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威風八麵
夜色漸濃,薄霧中夾雜著炊煙,氤氳彌漫在湯原小城的山空。
湯旺河穀旅館的大院中,人頭攢動,熱鬧非常。
駱霜晨、魏長風和林三常在二樓的房間裏正喝著酒,各懷心腹事,都感覺有些枯燥且無味。
這時,院中的吵鬧聲讓他們都有些坐不住了。
魏長風先是下了炕,推門出去了。
隻聽得院子中有人大叫著,聲似洪鍾道:“各位天南地北的老客聽好了,咱家是山林警察大隊,不是什麽胡子,聽他們胡嚷嚷個啥。不為別的,這年頭兒日子不好過呀,眼看要過年了,我的兄弟們是缺吃少穿呀,各位老客們表表心意吧!”
聽到這些話,林三常坐不住了,他對駱霜晨說:“田中先生,這人家可是正經的警察隊伍呀,不是胡子,我看看熱鬧去。”
駱霜晨沒有心思喝酒,就點了點頭,自己也下了炕。
沒等魏長風回來,這二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駱霜晨在過廊之下站定,而林三常卻下樓去也擠進了人群。
此時,院中已集齊了一百多號人,院門口有幾十個穿著深黑色棉大衣、背著步槍的警隊隊員,院子中一掛馬車上,站著一個滿臉絡腮胡子、披著羊毛大衣的中年漢子,眼睛賽銅鈴,腰間別著雙槍。
院中其他的就是來這裏做生意的各種客商們,這些人不是土財主,就是各地偽滿官員的代言人,大都感覺自己總是有大大小小的靠山,聽這人的話,是山林警察大隊的,既然真不是什麽胡子,就不怕了,畢竟都能抬出上得台麵的大人物來保護自己,但也沒有人膽敢離開,都在彼此觀望著,不時地小聲嘀咕著。
魏長風在人群中抬頭向駱霜晨使了個眼色,駱霜晨微微點了點頭。
“現在這年月,吃得飽不容易,我們二百多號人,沒日沒夜地在山中巡邏,睡不好,吃不飽,看哪位老客先表表心意?別讓咱家麵子上下不來呀!”
這些老客們卻是互相對視,沒有人做出進一步行動。
魏長風用眼角餘光瞥見林三常卻是一步步地向院門口處蹭著……
“站住——說你呢,那個披著呢子大衣的老客,看你穿著光鮮的樣子,想偷跑出去?你過來,給大家夥兒作個樣兒!”那個絡腮胡子站在馬車上看得真切,他盯上了林三常。
這院中的群人都抬眼看向院門口方向。
此時的林三常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他裝作沒有聽見似的。
“媽了巴子的,想跑……”說話間絡腮胡子拔出手槍向林三常的頭上方打了一槍“啪——”
林三常本能地舉起了雙手,大叫道:“警察長官,警察長官,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弟兄們,把他給我帶過來。看他是不是心裏有鬼。”
一個警察隊員端著步槍押送著林三常走到了院中的馬車旁。
“說吧,老客,看你斯斯文文的,來湯原做什麽生意?給兄弟們出點心意?”絡腮胡子有匣子槍管在林三常眼前晃了晃著。
“我就是一個……就是一個公司職員,跑腿兒的。長官。”林三常雖說裝作很緊張的樣子,但駱霜晨在二樓卻是看得明白,他是裝的,他的左手向後腰處放著。
“看你也不像普通的買賣人,那你出點銀子吧,給大家夥兒帶個頭,總不能讓咱家白忙活一場吧?這大過年的。”
“我……我也沒多少錢啊?”林三常眼神向眾人遊移著。
“你呀,別裝蒜了。”絡腮胡子說話間不知從何處把林三常的懷表掏了出來,用手反複掂量著。
“長官,這可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你……你不能拿走啊。”林三常眼中瞬間閃過了一絲凶光。
駱霜晨一看,到火候了,我得繼續陪他演場戲,於是大叫一聲:“且慢,把東西還給人家!”
