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滅
緣分以一種戲劇性的方式讓幾人走到了一起,卻又因為他們的心不在焉,陰差陽錯,或者說慧緣和尚所說的時機未到,他們並未如願以償,上演了一場“縱使相逢應不識”的遺憾。
至於葉掌櫃和顧惜惜,更是走到了感情的邊緣。通過這次的事情,他們感覺看透了彼此。那一點點殘存在倆人心中的情愫,馬上就要消散得一絲不剩了。
不過,因為抽到了所謂的上上簽,幾人都是滿意而歸。
相較於這幾人,薛學明和艾氏一家則是到現在都還未成功見到慧緣和尚。
當他們說明來意,說想要見見住持時,一個小和尚便將他們帶到了半山腰的一個小房間休息,說是住持正在忙,還需要等待。
隻是,他們沒看見的是,這個小和尚離開的時候,眼神裏滿是不屑。也難怪他這樣,每日來大佛寺的香客不知道有多少,卻幾乎人人都想見住持一麵。
僧多粥少,慧緣和尚就是那香餑餑,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如願的。
當等到快要中午的時候,一家人都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事情的不確定性讓他們有些抓狂。
見屋外有一個小和尚經過,薛青兒便站了起來,也不管所謂的男女大防,走出門,抓住他便問道:“小師父,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隻是,我們實在是著急,還請小師父原諒。隻是,住持一直忙,我們又急著要回家,所以向你打聽一個事。”
那小和尚被青兒的動作嚇到後腿了幾步,直到她說不過是想打聽一些事情,這才強忍住了沒有拔腿就跑的衝動。像薛青兒這樣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施主請問。”
“我是想問,這寺裏最近有沒有新來一個小和尚。嗯,他大概十一二歲,來的時候頭發有些長,穿得破破爛爛,風塵仆仆的。”
見小和尚在認真聽,艾氏也立即加入了這個行列,一邊比劃一邊述說,盡量讓自己的描述簡單易懂又能概況薛丹的特征。
隻可惜,站在他們麵前的不過是一個剛剛入寺不到五天的小和尚,品級最低,能夠接觸的事情非常有限。
對於入寺之前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聞言,小和尚想了想便道:“沒有這個人。”見幾人有些不信,又加了一句:“出家人不打誑語,不信的話你們就繼續在此等主持來,親自問他也是一樣的。”
說完,也不管薛學明一家如何失望,朝山下走去。
雖然臨近中午,但香客依舊不斷,他需要去引導他們停好馬車,再視情況帶上山拜佛。若不是被薛青兒攔住,他早就下山了。
想到這裏,便加快了腳步,想著其他人不要以為他在偷懶才好。但這看著薛青兒眼裏,卻是有些滑稽,又覺得倒像是在躲她一樣。
就這樣,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失望。隻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剛剛這小和尚看著挺老實的,且沒有理由騙他們。
與其繼續等不知道何時才能來的住持,倒不如回家得了,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那個小和尚也許根本就沒來大佛寺。
對此,韓氏倒是隱隱有些興奮,終於不用領著一個啥也不會的小和尚還家了。
又費了一番周折,找到那個當初引導他們上山休息的小和尚,薛大成卻隻說自己的事情已經解決,不必再見住持了,這才扶著薛學明和艾氏下山去了。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再在這裏待上一會子,就會遇到他們一直想見的人。
就在他們剛剛走到山腳的時候,薛學義和艾氏帶著小醜妹已經登上葉掌櫃的馬車,朝青山縣駛去。
葉楓一家也分別坐了兩輛馬車,也朝著家的方向奔去。
他們誰也沒見著。
一回到縣衙後院,拆卸掉所有的首飾,顧惜惜忽然覺得有些疲倦,確切地說,心有些累。
於是,她便趴在桌子上發呆,也不說話,倒是把丫鬟們嚇了一跳,卻又不敢去打擾,隻好在一旁靜候。
葉掌櫃的為人,她最是清楚不過。一旦認定了一件事,他便不會放棄,拚了命也想去追求。
可是,同樣的,若是他厭棄了一件事,同樣也會快刀斬亂麻地放棄,絕不留戀。自己剛剛的意思想必葉掌櫃已經明白了,隻是,感情這種事光是明白卻還是不夠的,她得再加一把火才行。
隻是,這把火應該怎麽加呢?
