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子夜遇襲
子夜時分,寒風勁吹。
西頭道街,城隍廟裏卻是劍拔弩張的態勢。
樸素芊硬是要帶走大俠“一袋煙”莫九霄。
納蘭鬆寒久勸無果,寧重樓進退兩難。
靈佑宮的老道濯塵子卻是相當有立場,拂塵的擋,就要與樸素芊交手過招。
寧重樓勸說道:“素芊,你可想好,你連這老乞丐都動不了,還要帶人家走?你怎麽想的?”
“他阻止我,與我打鬥之時,就是在給裏麵發報的報信,他不可疑麽?一個要飯的,還有這麽高的武功,不可疑你信麽?”
“我信。我真的信。”寧重樓一直在打啞謎。
納蘭鬆寒看這樣子,也沒有個頭,就像沒事人一樣,向濯塵子一抱拳:“道長,夜已深了,我也累了,他們警察廳的事我也說不上話,我得回府了休息了。至於寧科長和樸副科長要帶走你的守夜人,誰給你守夜的事,你們商量著吧,我走了。”
“我說小白胖子,老人家沒少給你做叫花雞吃呀,你就放手不管了?”莫九霄假裝生氣地說。
“我怎麽說,我在軍政部,人家警察廳管地方治安,我管得著麽?我在軍政部充其量也就是管軍需的,人微言輕呀,烏拉草老兄。”納蘭說著就要往外走。
“我看這樣可好,我老道也是方外之人,無欲無求,你非要說我這宮觀裏有什麽反滿分子發什麽電報呀,你看這樣可不可以,我老道給你們騰出來一間上好的茶房,每日三餐和茶水老道我管了,你們安排人日夜在這監聽,你們抓住誰就把誰帶走行不?要不到了日本人那裏,你們也交代不過去。至於,這個老雜毛空有一身體本事,就是在我這混飯的,你們在這監聽也能看著他點,省得他老是跑,有時連吃飯都要多吃很多,就是守夜不盡心。”
“我看行,道長,那打擾道長清修了。”寧重樓接過話茬來說道。
樸素芊正在猶豫的時候,就聽到城隍大殿上,一塊磚瓦的東西滾掉了下來。
“有人——誰?”樸素芊警覺地叫了起來,“有個黑影就是大殿頂上跑過去,張平洛給我追——”
“哪呢?沒……沒看到啊?”張平洛故意叫著。
“那呢——我看到了——隊長,一個黑影向院外大樹上躥過去了——”一個警察大叫道。
“給我追——”這時的樸素芊沒時間再理會這個道長了,轉過身來,向院外奔走。
“納蘭司長、道長,我們先撤了,打擾各位了。”寧重樓深情地看了看莫九霄,也轉身向院外追了出去。
這邊濯塵子與莫九霄安頓宮觀的事,我們且不談,單說納蘭司長,作別二位之後,也緩步向院外走來,此時他的司機盧六斤已把汽車開到了大院門口台階之下。
納蘭站在台階之上,在夜色中望著寧重樓、樸素竿帶人向街口方向跑去的身影,歎了一口氣,用手套在手中掂了掂,似有所思。
盧六斤下車為他拉開了後車門,他上坐定,望著莫九霄站在大門口的身形,他搖下了車窗,一言不發,二人眼神相交,似有千言萬語在訴說,隻這彼此凝望就已包含了所有。
盧六斤發動了汽車,直向街口方向駛去:“三爺,回家吧。”
“走吧,都安排好了吧?”
