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蹴鞠,涇渭分明兩方對抗
容敬一來,氣氛都變活躍了,他和引經據典的董太師不一樣,他說話儒雅中又不失幽默,道理中也含溫情,侃侃而談時,叫人心中很是舒服。
不少考生見他笑容儒雅,平易近人的樣子,便忍不住上前請教問題。
和一開始在董太師麵前一個個乖覺的樣子截然不同。
董太師臉色不大好看,但他看到,幾個功課最好的考生,都還沒動,顯然更憧崇敬他一些。
這叫他又神色稍霽。
容敬在他麵前不過一個後輩,聲望也不及他,他要的是給惠王最上等的人才,這些他考察過功課最好的,性格也踏實,還很是崇敬自己,這般,就算是他容敬來搗亂的,他也不擔心。
那幾個坐在屋內左顧右盼不是很能集中精神的滑頭倒是輕易就跑去諂媚容敬了。
董太師挑剔的目光掃過去,摸了摸胡子,再看了眼滿麵崇敬地望著自己的這些學問做的不錯的考生,頓時心情舒暢不少了。
這樣也好,去除糟鉑,免得他還要篩選。
但容敬卻和董太師的想法完全相反了。
他知道董太師不歡迎他,抖了抖袖子,“走吧,年輕人應該多動動,要不然總是病懨懨的就算一身抱負也是白搭。老夫帶你們下去蹴鞠。”
本朝蹴鞠主要是女子玩的,但並未規定男子不能玩,主要是場地有限,蹴鞠又簡單安全,對這群書生來講最為合適。
容敬命人將場地清理出來,然後就帶著一幫活潑的考生去了狀元樓後院。
那裏有一大片空草地,正好。
有的書生身子骨的確孱弱,站在一邊不打算參加,。
不過參與的還是多數,畢竟容敬說他要下場,多少考生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大官,又是這樣文武雙全的人物,能夠和這樣的人物一起蹴鞠,就算春闈落榜,那也是此生無憾了吧!
回去也是能讓家裏有光的談資呢。
是以,容敬將他們分為四隊,兩隊比完休息了,另外兩隊再繼續比拚。
“蹴鞠?護國公帶隊,那可對對麵的孩子們不公平啊!老夫也來湊湊熱鬧!”
誰知,剛分完隊伍,一人穿著短打衣裳,手負在身後,嚴肅的麵上滿是笑意地走過來。
眾人一愣,沒認出來。
容敬卻手裏把玩著蹴鞠的球,笑道,“妹夫,你我好似還沒切磋過,正好,你去對麵那隊,我們比一比,看兩國公誰才是蹴鞠了得的那個。”
妹夫?國公?
這些考生立即激動起來。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兩國公相爭,這,這可真是說出去都是一樁奇聞了!
“是,是鎮國公啊!”
“天啊,劉兄,你掐我一下,我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鎮國公可是,驍勇善戰的厲害人物!他的槍法,可是和戚大將軍能較量的!”
“對啊,雖然我是文人,可我兄長是從軍的將士,他說他最崇拜的便是戚將軍和鎮國公——當年鎮國公一舉剿滅了騷擾百姓許久的一窩窮凶極惡的山賊……”
“這兩位國公還是姻親關係呢!”
“太期待他們的比試了,哎,我方才為何不參與呢,真是太可惜不能同場見證一番……”
“誰說不是呢,和哪位國公一個隊伍都是值得紀念的光榮一刻呢!”
這番動靜,自然也叫樓上正講解做學問之道的董太師知道了,他看了眼下方隱隱也有些好奇的考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下麵為何那般吵鬧?”
他差了小廝去看看。
不多時小廝便回來了,“回太師……是,鎮國公也來了,正和護國公帶著兩隊考生蹴鞠。”
下方聽見這話的考生,不禁有些驚訝地麵麵相覷,隨後也有些蠢蠢欲動地朝外邊張望。
但也有人毫不掩飾不屑地說了句,“諸位仁兄,我等是赴京趕考的,考的是學問,可不是比武,須知靜心才能做好備考心態,這般浮躁,豈能春闈高中?”
這人是此次考生中學問名列前茅的一名寒門學子,平生重文輕武很是厭惡五大三粗不學無術的武人,他見這些考生吵吵鬧鬧的還諂媚武官,又看了眼董太師不虞的神色,便發出這番激昂言論。
這人也是審時度勢會看眼色行事,他見董太師與護國公不對付,董太師又是此次春闈主考官,便免不了動了些歪心思。
隻是這番話說的卻是冠冕堂皇的,一點都不怕得罪高官似的。
好些考生噤若寒蟬地望著他,誰也不敢接這個話。
畢竟,這二位國公也是德高望重的好官,還是重臣,他們都是些普通百姓,苦讀聖賢書也是想做官光耀門楣的,不好說這種離經叛道的話。
但董太師卻摸著胡子,笑了。
“說得好,爾等既是來考功名的,便不能浮躁被外麵喧嘩之音影響心態。你叫什麽名字?”
董太師需要在考生中樹立自己的名聲和威信,也要他們知道審時度勢,便大有看重和想提拔這名考生的意思。
問了對方的名字。
這書生聞言,忍不住激動,起立,恭恭敬敬地拱手,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小可不才……姓馬單名一個生。”
“嗯,馬生,此次春闈好好考,若是——老夫也可收你入門下,好好備考,知道麽?”
那個“若是”後的停頓是什麽,所有人都聽得懂。
太師這個意思是,就算落榜了,也會收馬生為學生?
這些考生頓時震驚錯愕和激動起來。
聰明點的,都開始效仿馬生,木訥些的,則是乖乖坐著不言不語。
也有本來就一心隻想讀書的,聽董太師這般,反倒是有些疑惑,心底卻存了幾分失望來。
這些人都是飽讀詩書的,多少有些文人臭酸氣,但沒想到太師這般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竟也會陷入這種朝廷黨爭一樣的對抗來?
方才護國公並未有對太師不敬和衝撞之意,言談間都是尊重,可太師……
這般心胸,倒是有些叫人失望了。
董太師卻不知,有個文采斐然的考生,默默抱著書卷,退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