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羞辱,寧筠命在旦夕
徐大人也是一宿沒合眼,但是沒辦法,現在這不知來曆的秦氏夫婦將惡貫滿盈的吸血老怪都抓了,他隻是去收押審訊而已,還真是他該做的。
況且他也愧對寧筠那孩子,想到剛剛那孩子僵硬地賴在楚漓懷裏,都不肯正眼看看他的樣子,徐大人這心裏就不是滋味。
但是這都是他該受著的,方才,那孩子身上穿著那日夫人說將他送走時的衣服,濕漉漉黏糊糊地貼著,而他的身上露出來的地方都帶著叫人心驚的傷。
徐大人想到這,便不由得沉了下臉色。
和自己的小廝吩咐了句,“去,回去傳我的話,告訴夫人,好生找最好的大夫給秦小姐和筠兒治傷,不許徐吉出門一步,要是她管不住孩子,那這孩子就送去她娘家,我徐家不要也罷!”
小廝一聽這話,不禁眼皮子一跳,他跟隨老爺這麽多年,幾時聽老爺對夫人說過這樣的重話?
還說不要少爺,將他送走……
看來這次是真的氣狠了。
不過他一個下人,也就是主子說什麽他傳什麽,一個字都不敢發聲的,立即老老實實地應了聲是,然後急匆匆回府去。
徐大人目送馬車遠去了,才負手帶著人趕往衙門。
徐府。
徐夫人也是一宿沒睡,她守著徐吉,滿臉淚痕和愁緒。
她可以預見,這次小吉闖的禍有多大了,這一晚上,整個城裏雞犬不寧,那麽多人出去都沒回來,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人過來通傳她。
說是秦家夫婦帶著秦小姐以及寧筠回來了,同時,老爺身邊的小廝有話要替老爺帶到。
徐夫人才撐著精神,看了眼床上睡過去的徐吉,起身,擦了擦眼淚,整理了下儀容,才出了門。
“看著少爺,別讓他出房門半步。”
她和自己的婢女阿紅吩咐著,怕一個管不住,還對徐吉的小廝厲聲命令了一遍。
隨後,徐大人的小廝便恭恭敬敬地走來,麵帶難色地請了安後,在徐夫人憔悴的臉色中,一五一十地將徐大人的話帶到。
徐夫人聞言,如遭雷擊,身形一晃,扶著身後的丫鬟,才勉強站穩了。
她臉色更是慘白,抖著唇,眼眶通紅,深深呼吸了下,才語帶哽咽地捶著自己的胸口——
“他這是,這是怨我!”
她心中不禁感到苦悶和委屈起來,這怎麽能怪她一人呢?
兒子是他們兩人共同的兒子,他總是忙於政務,不能歸家,孩子丟給她來帶,她操持著這個家,也很不容易,還要教養不聽話的兒子……
如今孩子闖禍了,就怪她頭上了。
小吉可是徐家的獨子,他居然說要將他送回她娘家去?
這是隻送走小吉呢,還是威脅她,要將他娘倆都送走呢?
徐夫人也不想多想,但這話叫她心中又實在忍不住多想,捏了捏帕子擦了擦眼淚。
孩子闖禍,做父母的沒辦法,還是得去收拾爛攤子。
便強打著精神,讓小廝去請大夫,而她自己則是親自去看望秋秋和寧筠的狀況,順道和楚漓衾嫆夫婦賠不是。
她到時,小桃正端著一盆血水出來,迎麵聞見這股血腥氣,徐夫人捂著嘴,眉頭緊蹙,就感到一陣反胃,險些吐出來。
小桃見狀,沒好氣地冷著臉,“這可是寧小公子的血,徐夫人身為舅母,還是進去看看吧。”
想到那麽小的孩子,和安哥兒一般大的孩子,身上竟是被毒打成那樣,木槿替一沾到床終於撐不住了暈過去的寧筠換下血衣,擦洗過後,不禁對小桃感歎,這徐吉真不是個東西。
還有,夫人說了,這孩子頭上的傷是為了保護小姐才受的。
就衝這點,小桃就覺著表兄弟之間,竟是差別如此之大。
不由得對徐夫人也沒了好臉色。
徐夫人臉色一白,她何曾被奴婢這般甩臉色?
她咬著唇沒能說出話來,看著眼前這一盆血汙,麵色變了變。
她身後的婢女卻不滿,“大膽,知府夫人是你能指摘的嗎!”
“怎麽不能?”
衾嫆從隔壁屋出來,才給秋秋上過藥,女兒身上一塊青一塊紫的,沒有內傷,也沒有什麽嚴重的皮外傷,但這已經是衾嫆見過女兒受過最嚴重的傷了。
小姑娘睡熟了都還在打著哭嗝,喊著疼呢!
這些都是拜徐吉所賜!
她一出來,就聽見這句,能不生氣?
冷笑一聲,在丫鬟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中,她看向難堪的徐夫人,語氣不善,“徐夫人有何貴幹?”
“我……秦夫人,你別誤會,我是來看看兩個孩子怎麽樣了的,大夫我已經派人去請了,這事都怪我家小吉,身為他的娘,我理應過來配個不是的。”
衾嫆不買賬,“該被賠不是的不是我,而是裏頭昏睡的秋秋,以及有著性命之憂的寧筠。”
那孩子的脈搏都弱了下去,若不是楚漓用內力護著寧筠,吊著那口氣,隻怕抱回來的就是冷冰冰的一具屍體了。
木槿說那孩子身上都是淤青,掐痕,燙傷,還有結痂的疤。
好不可憐。
說得衾嫆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將徐吉拖過來打一頓解氣。
但隻是打一頓根本解不了她心頭這股惡氣。
對著徐夫人,她不是遷怒,而是都這樣了,她輕描淡寫地說著來賠不是,卻又隻身前來,而該帶來賠不是的徐吉卻不見身影。
這還能是什麽意思?
就是怕帶來會被他們扣下報複回來唄。
既然她這麽沒誠意,她也就不必和她客氣了。
沒想到看起來知書達理的衾嫆,此時說話卻這般嗆人,徐夫人眨了下眼,不禁嘴裏發苦。
“秦夫人,我知道我說什麽都於事無補,隻是……我是真心想彌補的,筠兒那孩子受苦了,我會補償……還有令千金,無辜受罪,這些,等我家老爺回來了,自會給你們一家子一個滿意的答複……至於小吉,那孩子昨夜嚇壞了,現在發著燒昏睡著……不是我不帶他來,是沒法帶來。”
她說著委屈的話,衾嫆卻不想聽。
“行了,既然如此,那就等徐大人回了再說吧,徐夫人請便,我還要給兩個孩子治傷,實在是沒空招待你。”
說完,衾嫆拿著沈寄年給的歸元丹,進了寧筠的屋子。
徐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隻覺得好生難堪。
被老爺埋怨,被丫鬟恥笑,如今還被衾嫆這麽不給麵子地趕人,她沒忍住,捏著帕子掩麵便低低哭了起來。
隨後轉身,離去。
衾嫆將歸元丹給楚漓,“給這孩子服下,性命應該能保住。”
楚漓接過,倒出來最後一粒,喂給了床上臉色紙一樣白的寧筠。
他呼吸微弱,脈搏薄弱,看起來隨時都要死去的樣子。
“如何了?”
“傷得太重,新傷舊傷加在一塊,能挺到現在已經是這孩子命大。至於能不能挺過去這遭,就看今晚了。”
楚漓抽回給寧筠把脈的手,搖頭,歎息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