“嗯,城東那邊已向北鬥溝通完畢,方才大殿頂的是允先,繼續牽製他們一圈兒,我送您回家休息。一切辦妥。”
“那就好,最近出入都要看準了,別有尾巴。那個樸素芊基本有些急不可耐了,該跳出來的,總要跳出來。”
“放心三爺,那個程少在後備箱呢。”盧六斤有些似笑非笑。
“哦,是麽?”納蘭側過身子,將身邊的座椅放倒,“出來呀,程大少,夜裏沒有事,和我聊一會兒。”
程恭年彎腰從後麵鑽了過來,上身深灰色棉夾克,戴個鴨舌帽,滿臉笑容:“三哥,你怎麽才出來,可把我悶壞了。”
“啊嗬嗬,哪裏知道這個樸素竿這麽難纏。這幾天辛苦你了,難得你這軍統行動隊的隊長給我們培訓電報員,辛苦你了。”
“別提了,這還辛苦?開心得不得了。那個潘生渠聽說在張景惠的力保下又回到張府了,陳驄還被他老子罵了一頓,估計他最近得消停了一陣子,他原是讓邱紫坤盯著我,現在也盯不著了,而且行動隊的除了潛伏的我不知道以外,其他人走的走,撤的撤,就那樣耗著吧,反正南京方麵也是鞭長莫及。”
“話是這麽說,對於軍統、中統,畢竟都是我們要統戰的對象,但也不可不防,我們的目標就是當好黨安插在敵人腹中的尖刀,你的加入,和陸黎一起成了我的左膀右臂,我很高興。這次培訓我的核心電報員,就好比給我安上了向組織匯報的快速通道,我們就能按照組織的指示工作了,接下來,還要辛苦你必須在一個月內培訓完畢,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做。”
“好的,三哥。您放心,我會盡全力的,一定提前完成任務。”
“唉,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陸黎了,不知道他此次去湯原,進展怎麽樣了。”
“對了,昨天我遇到盧會長,他讓我轉告您,讓您不要先對範道岐的草帽樓采取行動,他說他正在向植田做工作,不日將會把鶴蘭姐放出來。”
“是麽?這是個好消息,郎妹子在裏麵可是遭罪了。”
“就是,那樣您的精力可以都放在組織的工作上了。”
“你說得對,最近你和寒生安排在滿洲各個大部的潛伏兄弟們,把暗殺的工作做得不錯,我和寒生沒有看錯你。”
“三哥,您過獎了,還是寒生安排得好,這樣一方麵打壓了關東軍的虎狼之心,另一方麵也為解救鶴蘭姐做出努力,一舉兩得。”
“你說得對,哦,對了,你與那個放送局的查春娥在一起怎麽樣?”
“還行,她人很好的,您放心。”
“哈哈,就是邱小姐那裏,你就這樣安排了?”
“我們的感情回是回不去了,我就當她是家人吧,她住在鶴蘭姐那裏,我也少些惦記。”
“所以,在解救郎老板的過程中,你也是盡心竭力呀。”
“三哥,這是應該的,人家對紫坤有恩。”
此時的大街,寂靜得很,長街之上,積雪將夜色映得蒼白如明。
二人正說話間,盧六斤停下了車,“三爺,程少,前麵好像倒著一個人。”
“哦?這冰天雪地,還不得凍死呀?下車去看看,六斤。”
盧六斤打開車門,向路中央倒的人走去,不一會兒他又跑了回來:“三爺,是個酒蒙子。”
“那也不行啊,這都後半夜了,把他架回車裏,咱也不能見死不救呀,問他家在哪裏,送他回家,他要是說不明白了,就拉回府裏今晚讓他和你將就一下,明天送他回家。”
“三爺,我去搭把手吧?”程恭年說道。
“不用,程少,這小事,我就可以。”盧六斤又跑了過去。
就見盧六斤架著那個“酒蒙子”走了過來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將那人安頓坐好,那人卻真的是酒氣熏人,有些令人作嘔。
盧六斤重新又發動汽車,沿著長街繼續向前開著:“三爺,我問他話,他也說不明白,怎麽辦?”
“看他的衣服就像個拉車做苦力的,一定是有什麽煩惱事吧,拉回府裏吧,這年頭兒老百姓難活呀!”
納蘭的車繼續向回家的方向駛去,由於有個陌生人在,他與程恭年也沒有再說話,漸漸的納蘭就有些困意了,索性他閉上了眼,用一隻手拄著頭。
“六斤兄弟,你開車小心點兒,我也困了,我也迷糊一會兒,你先送先生回府,然後再送我去南湖千草町,放心改天,哥請你吃好吃的。”程恭年打了一個哈欠。
“行,哥,你也睡一會兒,到家了,我叫你。”盧六斤二目如電,專注地駕駛著汽車。
就這樣汽車在夜色中在長街之上疾馳著。
突然,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那個“酒蒙子”回轉了身子,舉起手槍向納蘭就射擊……
“啪啪——啪啪——啪啪——”
這一切來得太意外了,盧六斤大叫:“不好——你小子——”
程恭年其實是早有防備,他立刻將瞌睡中的納蘭按倒,飛起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肋處。
盧六斤身手可不含糊,單手扶著方向盤,右手操起手槍“啪啪——啪啪——”射向那個“酒蒙子”,同時右腳緊踩刹車,車輪子在雪地上滑行出了兩道長長的印跡。
汽車停住了,盧六斤回頭大叫:“三爺——三爺——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