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衝突,母女第一次對峙
衾嫆挑眉,坐等容央的分析和下文。
便聽她一拍腦門道,“要不,現在去問問吧!”
衾嫆不提,她這個粗心大意的都習慣了家中父母這般宛如陌生人老死不相往來的相處方式了。
但聽著表妹說勸了姑父找繼室重新開始了……
那她這個做女兒的不說為了父親也不說隻為了母親,光是為了祖母和國公府,也該要個清楚明白的說法吧。
再過三個月不到,她就要嫁人了,等她出嫁了,府上一切大小事務又要回到祖母手上,祖母年事已高,怎麽可以還讓她操勞?
想著,容央忽然拉著衾嫆就往外走。
“容央,容央!”衾嫆被她忽然一拽,險些趔趄一下,不禁無奈,她隻是提了一句,好讓容央有個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她這麽的急性子,真應了那句“聽話風就是雨”。
“誒誒你這大雨天的,去找舅母真的好麽?”
“有什麽好不好的,她這個時辰都沒睡。”容央卻是喚了婢女打傘,一邊出了屋門,“再說了,趁熱打鐵知不知道,我一個人有些不敢,但今天你在,你又比我能言善道,我覺得我可以做一番大事了!”
“……”
一番大事。
能這麽形容麽。
她有些後悔,和容央說起這事了。
這行事風風火火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
“娘,娘,娘我和姣姣來看你了!”
容夫人不在祠堂,容央問了下祠堂外的丫鬟才知道,今天雨下得有些大,祠堂屋頂有些漏雨,無奈容夫人隻好回屋中休息。
等容央拽著小表妹風風火火地來到容夫人的起居室外,正要沐浴歇息的容夫人詫異地走出來。
“怎麽了,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找我?”
大概是常年禮佛的緣故,衾嫆瞧著,這位舅母比上次看著還要慈眉善目些了,盡管眼底一片冷若冰霜。
但看見容央時,便化作溫情。
瞧見她時,點點頭致意。
“嫆姐兒來了。”
容夫人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後,便將目光看向自己唯一的女兒。
容央麵上帶著剛剛跑過來時的緋紅。
她的目光很亮,眉宇生得和容敬很像,容夫人看著這樣不同於自己的英姿,便不禁晃了晃眼眸。
像是透過她,看到另一個人。
衾嫆捕捉到她這個眼神的異樣,心中微微一頓,看來容央說得沒錯,她這個舅母並非對舅舅毫無感情了,相反,她瞧著,正是因為全然放不下,才會耿耿於懷多年,假借祠堂躲避這道坎。
容央拉著衾嫆往前,湊到容夫人麵前,後者穿著樸素的灰色長衫,外頭罩了一件白色的披風,長發如瀑,眉眼冷淡,麵容姣好。
她不是衾嫆生母那般名動上京的大美人,但歲月在她麵上不曾過分逗留痕跡,是那種富有韻味和氣質的美人。
“娘,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容央麵色嚴肅地看著容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開口說道。
聞言,容夫人微微攏了下眉心,直覺容央這個時候帶著外甥女來和自己談的,不是什麽她想聽的事。
她隻撚著手中的佛珠,聲音清冷明晰,“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不早了,這麽冷,帶嫆姐兒回去早些歇下。”
雖說她看著氣質冷淡不近人情,但對晚輩還是很關懷的。
容央搖頭,態度堅決。
“不,有些話如果不是表妹在這,我根本不敢和你提。”
從她記事起,母親就對她很嚴厲,但同時又很溫柔——
這種溫柔是,在父親嚴格要求她,讓她承受不住之際,唯有母親,清冷冷地對她說,沒關係,你做得很好了。
隻是你還需要更好。
這麽多年了,她不是沒有怨恨過她,為了和父親鬥氣,她將自己關起來,不叫父親見她,同時也隔絕了她們母女之間應有的人倫享樂。
在容惜被父親嗬護寵愛時,她隻有祖母。
母親總是閉著門,聽她發牢騷,一言不發,或者歎氣,默念佛經。
明明她是嫡夫人,明明她可以站出來保護自己的獨女,可她選擇了躲避。
祖母安慰她,母親的心裏很苦,被父親傷害過,所以身為子女,更要體諒和心疼。
“進來吧。”
似乎從女兒眼中看到了那個人才有的那份果決利落,容夫人手中的佛珠慢了下來,她歎了一聲,側了身,讓開路來。
進了門,容央便打發了婢女和婆子,隻留下她和衾嫆。
衾嫆看了眼門口,有些尷尬。
其實她才應該回避的。
但容央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直接開口杜絕了她這個念頭,“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一會說不過我娘,肯定又要無疾而終……”
聞言,容夫人麵色變了變,隻覺得容央此番,不隻是談談那麽簡單了。
更像是,逼她做決定,要一個說法來的。
這麽些年了,這個孩子都很堅強和懂事,盡管做事莽撞,但基本上都很讓她這個當母親的省心。
“如果你是來替你父親當說客的,那就不必談了。”
知女莫若母,容夫人微微頓了下手指,隨後重新轉起來,語氣平和而冷淡。
提到容央父親時,臉色更加冷硬了些,隻是眼底泄露了一絲不甘。
不甘?
容央忽然哼了聲,抿著嘴角,“您吃齋念佛這麽多年,當真做到了你的佛祖教你的,戒了嗔怨,回歸寧靜了麽?”
她一張口,便是刺人的話,甚至不等容夫人開口,便繼續道,“我一直以為,娘是因為怪爹,心灰意冷後才不理世事,吃齋念佛……但我近來才明白,您不過是想要用這種方式懲罰爹,但又霸著護國公夫人的位置,心安理得地當你的受害者,誅爹的心,讓女兒也為您的苦寢食難安,繼而埋怨爹的偏心和涼薄……
爹是有錯,我從沒有否認過。可時至今日我才敢承認,娘您也不是全然無措的。”
“我何錯之有?”
容夫人聽著一向向著自己的女兒忽然這般詰問自己,不禁心口痛了下,尤其是在她說自己是為了懲罰容敬,心安理得地霸著國公夫人的位置誅對方的心,還拉攏她這個女兒一起埋怨容敬時,容夫人平淡的麵上起了波瀾。
她聲音甚至都不穩,帶了幾分尖銳,眼神受傷而驚愕地瞪著容央。
不敢相信,這會是容央說出來的話。
容央看著她,聲音裏帶著幾分哭腔,紅了眼眶,卻不甘示弱,“難道不是麽!在您心中我算什麽?我不過是你愛而不得,憎怨報複的工具罷了!”
“啪——”
響亮的一巴掌落下,衾嫆眸子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