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大肉餃子
左巍嘚不嘚說了一大通有的沒的，燒完紙裏，天邊已經冒了光，半空中的雪花比他來的時候大了一些，空中黑蒙蒙的，看樣子是在醞釀一場大雪。
趕左巍回村的時候，外麵的零星的雪花已經變成了大朵，讓他新買的棉帽子上落了一層雪白。
村裏人見左巍，才出去沒幾天，竟然不認得了，在他們的印象裏左巍是個身上沒有二兩肉，跟玉米柴火似的，除了骨頭就是皮。
“你是誰家親戚啊？”村裏在自家門口抱柴火準備燒火的婦女見到左巍看了好一會才開口問。
“左家小子。”左巍回答。
婦女皺皺眉想了一會，似乎是想起來了，以前常年有病，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後來聽說出去了。
“你是不是出去闖的那小子？”
“沒錯，是我。”村裏人本來就不多，村裏那幾個麵孔長年累月的見，早就熟的不能再熟悉了。
婦女點點頭，全身上下打量著左巍，身上沒有一個補丁，小臉蛋雖然凍得慘白，倒是能看到血色了。
“阿冬呢，阿冬沒跟你一塊回來？”婦女問，當初村裏傳言這小子要賣掉阿冬，這才出去沒幾天，這小子這麽滋潤，還真讓人有點懷疑。
“阿冬在家呢，大早上上墳阿冬眼睛不好使就沒讓她出來。”
婦女臉上掛上點笑意：“看你利索了，身體沒事了吧，趕緊回去吧，這雪且得下一天呢。”
“那我先走了，嬸子過年好啊。”
“過年好過年好。”
也沒什麽好說的，對現在的左巍來講這裏整個村子都是陌生的。
一路上都有村民問他是誰，問完之後都會隨口問一句阿冬，村裏人無一例外覺得左巍現在過得這麽滋潤跟阿冬有關係，從左巍口中聽到阿冬在家呢，才放心下來。
回到家，天已經亮了，隻是因為下雪的緣故陰沉沉的快要塌下來一樣，沒有個一小天，這雪停不了。
左巍上墳的空檔，阿冬已經在家捏起了餃子，白菜大肉餡的，就等著左巍回來下鍋煮了。
“阿冬早上吃點啥好吃的？”左巍人還沒進院子，遠遠地嚷嚷開了，天冷的時候就惦記著吃口熱乎的。
在堂屋等左巍回來的阿冬聽到聲音，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哥你回來了，冷不冷，吃餃子吧，都包好了，就等你回來下鍋了。”
“啥陷的？”
“白菜大肉，知道你喜歡吃肉，菜少肉多，放心吧。”阿冬解開鍋蓋，將麵板上的餃子丟進鍋裏。
這時候，從牆頭探過來一個腦瓜，一個中年男人的腦瓜，腦瓜上帶著個破棉帽子，抬頭紋極重，呲著一口大黃牙。
“左家小子回來了。”
循聲看去，怎麽看都像是一隻巴望著老鼠。
“回來上上墳，走走親戚。”
和所有村民一樣，鄰居眼中看到的也是左巍一身沒有補丁的衣服還有日漸變胖的臉蛋。
“左家小子這是出去發達了，這一身行頭真不賴。”
左巍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隻是沒有補丁而已。
“還湊合吧，賺了點吃飯錢，大過年的總得有一身衣裳體麵過得去。”
“在外頭幹的咋樣啊？”鄰居大叔問。
“還可以吧，手裏頭能攢下點錢，隨隨便便找個活計一個月也有五十塊錢，一年下來能落下點。”左巍沒敢說多，畢竟村裏人的年收入也不過一百來塊錢，要是趕上旱澇這一百塊錢也沒有，要是左魏說多了，村裏指不定又得傳什麽風言風語在外麵不幹正經營生。
鄰居大叔瞄了一眼左巍家的堂屋，滾滾熱氣從裏頭鑽出來，是不是回家撐麵子就看他們吃的啥就知道。
“早上啥飯啊？”
“大肉餃子，叔要不來吃點？”
“大肉？餃子？”鄰居不信，出去幾天回來能吃上大肉餃子，再有錢也不能這麽造，他家今年就割了三斤肉， 留這個過年摻和在白菜裏吃頓餃子，那也是一點點肉末混在一盆白菜餡裏吃個腥而已，大肉餃子，口氣倒是狂，我看你是大肉還是白菜梆。
鄰居故作回頭瞅瞅自家堂屋：“這個點我倒是餓了，你嬸子還在賴炕，要不我去你那湊合兩口，等過兩天我家抱了餃子給你和阿冬送上一碗去。”
說著，倒真是一點不見外，順著矮牆就跳過去了，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堂屋裏，看到左家的大鍋裏真是在煮著餃子，就是單單白菜餡的他也覺得香。
“阿冬手藝是真好，看這小餃子包的。”鄰居誇讚。
一鍋餃子出鍋，阿冬將餃子盛放進一個個小碗裏，都不用開口，鄰居大叔屁顛屁顛的端著一碗碗餃子進了屋放在桌子上。
阿冬還有餃子要煮，先讓左巍和鄰居大叔一起吃。
上了桌的鄰居大叔要求還不少：“好吃不如餃子，舒服不如躺著，這餃子要配上老陳醋，再來上一瓣蒜，那就可美了。”跟左巍說完，伸著脖子朝外嚷嚷：“阿冬啊，家裏有沒有蒜跟醋啊？”
堂屋裏煮著餃子的阿冬聽了一點怨念沒有：“有蒜沒醋。”
“算了算了，我家有，我去拿。”說著起身就出門去了，跟在自己家一樣輕鬆。
拿了醋，剝了蒜，這大叔倒是美了，端了最滿的一碗餃子，夾起餃子往嘴裏一放，大黃牙一合，餃子湯汁流嘴裏，滿嘴的肉香啊，就像常年得不到的澆灌的幹裂土地，一下子得到了充足的水源。
香，太香了，這輩子沒吃到過這麽香的餃子，長這麽大，都不知道肉味本來的味是什麽味，自己之前吃的那叫肉嘛，這是神仙才有的生活啊。
吃了一個餃子的大叔，看著一桌子的餃子，香是香，這頓餃子得多少錢。
“叔，香不？”阿冬問道。
“香，叔這輩子沒吃過這麽香的餃子，這肉餡比白菜還多。”這大叔也是實誠。
阿冬噗嗤一聲笑了：“我哥就喜歡吃肉，在縣裏，他一回家頓頓都得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