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宴無好宴
待走到趙氏家附近,趙氏便接過陳千良手裏的桶和肩上的背簍,對陳千良道:“你送千言和葉楓回去吧,這桶還挺沉的,我先回去了。”
“好的,娘,不過這桶拿回去就要找出竹席,全部倒出來晾曬,曬幹了還能存到冬日裏用呢。”
說完這些,陳千良這才隨著葉楓和千言往家走去。
葉楓倒是沒跟趙氏見外,道了一聲感謝,這才由著陳千良幫著他們提桶。這桶少說也有二十多斤,拎在手上一會兒還行,但走得久了,也就酸得不行。
到了家裏,陳千良連門都沒進就回去了,想來是因為馬上就要到午飯時間了,且他心裏還惦記著回去曬魚幹。
對此,葉氏也沒介意,反正兩家離得近,又一直交好,倒是不差這一點的。
倒了豬草,葉楓便和千言張羅著拿出竹席,將一整桶的魚蝦蚌肉和螺絲肉全部倒了出來。
頓時,滿院子都是一股濃重的腥味。
看著兩個孩子興奮的,葉氏便由著他倆去了,自己則去了灶間做飯。按理說,陳繼興也快要回來了。
那塊地看著不大,他一個人一上午是能種完的。
不得不說葉氏的預估是對的,陳繼興果然在正午前便將玉米全部種了下去。隻是,由於這幾日實在是太累了,加上天氣熱,此刻的陳繼興全身都是汗味和大糞的味道。
就這樣,吃過午飯,葉氏也跟著葉楓和千言去了湖邊捕撈魚蝦,陳繼興則在家裏燒水洗澡外加休息。玉米終於種下去了,現在就等玉米長高一點,便可以開始套種土豆或者紅薯了。
等三人到了湖邊,發現趙氏和陳千良已經到了。
看著母子倆頂著烈日,為生計發愁,葉氏心裏忽然就覺得有些心酸。若不是家裏沒銀子沒個主心骨,也不至於頂著這樣大的烈日出來幹活。
她們不管是補貼家用,但趙氏母子卻是不得不這樣做。
相互打過招呼,幾人便開始分頭行動。
有了大人的加入,效率果然不一樣。葉氏帶著千言捕撈,葉楓則負責砸蚌砸螺絲取肉。而千良母子倆也一樣,一個捕撈一個取肉,配合的極好。
就這樣,在太陽落山前,兩家人都分別往家裏跑了好幾次。而各家院子裏的竹席,也曬滿了魚蝦。
隻是,也不知道大牛回家說了沒有,大牛媽今天卻是一直沒有出現。
直到第二天早上,大牛因想起來要去湖邊玩,大牛媽不讓他去,他這才想起葉楓昨日裏對他說的話。
而且,他之所以告訴大牛媽這件事,也不是為了補貼家用,而是為了去湖邊玩。
對此,大牛媽哭笑不得,這才答應了,拿著簸箕和木桶帶著大牛去了湖邊,
三個女人一見麵,又是平日裏就聊得來的,很快便開始聊天。不得不說,一邊幹活一邊聊天的效率也不差,畢竟心情好。
隻是,大牛媽做這些不過是為了給自家養的那些雞鴨和豬找些“零嘴”,而葉氏和趙氏則是全力以赴,為了豬和雞鴨能夠長得更好,爭取年底的時候賣個好價錢。
就這樣,三家人足足忙活了大半個月,葉氏家由於陳繼興的加入,半個月下來足足曬了幾百斤的魚蝦蟹幹。
趙氏家也不差,估摸著怎麽也有個兩百多斤。
至於大牛一家,大牛爹是從不出手做這些的,大牛媽和大牛又不過是小打小鬧,但饒是這樣也有好幾十斤。
而且,經過半個多月的實驗,頓頓吃著加了料的雞鴨和豬都有可喜的變化,這也堅定了幾人要繼續捕撈魚蝦的決定。
隻是,越來越多的人弄懂了其中的竅門,加上這根本就沒什麽技術含量,於是越來越多的村民加入了這個行列。
這日午飯後,陳繼興出門去了,說是要去地裏看看玉米的生長情況,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開始套種了。
而葉氏也不知去了哪裏,回家之後更是有些煩躁不安,不停地在屋裏踱步。來這個家這麽久,葉楓還從未見過葉氏這般失態。
葉楓覺得怪怪的,便悄悄問了問千言。萬一有什麽事,也多個人出主意。