想著想著便有些莫名的煩躁,於是閉了雙眼,右手支著腮靠著梳妝台閉目養神。
半夢半醒間,顧惜惜感覺到有兩隻手貼上了自己的太陽穴,不徐不疾地揉弄著。原本有些頭疼的她,經過這一揉,倒是舒服了不少。
不用想,肯定是翠竹這丫頭。這個家除了她,也沒有人敢這樣直接悄無聲息地走進自己的臥室。
於是,顧惜惜徹底放鬆下來,安心地接受著這力道適中的按摩。過了一會兒,頭部的不適慢慢消失了,於是睜開了眼,想和翠竹說上兩句。
這些年,翠竹一直跟著她,也算是知曉她所有的事情。在她麵前,顧惜惜幾乎沒有秘密可言。
等顧惜惜睜開眼,這才發現站在身後給她按摩的人並不是翠竹,而是她的遠房表妹,姚無雙。至於翠竹,正站在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顧惜惜一看,便知道這定是表妹的傑作,不許翠竹等人通傳,也不許出聲。
不用想,姚無雙自然是有事求到她這裏來了。
上次也是這樣,將翠竹等一幹人擋在門外,自己進來替顧惜惜按摩,隻為求顧惜惜幫忙推掉她家裏安排的相親。
她這個表妹,最是任性,又好高騖遠,是以耽誤到現在還未成婚,很是讓家人頭疼。
顧惜惜忽然覺得剛剛舒服一點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不知道姚無雙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麽。隻要不是官場上的事,她都是不好拒絕的。
為著親戚情分,也為著從小一起長大的緣分。
又見姚無雙不似平時那般跳脫,又似有難言之隱,顧惜惜心中的氣便先消了三分,因沒好氣地問道:“不用說,你又調皮了,來了也不讓下人通報一聲,我也好去接你的。偏偏跑到我屋裏來扮丫鬟,真是……”
見顧惜惜這樣,姚無雙立刻一副受不了的樣子道:“停停停!表姐,我實在是不明白,你說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都這麽喜歡給別人講道理啊。在家裏的時候,我沒少被爹娘拉著講道理。原本是來你這裏躲清靜的,結果你也這樣。你再這樣,我可走了啊。”
顧惜惜心知她要走的話早就走了,也不必低聲下氣扮丫鬟服侍她到現在,想了想便道:“你啊,這張嘴就是不饒人。說吧,這次又是什麽事?”
說完,顧惜惜便朝翠竹使了個顏色。
翠竹會意,立即上前關了門,帶著一幹人迅速離開了。
見下人都離開了,姚無雙這才磨磨蹭蹭地說道:“爹娘天天逼著我認識這個認識那個的,可沒一個是我喜歡的。你說我該怎麽辦啊,表姐。”
原來是終身大事,顧惜惜心道,嘴裏說的卻是:“這次我倒是站在姨媽他們這邊。要說你也不小了,是該說人家了,這有什麽不對的?我隻不信姨媽給你看了那麽多的青年才俊,你竟一個都看不上。”
說到青年才俊的時候,顧惜惜竟然瞥見見姚無雙罕見的一臉羞澀,心中立即明白了過來,笑著說道:“我明白了,你有了心上人是不是?你這丫頭,你早說啊,這樣你爹娘也不會逼著你四處交際了。你且說這人是誰,表姐替你去說媒,你看如何?”
