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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有家難歸

  樂亭胡同14號,晨光熹微。


  這裏是新京特別警察廳保安科巡防隊的駐紮地。


  龍四海在院中來回踱著步,眉頭緊鎖,他起了個大早,約了王越林到這裏找張平洛,就是想發動巡防隊的人幫助找駱霜晨,因為家裏發生大事了,去找駱霜晨,找不到,去找納蘭,納蘭也不在家,急得他心亂如麻。


  張平洛從後麵轉身過來,“四海老弟,這麽早你來這裏有什麽急事麽?”


  “哎呀,平洛隊長,你聽我說,我們家裏出了大事了,我要找到我家陸副總。”


  “陸副總?我還以為你是陪他來的呢!他就在後院!你隨我來。”張平洛知道龍四海的身份,他可是陸副總的貼身親隨,礙於禮貌,他也不能多問到底發生什麽大事,到了倉庫門前,他打開了門,讓龍四海進去,自己在外麵把門帶上了。


  “四海,什麽事啊?”駱霜晨很是冷靜。


  “我的小爺啊,咱家出大事了!”


  “什麽事?慢點說。”


  “自從那天我在春風得意樓接了那個女子離開後,沒有地方安置啊,你也沒交代她是個怎麽個情況?這裏距離太白居近,我就把她送到郎老板那裏了,由杏花妹子照看著呢。”


  “你呀,前幾天剛把長風和常順接走,你又麻煩人家,這多不好?也就那樣了,沒事,回頭我們好好感謝人家。”


  “聽我說呀,祝雲鵬大夫找到我,說安置在懷德大街轆轤井胡同89號,他的家中的長風和順叔被人劫走了,還有就是……”


  “就是什麽?說話!”駱霜晨情知不好,內心裏很是著急。


  “就是在祝大夫家陪護的金銘成和秦無用兄弟……被……被殺了……”


  “什麽?你說什麽?……無用和銘成被殺了?他媽的,誰幹的?誰幹的?”駱霜晨心痛的不得了,淚水在他的眼圈裏打轉兒。


  龍四海涕淚交流,給你看一樣東西,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三角形銅牌,銅牌中心雕刻著盛開的菊花,一角係一條串著白色玉石的褐色流蘇,“這是陸大夫從無用兄弟的手中發現的。”


  “哦,我知道了是誰了。這事稍後再辦,你記住轆轤井胡同發生的事暫時對外保密,抓緊把兩位兄弟的遺體盛殮好,等我回來處理,速報三爺知曉。我還有事,你不能隨我走,把家裏照看好,警察廳裏你要囑咐重樓大哥,替我盯著著,另外,你還有事要辦,把我手中的這個東西收好,萬分重要,別丟了;再有就是你去地方警察學校,給我盯著教育長樸素芊,你沒空,可以讓陳允先盯著,這女人有很多秘密,也不是一般角色,提防著,沒有壞處,把她的行蹤最好都掌握透。”


  “好的,陸哥。”龍四海擦了擦眼淚。


  “放心,銘成和無用的血不會白流的,血債一定要血來償。”駱霜晨用力拍了拍龍四海的肩膀。


  “那我這就走了,你要保重!”說完,四海不舍地走了。


  駱霜晨手中攥著這三角銅牌,“記著,豐臣,這就是仇怨疊加,我會讓你幾倍的補償……平洛!進來!”


  “頭兒,在呢!您有什麽吩咐?馬上安排幾口大鍋,多做吃的,有些窮苦弟兄們需要吃飯,原因你別問,適當時機我會告訴你。然後把你的人的衣服都脫下來,我要用,再把卡車加滿油。明白了沒有?”


  “好的,您辦的都是大事,我就是服從。”說完,徑向外麵走去,安排事情去了。


  駱霜晨也不敢怠慢,他感覺沒有太大的問題後,又來到院子中廁所邊上的石門處,原來這兩扇石門合上後,與這後院的圍牆合為一體,是不容易被發現的,至於關東軍地下工事為啥這裏也留一個通風口,他還不得而知。


  他低聲說:“老程!快點出來呀!沒事了!”


  話音落後,程恭年才謹慎地推開了石門,帶著這些逃出來的八十多人,陸續從水道中鑽了出來,然後隨著駱霜晨依次進到這個倉庫當中。


  “兄弟,這是哪裏?”程恭年有點心沒底。


  “怎地?我一直叫你哥們,啊是叫的順口,我啥時認你做哥哥了?”


  “你!……咱們倆個一起經曆了這麽多,我在心裏就把你當做兄弟了!你仗義,熱情,夠哥們!怎樣?……別鬧了,告訴我這是哪裏呀?安全不?我怎麽感覺你有點不高興呢?”


  “沒事的,這裏是我們保安科巡防隊的駐地,我的地盤,安全著呢,大家都跑了半天了,早就餓了吧?我已經安排人做飯去了。吃完飯後,我要親自把他們送走,你就回去吧。”


  “那怎麽中?我得和你在一起呀!”