結果千言也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問了半天葉楓才弄明白,原來明日便是千言奶奶的生辰。
葉楓當下便有些了然。
這個村子裏的絕大多數人家都是三世甚至四世同堂,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地和老人、親兄弟及妯娌住一起,不管合得來合不來,一般來說,老人去世前,或者說小姑子小叔子成家前是不會急著分家的。
而來了這麽久,葉楓卻從不見陳繼興有什麽兄弟姐妹來家裏走動過,葉氏也從未提過婆家人,千言更是連爺爺奶奶都沒提過。
不得不說,這就十分奇怪了。
哪怕陳繼興家是獨門獨戶的,自小沒了爹娘,那也不至於連提都不提一下老人的。
也就是說,陳繼興一家肯定是被老宅分家出來了單過。
而眼下,葉氏不過是因為明天婆婆要過生辰便這樣煩惱,看來兩家人不僅有矛盾,這矛盾極有可能是很大很大的不可調和的那種。
看著葉氏滿臉不高興,而且有些害怕的樣子,葉楓便有些於心不忍,從沒見過哪個小媳婦為了要去給婆婆過壽嚇成這樣子的。
想了想葉楓便心疼地對葉氏說道:“姐,去就去吧,明天也帶上我,人多熱鬧。我可是姐姐的娘家人,有什麽,自有我這個娘家兄弟替你出頭。”
說著便拍了拍自己並不鼓也並不寬的胸膛。
雖然葉楓根本不了解情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幫得上忙,但心裏卻堅定了不能讓葉氏受委屈的念頭。
自打來到陳家村,是葉氏一家給了他一個家,好心收留了他,才不至於繼續流浪,居無定所。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葉氏受委屈。
對方是葉氏的婆婆不假,可是,跟他卻是絲毫沒有關係的。
葉楓原本隻是想安慰安慰葉氏,給她打打氣,沒想到聽到這句話,葉氏忍不住紅了眼圈,不停掉著淚。
還好千言去了外麵玩,陳繼興也還未歸家,要不然又是一頓難堪:陳繼興便是現代無數婆媳大戰狗血劇裏的夾心餅幹。
無論幫誰都不是,反正裏外都不是人就對了。
至於千言,實在是太小了,過早的知道了這些也是不好的,要是對婚姻產生了恐懼感就更不好了。
麵對哭泣的葉氏,說實話葉楓有些嚇到了,卻又不知道怎麽安慰葉氏。倒是葉氏慢慢忍住了,和葉楓聊了起來。
原來,葉氏未出嫁時,娘家母親林氏因著連生了三個女兒,葉氏的父親和爺爺奶奶的臉早已比鍋底還黑。
原本想著要生第四個拚拚運氣,說不定就是個兒子呢。卻聽村裏的老人說,生女兒就如這桌子腿,生了三個,自然還要生一個才會罷休的。
一席話嚇得林氏無論如何都不敢再生了。
後來,在葉氏父親的堅持下,哪怕是身子不適合生育,但林氏還是拚命懷上了第四胎。果不其然還是個女兒,也應了村裏的老話,湊齊了一張桌子的四條腿。
葉氏是老大,家裏的粗活重活不論林氏和葉老爹說不說,她都主動搶著做。
洗衣燒飯,下地幹活,上山打柴,連帶著照顧三個小妹妹。但她這樣做並未得到長輩的喜愛,直到出嫁,她想著自己終於解脫了。
哪知嫁給陳繼興後,她自己也一連生了兩個女兒。更讓人接受不了的是,大女兒因為婆婆的迷信和無知還被花子給拐走了。
牙尖嘴利的婆婆便斷言,葉氏是個和她母親一樣的角色,隻怕要生完四個女兒才會有結果。
隻是她顯然不死心,要葉氏生足五個。
隻可惜,葉氏生千言的時候似乎傷了身子,期間似乎還發生了什麽葉楓不知道的、葉氏也不願意講的事,反正從那以後葉氏的肚子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葉楓這才明白,也感慨葉氏過得還真是不容易。
但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分家吧?