說著便用手去撓姚無雙,逗得她一陣亂笑。
可是馬上,顧惜惜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見顧惜惜猜到了,姚無雙便也不再害羞,直接說道:“表姐,我的確是有心上人了。要說那人你也認識的。他就是……”
顧惜惜便道:“先前不知道害羞,這會兒倒開始害羞了,說吧,到底是誰,既然我認識,那就更方便了。”
她隻認為是那些經常來縣衙巴結白知縣的青年才俊。想來姚無雙經常自由出入,就這樣遇見了自己的心上人也未為可知。
姚無雙這樣,又不肯跟家裏講,想來那人多半是沒有功名的,甚至是也沒有家世。想到這裏,顧惜惜便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她和姚無雙,怎麽都會喜歡上這種人啊!
哪知,姚無雙接下裏的話無異於平地驚雷,隻聽姚無雙害羞而又甜蜜地說道:“就是,就是表姐鋪子裏的大掌櫃,葉雲天。”
聞言,顧惜惜手中的茶杯頓時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碎瓷片散的四處都是,徒留下一灘水和泡脹了的茶葉無辜地貼在地麵。
“表姐,你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妥?”見顧惜惜一臉的不可思議,姚無雙緊張的問道。她實在是害怕顧惜惜會說出諸如“已有家室”之類的話來。
窮又怎麽樣,她可是不怕的,隻要沒成家就行。
知道自己失態了,顧惜惜趕忙坐直了掩飾了自己心中的震驚,這才緩緩說道:“沒有什麽不妥,隻是他不過是個區區掌櫃,毫無家世,怎麽配得上你?料想你爹娘也不會答應的。我勸你還是另做他選吧!”
那知姚無雙近乎癡迷地說道:“表姐,我知道我和他之間橫亙著許多障礙。可是,人這一輩子總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才不枉此生。”
說到這裏,眼波一橫,憑空生出幾分媚態:“我去過鋪子好幾次了,且也差下人去旁敲側擊地問了好些人,都說他很不錯。雖然看著年紀是大了些,但我就是喜歡。至於我爹娘,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們的。”
聞言,顧惜惜有片刻的失神,這難道就是傳說的天意?她喜歡上葉雲天也就罷了,現在連她的表妹也這樣,這可如何是好?
突然,她想到自己剛剛煩惱的原因,以及心中一直期待的那把火。見姚無雙這樣,定是在心中盤算了一些日子了,看樣子是不會輕易死心的。
或許,這就是自己要的那把火,雖然這把火日後有可能燒到自己。
想到這裏,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樣,顧惜惜認真地對姚無雙說道:“你當真喜歡,絕不反悔?”
聞言,姚無雙猛地點頭,生怕顧惜惜不幫她。她的話在爹娘麵前向來有用的很,說一句,頂她說十句。
“既然你這樣喜歡,那表姐就去替你試探下他的口風,隻是,你可別再去鋪子裏胡鬧了。”
得了顧惜惜的承諾,姚無雙這才開開心心的回家去了。
看完賬本,葉掌櫃便對著葉楓之前來鋪子裏與柯指南發生爭執時留下的那個印記發呆。想著想著,又把隨時佩戴的那半塊玉玨拿了出來,放在手裏撫摸。
葉楓身上那半塊玉玨是顧惜惜的,上麵刻著一個細小的“葉”字,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而他這一塊,則刻著一個“顧”字,一樣十分的細小。
看著這玉玨,葉掌櫃便想,是該把這玉玨毀了呢,還是送還給顧惜惜本人。這樣的東西日日戴著,始終是不妥的。
沉思中,葉掌櫃突然聽到門外有爭吵的聲音。
當走到門口的時候,葉掌櫃就見翠竹正極力勸服擋在自己前麵的柯指南,說有要事找葉掌櫃。
但柯指南卻是瘋了一般,就是不許翠竹上前。翠竹見他百般阻撓,便冷冷地說道:“我是真有急事來找你們掌櫃,你再這樣,誤了大事,你可擔當得起?”
柯指南便道:“我不管,我就不讓你進去。你每次來找我叔,他回來後必定不開心,可見也沒什麽好事。壞女人!”
