓著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誰的照片?是地方警察學校的教育長樸素芊的,雖說自己整日忙裏忙外的,對警察學校的事過問得不多,但那個容貌清麗、氣質優雅、冷豔超塵的樸素芊讓他沒產生太多的興趣,可這個“冰美人”的照片竟然出現在關東軍最高司令官菱刈隆的辦公室,真是太奇怪了吧,他不容多想,老子既然來了,豈能輕飄飄就走了?他這回不著急找工具了,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程恭年一眼,而此時的程恭年正在假裝倚著沙發捶著腰,掩蓋他不會說日語的尷尬呢。


  駱霜晨用左手在程恭年的肩上拍了兩下,就徑向那個軍曹走來,用日語笑嘻嘻地說:“長官,把錘子給我呀。”


  “錘子?我哪裏有錘……”這個軍曹的話還沒有說完,程恭年身形飛速轉到他的身後,右手把他的嘴巴一捂,左手扳著他的小腦袋用力一擰,“嘎巴--”,屍橫當場。


  駱霜晨轉到屏風後,從門縫處向外看了看,走廊中空無一人,遠處樓梯口的兩個士兵拄著步槍在打著盹,他轉身回到程恭年麵前,豎起了大拇指,“真行啊,程大哥,夠快的。”


  “少來,你不是暗示我滅口麽?哎-——你為啥給我起了那樣的名字?什麽‘後宮起火’?”程恭年一邊在牆邊的書櫃上翻看著,一邊低聲說。


  “你不是說你不會說日本話麽?和我裝,不實在。”


  “少來,你知道還故意難為我。”


  駱霜晨拿起了那張樸素芊的照片,見照片背麵用日文寫著“菱刈櫻子”,難道這個娘們是菱刈隆的家人?是老婆還是女兒?還是妹子?整不明白,看來對她以後我得加小心,以前什麽事都讓她說的算,看來真得加十萬分小心了,原來這是個日本小娘們,我還以為是朝鮮族的呢,差點讓她給騙了,她的背景可真是太深厚了,估計羅維顯都不知道,可她隱身在警察學校做什麽呢?想著想著,他又在桌子上翻了翻,除了幾張日文報紙,就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了。他又把照片放回到原來的位置,把放大鏡也壓在照片上麵,然後把身子往那個高背椅上一靠,翹起來二郎腿,“程桑,你地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沒?”他模仿著日本人生硬的漢語逗著程恭年。


  “陸大太君,我現在是一無所獲呀,除了一堆咱們中國的曆代史書,就是兵書,沒有什麽別的呀。咦?這個金佛怎麽瘦瘦的,不像是中國的佛像。”程恭年正待要把櫃中立著的金佛拿下來給駱霜晨看,可是拿不動,他再一用力,就聽見“嘎巴巴——”幾聲響過,駱霜晨身後的象征日本皇室的菊花徽章整個升了上去,露出了一個長方形的深藍色保險櫃,程恭年大驚失色,跳了起來……


  時間和空氣頓時緊張起來,關東軍最高司令官的辦公室保險櫃裏怎麽能沒有重要機密?

  程恭年裝作經驗不多的樣子,“老弟,你能打開不?我給你放風,然後看你的了。”說完,自己徑直轉到屏風後麵。


  就見駱霜晨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根細鐵絲,他站在擺著長刀的櫃子上,不緊不忙地捅咕著,牆角的落地鍾擺聲此時聽起來是那樣的急促,“滴答……滴答……”


  時間在一秒秒過去,但是駱霜晨還是沒有能打開這保險櫃。


  “好了沒有啊?快點吧,那兩個日本兵向這邊走來了-——”程恭年低聲說。


  “快了,應該快了,你想法拖住他們吧。”


  “少扯蛋,我怎麽拖啊,他們一進來就都露餡了!”


  “快了,再給我爭取兩分鍾就夠了。”


  果然,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不一會兒,就聽見有一個日本兵在外麵用日語叫著:“備店西二郞少佐,你們怎麽還沒有完事?快點,時間不可太長啊。”


  程恭年急中生智用流利的日語回答說:“二位有所不知,這個大瓷瓶太沉了,才安放好,上麵都是泥土,我們得把它擦幹淨,不然天亮了,司令官看到了,憲兵訓練處顧問官石黑貞藏中佐那邊我也不好交待呀。”


  “好吧,你們快點吧,你們走了,我們也好交替著休息會兒。”話音落後,腳步聲越來越遠。


  駱霜晨心想,你程恭年定是個有很多秘密的人,怎麽樣,都讓我看到了吧?待出去後,再與你算賬。正想著的時候,那個保險櫃“嘎達”一聲,門打開了,但見裏麵共有兩層,上麵放著紅布包著卻半露著十多根大金條,一個鑲玉的單筒望遠鏡和一個微型照相機。下麵的是一堆文件,最上麵的一個檔案袋上麵用黑色日文寫著《大滿洲國集團部落建設計劃書》,他眼睛一亮,這不是納蘭三哥要我幫他找的東西麽?姑且不問這東西有什麽用,三哥要的一定是有用的呀。他二話沒說,小心打開了檔案袋,一看之後,他心中大驚?啊?這就是集團部落?簡直是滅絕人性,簡直是毒辣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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