葉楓心知兩家人之間肯定還有故事,但絕對比剛剛講的這些更令人傷心。
算了,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問吧。
見葉氏不似剛才那般傷心,葉楓便拍著胸脯說道:“姐姐,我剛剛說的都是心裏話。雖然我現在沒什麽能力,但隻要我在一日,便不會讓人傷害你。以後等我發達了,自然會給姐姐養老。還有,其實啊,這生兒生女都是一樣的。以後要是千言進宮做了娘娘,看他們不眼紅死咱。”
葉氏摸著他的頭,靠在自己手臂裏,紅了眼說道:“好孩子,姐姐就等著你發達的那一日。隻是,我可舍不得千言進宮當什麽娘娘,她能一輩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聞言,葉楓不得不感慨,這才是親娘才會說的話啊。不為大富大貴,隻為女兒生活的好、平平安安就是了。
陳繼興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葉氏已經調整好情緒,在灶間做飯。
葉楓便問道:“姐夫,你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不就是去地裏看看玉米的生長情況麽,怎麽著也要不了這麽久。葉楓止不住在心裏懷疑,陳繼興是不是去了他那傳說中的老宅看爹娘去了。
想來不管葉氏和公公婆婆間發生過什麽事,陳繼興作為親生兒子,是不會和他們有什麽隔閡的。而陳家二老討厭的,估計從頭到尾也隻是葉氏一個人罷了。
畢竟,這個家裏,除了自己是個外人,也就葉氏一個人是姓葉的,和他們無半點血緣關係。
哪知,陳繼興卻說道:“自然是在地裏啊。你沒種過地不知道,新翻的地很快便會長出雜草來。加上最近雨多,所以那些雜草長得更是快。這不,才十多天,原本幹幹淨淨的地裏便長滿了草。我啊,一塊地一塊地挨著把草拔了,所以就到這個時候了。”
聞言,葉楓想想也是,陳家賃的地雖然麵積不大,也就七八畝。但是這些地並不集中,而是東一塊西一塊的。陳繼興一個人要拔完這些地裏的草,的確需要不少時間。
為此,葉楓曾建議陳繼興重新賃地,最好能賃在一處,這樣也方便耕種。
哪知陳繼興道:“大夥都是這樣想的,隻是,這地有好有壞,租子自然也是不一樣的。反正大家都想賃好的種,於是,最後便這樣了。”
好的地不僅少,收的租子也多,更加苛刻,而且四分五裂的,並不是連在一處的,所以,很多人家裏都是這樣,在東邊有一塊,西邊有一塊。
至少那些土質一般的,則是在哪裏都行的。
又想到明日之事,又想到陳繼興在這件事裏扮演的角色和難處,葉楓便忍住了沒有說這個話題。
晚上,葉楓躺在床上便忍不住想,雖然葉氏身為老太婆的兒媳這件事情是已經沒有辦法改變的了,但這與自己卻是不相幹的。
再者,老太婆動不得,葉氏的那些哥哥嫂子什麽的他卻是敢動。
如果大家都知禮懂禮,哪怕是冷嘲熱諷,他能忍,反正最多也就一天時間。
但若是對方敢蹬鼻子上臉,明目張膽地欺負葉氏和千言,他便索性大鬧一場,到時候可不要怪自己讓老太婆過一個難忘的生日。
當然,他自然有辦法將自己和葉氏一家摘出來而讓他們難堪的。
若是對方不講理更好,反正隻要臉皮厚就是了。若是對方講理,那反而更好辦,不是有句話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麽。
葉楓最擅長的,還是這種“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套路。想到這裏,他忽然有些興奮起來。
看來,自己還真是有變態的一麵啊。
想著想著,也不知道何時便睡著了。
翌日,一家人另一番梳洗穿戴齊整了,提著所謂的禮物,這才往村東頭走去。
葉氏穿了一件葉楓到這個家之後從未見過的衣服,看上去倒是有七八成新,看著也挺喜慶的,想來是隻有過節過年或有重大事情的時候才穿吧。
陳繼興則換了一身幹淨衣裳,還鄭重地把胡子給剃了。這不,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的樣子。
難怪人們都說,同齡的情況下,男人更顯年輕。
陳繼興這一打扮,倒是顯得比葉氏還小的樣子。殊不知,葉氏一個人操持家務,又心力交瘁的,不顯老才怪呢。
一路上,與葉氏和千言的沉默不語不同,陳繼興倒是挺開心的樣子。也是,於葉氏而言這是過去立規矩,受冷眼的。
但是於陳繼興而言,隻不過是去自己的親娘家。