  “不中,你還有很多事要辦。第一,咱們砸了春風得意樓,那個陰路飛好說,可那個張霖佑不好對付,你要借助你舅的力量,看能不能大事化小,這時候搞大了,不好收場,對你我,對你舅都不好,再有我聽說這張景惠正在爭取各方力量,力爭當國務總理呢,這時候,他更不希望張霖佑酒樓的這點破事影響到他的大事,你就從這裏突破;再有我的人已經告訴我,你老婆邱紫坤現在太白居郎老板那裏,很安全,縱然她有千般不對,你也要給她時間,別衝動做事,我們酒後衝動就幹出了這些大事,這還不算,日本人能善罷甘休?還是一個一個的來處理,冷靜點,等我把他們安置好,回來找你,哥哥你得聽我的,別頭腦發熱再徒生事端了。可以不?”


  “也罷,兄弟我就聽你的。那我就不陪你了,有事我就等你回來。”說完,脫下日本軍服,換了張平洛拿來的幹淨衣服,向眾人一一道別,就走了。


  過了一陣子,張平洛就讓人抬進來兩桶白米粥,一大盆饅頭,還有點鹹菜條,給每人都發了筷子和碗,眾人更是感激不盡,自覺排隊開始就餐,沒有吵鬧的,也沒有爭搶的,一同在魔窟掙紮,一同曆盡艱險逃難的經曆,把他們的心和命運緊緊的聯係在一起。


  眾人吃罷早餐,把張平洛拿來的黑皮警察製服換上了,然後在張平洛的帶領下,上了兩輛聽在院中的卡車。


  駱霜晨問張平洛:“咱們那輛破車呢?這兩輛車是誰的?”


  “我還沒向您匯報呢,咱們那輛破車在西門外趴窩了,這車是協和會從滿鐵要來的,咱們這不給他們幫忙呢?就先讓咱們開,完事了,得還回去。”


  “哦,那好。我知道了,問怎麽把這車攥到手,不用我教你吧?”


  “明白,不用。您放心吧。我讓老六看家,親自送你們,通行證在我手呢!”


  就這樣,張平洛和王越林親自陪著駱霜晨開車向東門駛去。


  駱霜晨本打算出北門,把這些人送到興安東警備軍自己的老部隊去,畢竟那裏有自己的老部下,也方便照應。可是,張平洛受協和會中央事務局的派遣,必須出東門外去執行任務。為了掩人耳目,無奈,就隨著他們先去吧,然後再向北門轉吧。


  走了張平洛的通行證,再加上王越林和禁衛巡防旅的日本顧問、官兵都很熟悉,他們一行人出城異常順利。


  出了新京東門,順著官道又跑了三裏多路,來在一個叫火石崗的地方,王越林對駱霜晨說:“頭兒,越過這火石崗,往北,可以去興安警備區,往東北去往敦化,往東南去往通化。下步咱們怎麽走?”


  “那就去興安警備區吧,到那裏我就好安排了。讓大家都下車方便一下,然後繼續趕路。”


  眾人吃飽了,跑了坐車走了這點路,也不覺得累,有的人就是感覺有家不能回,而且還越來越遠,更不能和家裏通消息,心中多少有些落寞。聽說讓下車方便一下,都下車了,分散到路邊的樹林裏去解手。


  駱霜晨和張平洛、王越林坐在路邊閑聊的時候,有人大喊,“陸兄弟,你看這裏有個人?血淋淋的!”


  聽了這話,駱霜晨二話沒說,跳起身,帶著張、王二人向幾個人圍著的的樹林邊跑去,到了跟前,分開眾人,就見一個身著灰色騎馬服的中年男人倒在草地上,渾身是血,看不出哪裏是傷口,雙眼緊閉,嘴角的血都呈黑色了。


  駱霜晨蹲下身摸了摸那人的鼻息,和耳後,“沒事,他還有氣息。”隨後用自己的衣服給這人滿臉的血跡擦了擦,不由得他大吃一驚,“啊?是他?……王將軍,醒醒?你怎麽在這裏?”又對張平洛說,“快點拿水來!”


  這人是誰呀?正是軍政部宣傳局局長王之佑。


  駱霜晨對王之佑了解不多,雖然是看不上他總是故作城府很深的樣子,但見三哥對他還比較客氣,自己也就和他不好不壞的交往著。這次見他受了重傷,焉能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王將軍!醒一醒?……王將軍!……王將軍!”任憑怎樣呼喚,王之佑就是昏迷不醒。


  駱霜晨突然想起了,陳允先曾經給過自己一個叫做“翠目反魂丹”的藥丸,於是在懷中找到了這個藥丸,倒出了一粒給王之佑服下,又給他喂了一點水。


  不一會兒,王之佑用盡全身的力氣,睜開了血跡模糊的雙眼,“這……是……哪裏?”


  “王將軍,是我,陸黎呀!您怎麽了,從哪裏來呀?渾身是血!”


  “哎呀,一言難盡啊!陸黎呀,你的老嶽父盧世堃和於總長還有我去騎馬……”


  王之佑硬撐著,把於芷山他們如何到了困鷹崖,如何進了哈爾巴嶺的事以及自己帶人下山去找邢士廉半路被土匪追殺的經過斷斷續續地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駱霜晨聽了這些,他就是擔憂納蘭和盧世堃的安危,大叫到:“真是巧了!事不宜遲,越林兄弟,你帶著一輛車趕快把王將軍送到祝雲鵬大夫那裏,緊快救治,別耽誤了,其他人都上一輛車,速速趕往哈爾巴嶺!我三哥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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