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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盜取

  “我沒想到,這麽位慶陽知府,手底下有這麽多好東西。”陸冥之黑布短打,黑臉蒙麵,一副要夜行的模樣。


  “嘖嘖,也不知是哪兒來的,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轉眼看燕齊諧,也是一個模樣,周身就露一雙桃花眼在外麵眨巴眨巴。


  後麵跟著的一眾人等也是同樣打扮,仿若一群要入室搶劫的盜賊。


  咳,不過當真是去“搶劫”的,說的更準確些,當是去盜竊。


  他們要朝那位水缸王大人下手了。


  燕齊諧那日隨口胡謅的“我們將軍喜歡金子”和一陣威逼一陣利誘的“恐嚇”,暴露出了這位知府大人的財大氣粗,財大氣粗得不正常。


  昭軍也不是沒幹過半夜偷雞貓狗的爬人家房梁的事兒,以前還在宣平的時候時不時溜進鎮遠門找寧琛一同麻煩,不是炸兵馬司就是暗殺,一眾少年郎爬牆越梁,溜門撬鎖的功夫練得比誰都好。


  隻是,今夜……


  令陸冥之沒料到的是,這王灝府上的的家丁守衛,也……太不頂用了罷?

  甚至不需要陸冥之燕齊諧出手,幾個少年郎四散而去,沒幾下,還沒讓那群人發出聲音來,就讓他們一個個倒下癱軟在地了。


  陸冥之很想唏噓,可又不知道為甚麽要唏噓,王灝想靠重金入昭軍,究竟為甚麽?

  現下先想不了那麽多了,先宰了王灝那條大魚,救救昭軍這捉襟見肘的軍費罷。


  昭軍軍費來源很雜,長期駐紮時屯田,解決吃飯問題;從前寧翊宸在宣平的店鋪有人打理依然有收入,在些大城市的銀莊憑印可支出些錢財來,但畢竟遠水解不了近火;沿途行軍中遇上支持起義軍富商大賈,好好敲他一竹竿,也算是能有些支持;再要不就是在攻陷下裏的城池搶一通官老爺的私產和朝廷的屯糧。


  昭軍軍紀嚴明,又得為了“得人心”做打算,半點兒不敢搜刮民脂民膏,一直靠這些雜雜拉拉的錢養活好大一群人。


  別看寧翊宸寧翊寰穿得鮮亮,仍是名門閨秀的樣子,可那些其實都是舊衣,原先齊威侯府裏的衣裳,帶了一堆,一穿再穿,好在兩個人已經沒法再長多少個子了,不然裙子得短上膝蓋去。長短雖是沒太大問題,但袖口的繡花顯然已經磨掉了線了。


  行軍打仗,吃飯要緊,管他穿甚麽不穿甚麽,可最近,連吃飯都快成問題了。


  原先本來是夠吃飯的,甚至說手頭有點寬裕,可自從在鞏昌,燕齊諧研究他那寶貝兒子時把昭軍那點兒軍費全造光,又接連和盧道升打了幾場之後,陸冥之覺得自己又要吃糠咽菜了。


  拋下那些忠心耿耿或是和朝廷有深仇大恨的,大部分新入伍的兵蛋子都是被那句“昭軍帳,發稻糧”煽動來的,為了能吃上飯。


  倘若昭軍連飯也吃不上了……


  陸冥之甩甩頭,不敢往下想。


  縱使他少年英豪,閱曆非凡,不同常人,但也不過是個未及冠的少年人,平生第一次造反,手底下領的兵早已大大超過他父親當年的數倍了,手裏沒錢,不免心裏沒底。


  陸冥之喚上前來個人,那年輕人心領神會,抬手撬鎖,沒幾下就開了。


  眾人有機會瞻仰了一下王灝大人的私庫。


  說實在的,陸冥之再次被這位財大氣粗的慶陽知府驚著了。


  他趕緊讓人把庫門關上了,怕這金光漏出去,縱使黑夜裏,他也覺得這東西對著月光晃眼睛。


  他在金光燦爛裏略略辨認了一會兒,開口吩咐道:“都運出去。”


  燕齊諧很想笑,他眼睜睜的看著這個視金銀為阿堵物的陸冥之成了個財迷。


  ……不過好像也怪自己。


  燕齊諧抱著胳膊不動,沒依著陸冥之的吩咐行動,隻等他下一步動作。


  果然,陸冥之看了兩眼忙著運阿堵物的兵士們,招呼了燕齊諧往外走。


  站在院裏,挺陸冥之道:“原先本想和這水缸虛與委蛇一陣,等得了利走後,在解決他,現在怕是不成了。”他已經十分順口的和燕齊諧一樣叫王灝水缸了。


  燕齊諧領會到了精神,點頭不語。


  陸冥之又道:“慶陽又不是甚麽富庶之地,光是搜刮民脂民膏,哪兒來的這麽多錢財,我隻怕他背後有人。”


  燕齊諧道:“哥哥說的對。”


  說罷就要往那慶陽知府屋裏走。


  陸冥之拽住他,道:“我親自去一趟。”


  燕齊諧挑了挑眉毛,道:“就這麽個水缸還勞煩你這‘三步之內,片甲不留’的玉麵陸四郎費心呢?我這麽個二半吊子去給你解決了就完了。”


  陸冥之想笑,臉上汗都下來了,這家夥領著一群神機兵陣前狂轟濫炸,眼睛都不眨一下,還說自己二半吊子。


  他道:“你去領著大家連夜從慶陽走,太陽升起來前就得全軍撤離。”


  燕齊諧方向感奇好,找他領路一般不會錯。


  燕齊諧道:“行罷哥哥聽你的。”


  說罷二人分開行動了。


  陸冥之偷偷潛入了水缸大人的臥房,這家夥癱在榻上四仰八叉,磨牙夢囈打呼嚕。


  聲音還不算小。


  陸冥之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想起小時候聽說書,那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說那董卓死後,曝屍街口,太陽曬著肥油流了一地。


  他現下看著水缸王大人,忽然就產生了這樣一種想法,要是把這家夥曝屍街口,大約也能得到滿街流油的結果。


  他笑了笑,不再亂想,伸出一雙手來,扳住了王灝碩大的頭顱。


  王灝可能感到不太舒服,鼾聲停了一停,似乎在辨別是甚麽東西擾了他的清夢。


  陸冥之手上用力,隻聽一聲脆響,王大人應聲沒了氣——脖子斷了,想出氣也出不來。


  全程沒流一滴血。


  陸冥之很滿意,足下生風,輕飄飄的就逛了出去。


  昭軍的駐軍在慶陽府外,等陸冥之走到原先駐軍之地的時候,昭軍幾乎撤的沒人了。


  陸冥之對這個急行軍的速度也很滿意,他扯自己的馬來,一扯韁繩,打馬朝著燕齊諧原先給指的方向追去。


  走著走著,卻忽然覺出不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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