親娘對媳婦孫女再看不順眼再不好,對從自己腸子裏爬出來的親兒子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除了陳繼興,大家似乎都不願意說話,葉楓自然也不會沒話找話說。
在現代,這叫尬聊。
一路走,葉楓便想,這老宅既然在村子東邊,看來經濟條件應該不會太差。要知道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但凡有點經濟實力的都不會在村西定居。
村東儼然已經成了富人區的代名詞。
可是,陳繼興家過得這樣差,也不見老宅的人過來接濟接濟,看來啊,這事的確不簡單。
又走了一段時間,一座四四方方的農家小院便出現在了葉楓眼前。
說實話,這院子修得著實不錯,乍一看還挺氣派的,是最常見的青磚黛瓦白牆,顏色非常有層次,也很上檔次,與之前葉楓見過的村長家的屋子也不遑多讓。
從外觀來看,院子似乎是典型的四合院格局。也許是為了安全起見,外麵還用石頭砌了一道不高不矮的圍牆。就這高度,也是比一般的圍牆要高的。
而陳繼興家那種用竹子編的籬笆,與這個院子最簡單的圍牆相比,簡直是寒酸到了極點。
及至進了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個挺大的院子,地麵都是用青石板鋪了,看著十分的幹淨整潔。
此刻,院子裏擺了十來張張八仙桌,圍著桌子坐了不少的人,大部分都是陳家村的人。
大家說著笑著,喝著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泡的水,看上去也是像模像樣,反正總得來說熱熱鬧鬧的,氛圍不錯。
結果,隨著葉氏一家人的到來,看見陳繼興倒也罷了,看見葉氏帶著千言和葉楓,人群便逐漸不說話了,似乎是準備看好戲。
隻因眾人都心知肚明,今天估計是有好戲看了。不過也不稀奇,哪一年劉老太太過壽不是如此啊,隻是不知道今年會不會又有“新花樣”,畢竟葉氏家裏現在多了一個所謂的娘家弟弟。
查五嬸一家自然早就來了,像這種熱鬧的場合她肯定是不會錯過的。不過是拿上十多個雞蛋,一家人便能胡吃海塞一頓。
為此,她還特意讓在縣裏上學的大兒請了假回來,一家四口齊齊整整地出現在了桌子上。
這十多個雞蛋的成本,他們家是一定要吃回來的。
見葉氏在眾人的注視下有些不自然,她也沒準備落井下石。畢竟,在她看來,這種角色今天是輪不到她的。
黃氏自然會為她出一口氣的。
不得不說,對於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查五嬸向來是料事如神的,畢竟她的信息掌握的十分齊全。
果然,葉氏一家來了不出兩分鍾,院子東麵的一個屋子的簾子突然掀開了。
簾動處,一個年紀大約三十六七、滿臉橫肉、眉眼有些歪斜、看人喜歡斜著眼睛看的農婦朝著葉楓一行人走了過來。
隻見她穿著圍裙,頭上斜插著一根銀簪子,耳朵上不知垂著什麽耳墜子,隨著她走路一搖一搖的。
在陽光的反射下,倒是顯得亮晶晶的。
待到她走近,葉楓便聞到一股忽然而至的有點發黴味道的東西,直往鼻子裏鑽。及至發現她那油光水亮的頭發,葉楓便從心裏篤定這一定是傳說中的桂花油一類的東西。
不過,桂花油不是應該有桂花的香味嗎,怎麽會是這種發黴的味道?看來,也就是假冒偽劣產品罷了。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臉上的表情,那可真是值得玩味。
那是怎樣一種表情呢,葉楓突然覺得自己詞窮,一時形容不出來。
反正既不是疏遠,也不是發自內心的熱情,笑容依舊在,隻是讓人歡喜不起來。更讓葉楓驚訝的是,從頭到尾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主動地伸手從葉氏手上接了籃子。
按理說,接了禮品不是應該把人迎進屋,給老太婆磕頭之類的嗎?可她就是不讓開路,堵在那裏像尊石像,皮笑肉不笑的。
葉楓還在思考她這樣做為的是什麽的時候,便意外地聽見她說話了,之前葉楓還以為她是個啞巴呢。
“老三家的,你們今年給娘的壽禮該不會又是五十個雞蛋並一塊靛藍粗布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聲音是有些刻意拔高的,這足以讓院子裏坐著的村民們聽得清清楚楚。
說著,也不等葉氏反駁或者自己承認,徑直就揭了蓋在籃子上的灰布,還大大方方舉著籃子,似是要讓大家看清楚她所言非虛。
而籃子裏放著的,不是雞蛋和藍色布料,又是什麽?
