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危局
宗北望的心如遭重擊一般,十分震驚:“什麽?天魔劍現身了?怎麽可能呢?壁山絕崖四麵深淵,隨便跌落哪裏都難以活命,何況南天魔是在與北地神兩敗俱傷後落崖的,天魔劍與地神刀雙雙落於懸崖深淵,又怎麽會再現江湖呢?”
關鈴說:“這是千真萬確的,並且,使天魔劍的還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
“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宗北望更感到離譜無法相信,“這就更荒謬了吧,我聽說練天魔劍有兩個必要條件,其一是大邪大惡大仇恨之人,其二便是必須正值血氣方剛的壯年,否則皆會反受其害,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又何來大邪大惡大仇恨呢?即使他有,而且他的年齡,隻能練天魔劍入門,豈敢出來殺人。”
關鈴也有同感:“你說的自然有理,但這是事實。令人擔心的是那壁山位於大散關宋蒙交界處,是兵家戰事之地,一般人不會到那裏,天魔劍又是針對太子,我想十有八九對方是蒙古方麵的人,看來又一場浩劫將要開始了。”
宗北望歎了口氣:“我還以為隻是戰場上刀光劍影,想不到在中原腹部之地也一樣洪流洶湧,我真不明白,曾經那麽生機勃勃的大宋朝怎麽會變得今天這般的風雨飄搖?”
關鈴也不無感慨:“小人得誌,奸臣當道,皇帝昏庸,豈有不敗之理,可叫拚著性命捍衛國土的忠義之士如何想呀,北望啊,如今你可是站在懸崖邊緣,站在刀口之上,你自己要小心呀!”
宗北望說:“我個人生命事小,可關係到中原百姓的生活安定,關係到邊關將士的生死,關係到整個國家與民族的榮辱,這次的糧食我就算舍了性命也非要到不可,潞安已撐不下去了,要不是潞安百姓省吃儉用地接濟,就算不戰死沙場,也早餓死了,如今百姓將士都隻靠野菜老鼠這些充饑,他們那般拚著性命的艱苦是為了什麽?我今天一到臨安,看見這裏的人那麽地無憂無慮,那麽地輕鬆悠閑,我的心在流血呀。爺爺您說,這公平嗎?如果沒有我們在那邊浴血奮戰拚死拚活,如果我們放棄了那道城牆壁壘,這裏還能安定嗎?可是我們在那裏餓著肚皮,這裏的人嘴裏在流油,難道保衛國家是哪一個人的責任是哪一個人應該的嗎?真的,我們這些熱血之輩並不會在乎多大的付出,艱苦無所謂,犧牲無所謂,但我們需要理解需要支持,再旺的火沒人添柴也燃不久的,麻木和漠然讓人心寒呀!”
關鈴也歎了口氣:“現在的人不但自私而且目光短淺,看不到更長遠的更大範圍的利益,總是把公與私的概念分得很開,他們不明白自己真正的依賴,以為肚子隻是依賴糧食,不知道其實肚子是依賴土地,不明白糧食是從土地裏長出來的,沒想過如果沒有土地怎麽會有糧食,肚子是否還能飽著,有幾個人能真正的明白是有國才有家呢?糧草的事我早聽說了,不隻是你,不歸與雷陽都曾告急,皇上全權地交給了賈似道處理,不知何故他卻一直拖延。”
宗北的神情中又有了無比地憤慨:“又是這個奸賊,要不是他,我爹我大哥又豈會命喪蒙古人之手,二哥遭到流放,生死事小,他們還一輩子蒙受不白之冤,如今他竟又克扣將士糧草,欲置我等於死地,真的是可惡之極!”
關鈴點頭:“賈似道,一日不除,天下就永無安寧,猛秋鐵甲州浴血奮戰而亡,雷陽失蹤,我想很可能都與賈似道脫不了關係,他是在針對所有成為蒙軍南下阻礙的人。”
宗北望說:“看來他是真的投靠了蒙古人,隻可惜我們沒有有力的證據?”
關鈴說:“有證據皇上也未必會信,他已經被賈似道的蟲經搞得不分東西南北了,連國師也漸在賈似道的《蟲經》之下失去皇上的寵信,若不是還有花妃在皇上身邊撐著,朝廷恐怕就是賈似道一個人的天下了。”
宗北望歎息一聲:“如果不是花通天有花妃和南尊會尚能與賈似道抗衡,出現兩虎相爭的局麵,後果著實堪憂呀!隻不過花通天雖然沒投靠蒙古人,那也是因為他有野心,想坐中原天下,皇帝的位置,他曾多次勸我投靠於他,都被我拒絕,他也終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呀!
關鈴說:“如今我們已管不了朝廷怎麽樣了,能夠不讓蒙古人的鐵蹄踏進來才是最重要的。”
宗北望點頭:“明天一大早我就去麵聖。”
關鈴說:“現在的朝廷可是龍潭虎穴,凶險重重,你得小心。”
宗北望說:“好歹我也是邊關總兵,立下了赫赫戰功,再說我又無罪,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懼之有,殺頭也不過碗大的疤而已。”
關鈴說:“正因為你是邊關總兵,當戰之時,才不能擅自離開戰場,否則會以叛逃軍法論處的。”
宗北望說:“可我情非得已,我也早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
關鈴歎了口氣:“可是,你有為別人想過嗎?”
宗北望不解:“別人?誰啊?”
關鈴說:“水兒呀,水兒一直都在牽掛你擔心你等著你,你們都已不小了。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也有二十歲了吧,水兒也是十八了,你們倆從小青梅竹馬,感情又好,還等什麽呢?如果能把你們的婚事辦了,也算了卻我的一樁心願,也算是給水兒九泉之下的父親與你爹八拜之交的一個交待呀!”
宗北望卻沉默著。
關鈴看出了他的猶豫,問:“怎麽,你有什麽想法嗎?”
宗北望點了點頭,顯得十分無奈:“我想先把這事擱著。”
關鈴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以國家為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水兒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這場戰爭的結局,並不是一時之間就可以結束的,也許會是十年,也許會是二十年,也有可能是一輩子。也許,你們這些邊關上的將領跟猛秋一樣,根本就走不完這一輩子,你宗家的血脈可全都係在你的身上,到時候你又有何麵目去見你的父母兄長,列祖列宗呢?”
宗北望沒說話。
並不是他不想成家,他做夢都想,在邊關的日子裏,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望著遙遠的夜空,想起那個姑娘。
那些青梅竹馬的回憶陪他枕過一個又一個不眠的夜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樣的渴望那些柔情似水。
從三年前的中秋月圓夜,不知覺已三個年頭,三年間鴻雁傳情,留下多少癡心不改——
“天不老,情難絕,心有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他透過那些思念的情懷,看得見那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睛望穿秋水地等。等候中多少孤苦愁緒,多少哀怨憂傷。他又是多麽地渴望擁著那種癡望,撫慰那種憂傷。然而,想到自己刀劍中偷生,根本給不了她幸福,而且,還有那麽多將士百姓在艱苦中支撐,自己作為首領,又如何能在這個時候辦喜事?身先士卒,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決心與誓言又歸置何處?
這個世界為什麽要有侵略與戰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