要不是看在葉掌櫃的份上,翠竹早就動粗了,哪裏會跟柯指南這樣糾纏。整個青山縣,也就柯指南敢這樣,不給她麵子。換了其他人,早就屁顛屁顛地迎她進門了。
正要發作,隻聽門一響,葉掌櫃便慢慢走了出來,盯著翠竹說道:“去哪裏?”
翠竹也不囉嗦,隻說了句“老地方”便離開了。
交待柯指南看好鋪子,葉掌櫃便赴約去了。
等他推開門的時候,發現顧惜惜已經背對著自己坐在桌子旁了,徒留下熟悉而又無比陌生的背影。
葉掌櫃也不言語,歎了口氣,徑直走到顧惜惜對麵坐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隱約有個想法,總覺得今日是不該來的。
見葉掌櫃坐好了,顧惜惜也不說話,隻是優雅地拿起茶壺,先是倒了一點開水,把葉掌櫃麵前的那個茶杯燙洗了一番,然後才給葉掌櫃到了一杯茶。
從空氣中彌漫著的香氣來判斷,葉掌櫃知道這是自己最喜歡喝的茶,滿口芳。
說起來,珍寶齋剛開張的那一年,葉掌櫃跟著顧惜惜到各處應酬,喝過無數的好茶。但是,他卻從未表現出對任何一種茶感興趣的樣子。
獨獨有一次,顧惜惜見他頻頻把自己杯裏的茶一口幹了,還讓侍者又倒了好幾次。從那以後,擺在葉掌櫃櫃台上的,便隻有這一種茶。
單單聽名字就知道,這茶香味馥鬱,泡茶的時候沒什麽特別之處,但是一入口,便是口齒噙香,奇妙的味道縈繞舌頭與唇齒之間。
隻是這茶可不便宜,隻這一壺所值,便可夠窮苦人家過上一年的了。
但是,自從十二年前,兒子丟失,顧惜惜與白知縣成婚,葉掌櫃便再也沒喝過這種茶。於他而言,這茶越香,便越能勾出他心知的苦來。
端起茶杯,葉掌櫃一口將茶喝了,一如往昔。
十二年了,入口的依舊是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感覺。顧惜惜見他一口喝了,便又為他續上。
隻是,誰都不說話。
屋子還是這間屋子,人還是那個人,甚至連茶的味道都不曾改變,隻是,兩人心中都明白,一切都不再似從前了。既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倒不如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好。
半響,到底是顧惜惜先開了口。
隻是,她一開口,葉掌櫃便變了臉色。
隻聽顧惜惜說道:“葉……掌櫃,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去年你就過了而立之年了。這些年,珍寶齋之所以能夠成為鎮上珠寶鋪子的龍頭,都是你的功勞。但是,也不能讓你就這樣耽擱下去。”
聞言,葉掌櫃心頭震怒,顧惜惜這是什麽意思?這竟是要給他做媒?
“正好,我有一表妹,名叫姚無雙,今年正是雙十好年華,父母的掌上明珠。因著眼光太高,所以挑挑揀揀到了現在。前幾日,她來店裏選首飾,便看中了你。就在剛剛還來找我,說是傾心於你,要我來告知於你。如果你也覺得合適,就派人去提親吧,我也會助你的。”
好不容易將這番話說完,顧惜惜真的是鬆了一口氣,隻因這話實在是太難說出口了。
要換了以前倒也罷了,兩人的關係還算融洽,凡事有的商量。可是,最近卻是有些複雜,且她這樣做實在是太過明顯,葉掌櫃隻怕會胡思亂想。
果然,顧惜惜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此刻,葉掌櫃心裏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極致。如果顧惜惜直接說出“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之類的話,他是絕對可以理解的。
不管他再怎樣心存情義,也不會拒絕。
畢竟,她現在是高高在上的知縣夫人,又有了孩子。
可是,現在倒好,聰慧如顧惜惜,居然也找了這種爛到極致的借口。且就算是顧惜惜說的是真的,他葉掌櫃也絕不會接受。
婚姻大事,他是絕對不會再如當年那樣草率了,且在葉掌櫃的心裏,是一點都不想和顧家再沾上什麽關係。不管姚無雙是誰,也不管其他條件,但隻一點,她是顧惜惜的表妹,這就不行。
葉掌櫃突然站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惜惜道:“某不知夫人關心鄙人竟至此!原該感激涕零,奈何小人覺得自己一事無成,不夠資格成家,所以竟也不必勞煩夫人操心。”
顧惜惜知道葉掌櫃會生氣,卻沒料到他這樣生氣,一時有些錯愕,不知道說什麽。
看著目瞪口呆的顧惜惜,葉掌櫃的心裏升起一股類似於變態的心痛的快感,又補了“一刀”道:“除了小人的終身大事,不知知縣夫人找小的還有何吩咐?”