葉氏的臉便有些紅了,手也在微微發抖,看得出來她還是很窘迫的。
但事情明顯還沒有結束。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三十上下、和葉氏年紀差不多的、長了一對吊梢眼的農婦也走了出來。
隻見她身上也係著一件半舊不新的圍裙,像是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景,人還沒走到跟前便誇張地發出了“喲”的一聲說道:“剛剛在屋子裏聽到動靜,我道是哪個稀客,原來是三弟妹啊!”
這個啊字,拖得老長,韻味十足。
而第一個眉眼歪斜的婦人卻是還不準備放過葉氏,又補了一刀,“那,弟妹啊,你說的不錯,三弟妹你們來的可真是早啊。”
說話間,葉楓便瞧見了她那一口倒人胃口的黃牙。
事後葉楓才知道這人是葉氏的大嫂,姓黃。隻是,黃不過是許許多多姓氏中的一個罷了,她卻能做到人如其名,牙齒也是黃黃的,倒也不容易。
接著,也不管人願不願意,拉過葉氏的手,繼續唧唧歪歪:“弟妹你也真是的,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和二弟妹好來迎接你啊!哎,弟妹,你也真是的,就這樣杵在這裏,也不讓三弟妹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家不歡迎三弟妹一家呢!”
說完隻嗤嗤地笑著,看著二人。
被喚作二弟妹的人也不惱,誇張地笑道:“看你說的!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啊!雖說是嫡親的妯娌,但若不是娘的壽辰,咱也是見不了麵的。說起來,倒不是我們嫌人家,倒是人家嫌我們呢!”
接著,也不管葉氏作何想,接著說道:“不信的話,我隻說一件,單是早早的分了出去單過、不必似你我般做牛做馬伺候婆婆,就已經羨慕死個人了。你說對吧,大嫂?”
說完,也不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葉氏,兩人說說笑笑地又攜手進了屋,像是沒葉氏這個人一般。
葉楓後來才知道,剛剛這兩個女人,一個是葉氏的大嫂黃氏,後來被葉楓稱作“黃氏響聲丸”,隻因她的嗓門不是一般的大,堪比自帶音響效果。
另一個便是葉氏的二嫂朱氏,被葉楓稱作女版豬八戒。原因麽,實在是不方便述說。隻是,後來他才發現,黃氏響聲丸是實打實的壞人。
而這朱氏,倒是沒想象的那般壞,不過是因為被黃氏教唆的罷了。
但是,好長一段時間裏,葉楓還是不喜歡朱氏的,哪怕她後來改好了,葉楓也對她沒什麽好印象。
以至於後來,在葉楓的提議下,葉氏和趙氏大牛媽幾個組建了鴨鴨鄉廚,葉楓也沒同意讓朱氏第一時間便加入,而是到了後麵需要更多的人手時才接納了她。
看著葉氏的大嫂二嫂唱雙簧,組隊欺負葉氏,這樣的情景這讓葉楓更加迷惑不已。既然陳繼興是最小的兒子,按照傳統應該是最受老人喜歡的那個才對啊,怎麽單單就把小兒子給分了出去單過?
由於沒有了籃子遮手,葉氏便隻能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越發顯得尷尬。
進屋吧,心裏實在是不想去,裏麵有自己最不願意見到更不願意與之交談的人;不進去吧,那就真的是外人了。
難道真的要和其他村民一樣,在院子裏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
要是換了平日裏倒也罷了,但今天比不了平日,今天可是婆婆的壽辰。
不管葉氏怎麽做,反正到時候肯定免不了被兩個牙尖嘴利的嫂子編排一番。
對於葉氏一家分出去單過的事,村子裏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見了葉氏此刻的尷尬模樣,竟也沒有人上前幫忙。
不過,這種事外人似乎也真的幫不上忙,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他們還不是清官。
稍微上了年紀的人都清楚得很,在這個大家庭裏,黃氏、朱氏這樣的極品妯娌是很難相處的,剛剛那幾句排擠的話不過是小打小鬧。
若要問她倆的戰鬥力值,嗬嗬,查五嬸在她倆麵前都能直接被秒成渣。
當然,稱她們作極品,前提是沒將葉氏的婆婆劉老太太算進去。
老一輩的心裏更明白,要是將她老人家也排進去的話,黃氏、朱氏暫且不說,連查五嬸都根本排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