絡腮胡子猛然直起腰來,轉頭順著聲音看去,見威風八麵的駱霜晨披著黑色大衣,雙手抱肩,站在廊簷之下,笑著,正氣凜然。
“這位是哪裏來的?敢情著剛才讓大家都到院裏集合,你沒聽見。”
“我聽見了你的吆喝,可是,你擾了我喝酒了。”駱霜晨眼神中顯露出挑釁的意味。
“看來你是要找茬呀——”
“我找茬?笑話,大家都是為生計奔波,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什麽山林警察,哪有進來就要逼迫大家給你出血的?當兵吃餉,就你們山林警察大隊,帝國政府也給你們餉錢了吧?你卻來打擾這裏的生意人,和土匪有什麽區別?”
“你說什麽?說我是土匪?好,那我就當回土匪,反正政府給那點口糧根本不夠吃的。咱家就拿著這個小白臉開開葷。”說著,就要去抓林三常的衣領。
“別動,你不要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老實人。”說著,駱霜晨閃掉了大衣,縱身淩空彈射過來。
旅店老板琴波瓦達爾娃站在馬車斜對過的土台子上大叫道:“哇——真爺們!”
駱霜晨跳到了馬車上就與那個絡腮胡子打在一處。
人們自覺地向後退了五步開外,暗自為這個膽大的駱霜晨叫好。
林三常見此情景,心中暗喜,這個日本人田中看來是個練家子,好,有他在,我省了很多事。
就在林三常轉身想擠入人群的當口,魏長風縱身一躍抓住了他的左肩,低聲說:“林先生,我家先生為你出頭,你要跑,有點不地道了吧?”
林三常表情尷尬,連忙回轉身體,偽善地笑著說:“哦,是小老弟,我……我想找點水喝……”
“少扯,你明顯是要先跑,我們是一路來的,我們先生為你出頭,你要跑了,他們可是警察呀,我們先生要是出事,你能安心走?太不講究了吧。”魏長風一把林三常的右手拉了過來。
馬車上,駱霜晨與那個山林警察大隊的頭兒打得難舍難分。
駱霜晨的三十二路太極陰陽手,路路柔中帶剛,那個絡腮胡子也是不含糊,拿出的功夫是大力金剛掌,掌風生猛,把圍觀的人都看傻眼了,不住地讚歎、叫好。
這二人別看打得熱血沸騰的,這嘴也沒閑著。
“你就是於四哥,你這來得也太及時了。納蘭三哥就告訴我會有一個絡腮胡子的來接頭。”駱霜晨施展出一招“蛟龍擺尾”。
“你小子好眼力,我受省委指示來這裏接應你。原以為是一個文弱書生呢,你的風格咱家喜歡。”絡腮胡子使出一招“鐵牛耕地”。
這個絡腮胡子,本名叫於楨,人稱“於四炮”。1929年,他發起了五十多個獵戶成立了湯原縣山林自衛團,自任團長,駐在岔巴氣(今金山屯區職工醫院處)。1933年冬,他開始接受我黨的抗日主張,並與夏雲傑領導的湯原遊擊隊建立了秘密聯係。1935年秋,日偽當局為進一步控製小興安嶺,掠奪豐富的森林、礦產資源,任命於楨為偽山林警察大隊大隊長,於楨接受了偽職,秘密為黨工作。
“於四哥,你用槍指著的那個家夥叫林三常,他是受命來與打入抗聯的鼴鼠接續聯絡的。”駱霜晨一招“鶴頂靈珠”壓住了於楨的右臂。
“兄弟下一步怎麽搞,就聽你的。”於楨一招“達摩拂袖”閃在駱霜晨的身後。
二人你來我往,掌掌生風,路路淩厲,在過招的當中就下步工作安排得妥妥當當。
就聽於楨一聲音大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