氣惱至極,脫口而出的,居然是這樣一句話。
葉掌櫃的邏輯很簡單,既然你叫我葉掌櫃,那我便叫你知縣夫人。大家都公事公辦,這樣最好了。
見葉掌櫃這樣,顧惜惜歎了一口氣,雖然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不是她的本意,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省了她不少口舌。
想了想,便說道:“家中幼子年歲漸長,若是繼續忙於珍寶齋的生意,難免疏於照顧和管教。因此,以後我表妹姚無雙便全權代表我掌管珍寶齋的全部生意。一切事務,你倆商量即可,不必再來回我。隻是,她不過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還望你多多照顧。”
說完,顧惜惜也站了起來,繞過站在門口的葉掌櫃,徑直往門外走去。
在顧惜惜看來再平常不過的話,此刻卻化作利劍紛紛插入了葉掌櫃的心,刀刀見血,特別是那句“幼子年歲漸長,疏於管教”,簡直字字椎心。
他葉雲天的兒子生死尚不知,也許連乞丐還不如呢,她關心的卻是她與白知縣兒子的管教問題。
果然啊,什麽都比不過眼前人。
想到這裏,葉掌櫃說了句“且慢”,這才走到顧惜惜身前,將那半塊尚有餘溫的玉玨遞了過去,這才說道:“那麽,後會無期。”
“不送。”顧惜惜機械地回道。
見葉掌櫃走遠,一直在暗處的翠竹走了出來,上前扶住顧惜惜。無論顧惜惜如何忍,那淚水也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往下滴。
見主子這樣傷心,翠竹卻始終無動於衷,甚至在翠竹心裏有一絲慶幸。
十一年前就該斷了的情分,藕斷絲連到現在,想想也挺可怕的。要是白知縣發現了什麽,那就真的是完了。
現在好了,她可以安安穩穩地睡個覺了。
至於那個孩子,暗衛一直在暗中尋找著。等找到了,她和秦氏都不會心軟。
從今以後,她的弟弟算是又安全了幾分。
幾年前,秦氏便以翠竹照顧顧惜惜有功為理由,強行將翠竹的弟弟接到了自己身邊,跟著自己的心腹做生意。不明就裏的人看著,很是眼紅,畢竟跟著秦氏的心腹做生意,有的是錢賺。
隻是,他們都不知道,在秦氏的手下幹活需要時刻提防發生“意外”。翠竹心裏清楚,若是白知縣發現了什麽,那麽她的弟弟肯定會發生“意外”。
現在好了,她親自見證了,顧惜惜和葉雲天已經徹底決裂了。
哭過之後的顧惜惜很快恢複了過來,畢竟,今天的目的她算是徹底達到了。至於葉掌櫃和姚無雙,那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
緣分這東西,從來都很神奇,不是一般人能夠掌控的。
從今以後,她隻是顧惜惜,她隻是知縣夫人。
請佛祖原諒,從今天起,她從未傾情於這個叫做葉雲天的男人,成婚前,她也沒有生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