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動
“是你!”她說。
他訕訕一笑:“姑娘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沒跟你婆婆在一起嗎?”
“沒有呢。”她說,“我聽說杭州的西湖很美,所以就悄悄一個人跑來看了,你呢?你怎麽會來這裏,也是來看西湖的嗎?”
他指了指那不遠處的兩間房子:“我家就在這裏,我是回家看爹的。”
她順著他指的地方望去,極羨慕:“住在西湖邊上,依山傍水,每天都可以看這麽美的湖,還可以到那麽高的山上玩,真好。”
他靦腆地笑了笑,努力地想找些合適的話說,卻不知該說什麽,才想起了她幫自己的事,於是再次誠懇地道謝:“上次蒙姑娘仗義相助,還不知怎麽感謝呢。”
她說:“一點小事,舉手之勞,你就別老記著了,你是好人,我就喜歡好人。”
他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很不自然地說:“我隻是一個很平常的人,姑娘過獎了。”
她說:“可是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平常啊,你喜歡幫人,又不怕危險,你為了道理什麽都不怕,我見過好多人對不平的事都袖手旁觀,也見過很多的人怕比自己更強大厲害的人,可你一點也不。你說你為什麽就與他們不一樣呢?”
他越發地不好意思起來:“也許,因為我爹是好人吧。他教我人活一世,生死是小事,路一定要走正。不求轟轟烈烈一生,但求無愧於心。做個好人,比什麽都重要。”
“你爸真好。”她突然問,“對了,我可以去你家裏玩嗎?”
他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隻是我們窮人家,家裏亂七八糟的,姑娘去了恐怕見笑。”
她說:“沒關係的,反正我一個人也不好玩,這邊你又熟悉,你還可以帶我到處看看。”
盡管他覺得這似乎不大合適,讓他有些拘謹,但他總不能不近人情的拒絕吧。何況,他心裏也有一種莫名地歡喜。
她邊走邊四下張望,好像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很新鮮似的。
他覺得她真單純快樂,就像天上飛翔的鳥兒,自由的,無憂的,輕快的。
走到家門口,他才發現木門鎖著,他猜測父親可能在錢塘江打漁還沒收工,讓她稍等一下,他去拿鑰匙。
她說等一點都不好,要跟著一起去。
他突然想起問:“你到處跑了,你婆婆怎麽找你,她會擔心你的。”
她說:“我婆婆找人很厲害,我隨便在哪裏,她都能找到我的,她用耳朵聽我說話或者路的聲音都能聽到,可以聽到好幾裏遠。”
“這麽厲害啊?”他問,“姑娘婆婆的武功那麽高,肯定是很出名的前輩吧,我以前在少林聽方丈說過天下絕頂的高手,可好象沒聽說過叫冷毒仙子的,姑娘的婆婆以前叫別的什麽嗎?”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婆婆說從那兩個老怪物叫她冷毒仙子以後,她就把自己的名字忘了,可能是她不想對人說。”
他又問:“姑娘是哪裏人呢?來京城有什麽事嗎?”
她還是很籠統地回答:“我的家離這裏很遠,我想出來玩,婆婆就帶我出來玩了。”
他總覺得她與她婆婆有些深不可測的東西,卻又似乎不便多問。
她又問他:“你很少在家嗎?”
“是啊,我長年守在邊關,幾年都難得回來一次。”
“怎麽,你也喜歡打仗嗎?”
“有誰喜歡打仗呢?可是蒙古人的軍隊正在侵略我們的國家,我們可以選擇不打嗎?我們必須拿起武器,保衛自己的國家和人民,絕不允許自己的國土被敵人占領,踐踏,你說呢?”
“嗯,是的。”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經意的憂愁,,“那你恨蒙古人嗎?”
他點了點頭,眼神中藏著堅決的仇恨:“這還用說嗎?當然恨了。他們侵略我們的國家,占領我們的土地,殺害我們的同胞,漠視我們的尊嚴,他們是我們的敵人,更是仇人,爹從小就教我,對朋友和國家應該忠誠熱愛,可對於敵人仇人就應該仇恨,國恨家仇,不共戴天。”
他突然覺得她問得有些奇怪,便看著她:“怎麽,難道你不恨蒙古人嗎?”
她搖頭:“我不知道”。
他說:“從生下來,我們就該熱愛自己的國家,和腳下的土地,因為這個國家這片土地養育了我們,也保護了我們。當別人來侵犯我們國家的時候,我們當然應該去仇恨,去反抗,難道你爸媽沒給你講過這些嗎?”
她的神情仿佛很愁悶似的,隻是搖了搖頭,然後一句話也不講了,隻是埋著頭走路,突然間就失去了那種快樂的朝氣一般。
他總算感覺到了,略帶關切地問:“怎麽,你有什麽心事不高興嗎?是不是我剛才說錯了什麽話?”
她搖了搖頭,然後看著他:“你說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戰爭,管他是蒙古人還是宋人,都能和平共處,都可以開開心心,那該多好!”
他也歎息一聲:“是啊,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和平共處,我們的生活就可以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了。可是總有那些野心的人為了霸權,為了無休止的欲望,要侵略,要征服,要占領,於是就有了戰爭,有了四處的烽火狼煙,給生活帶來了沉重,帶來了恐慌與災難,帶來了流血和犧牲,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所以,戰爭是魔鬼。”
“你說戰爭會停下來嗎?還是會一直地持續下去?”
“會停的,總有一天會停的,正如黑暗總會過去,黎明總會到來,邪惡永遠都勝不過正義的。”
“戰場上刀槍無眼,你可千成要小心保護好自己,我真的很想有一天能和你一起看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戰爭,每個人都可以過得很開心,你也很開心。”
“會的,會有這一天的,我也希望你能永遠開心。”看著她那真誠而純澈的目光,他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
“如果時間久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當然會記得,姑娘曾舍命相救無以報答,我怎麽會忘了呢?”
“那要是我根本就沒幫過你呢?如果我們隻是萍水相逢的認識,我當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永遠都會記得你,你也會嗎?”
他愣了愣,有些不大明白這話的意思,弄不懂她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或許,正如她所說,覺得他是個好人,想誠心地交他這個朋友吧。
相逢何必曾相識,也是緣分,他認真地點了點說:“當然。”
“真的嗎?”
“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的,真誠也是相互的,姑娘把我當朋友看,我自然也會當姑娘是朋友。”
她突然問:“你今年多大了?”
他說:“十七,快十八歲了。”
她說:“我今年十六歲,你比我大,以後我喊你飛雲哥哥吧,你也別總是姑娘姑娘的喊我,一點都不好,我叫丹青,你叫我星兒吧。”
他覺得似有不妥,但卻又說不出如何不妥,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