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蛇口驚魂
羅尹在山間小路上慢慢走著,路旁林間鳥叫蟲鳴之聲不絕於耳,不時有清風吹過,將樹葉吹得發出陣陣沙沙聲。
此時已是深秋時節,秋老虎還在肆虐天地,帶給了旅人無盡的酷熱。還好此時他是在山間行走,林木茂密,綠樹成蔭,不時還有涼風吹過,稍稍吹散了些身上的炎熱。
他放下背上的書簍,取出了放在其中的水袋,搖了搖後發現早已一滴水都沒有。如今天氣炎熱,沒有水的話這路可是難走了,必須得趕緊找些水來解渴。
他看了看腳下的這條二三尺寬的小道,心中想道,這小路看著就是人們多年來踩踏出來的,山中或許會有人家,隻要順著路走下去,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碰到村寨了。
果不其然,過了不到一個時辰,羅尹就看到了隱藏在林間的房屋。他強忍著口中的幹渴,快步走了過去,等穿過了林子,才發現林中其實隻有一戶人家。
隻見這戶人家圍牆上的大門虛掩著,從裏麵傳出噠噠噠噠的敲打聲,羅尹伸手在虛掩著的大門上重重的敲了幾下,高聲喊道:“有人在嗎?”
連叫了幾聲之後,裏邊的人終於聽見了,有了回應道:“誰啊?”隨著說話聲,腳步聲也從屋內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
不一會兒,圍牆大門打開了,一個看著三十來歲的男子出現在了羅尹麵前。隻見他光著上身,隻穿著一條到膝蓋的短褲,赤裸著的上身上、臉上都是汗珠。
羅尹見了主人出來了,忙行了一個禮,說道:“這位大哥,小弟在這山中趕路,隻因天氣炎熱口渴,特來打擾討碗水喝。”
那男子聽言,打量了一下羅尹,笑著說道:“進來進來,這水倒有的是。你且稍坐片刻,我去為你舀水。”說著將羅尹領了進去,兩人穿過小院,到了屋中,自己則轉身向側屋走了進去。
羅尹在小院中看到了一筐筐晾曬著的草藥,一陣微風吹過,鼻子裏聞到了濃濃的草藥的味道,猜測這家人想必是這山中的采藥人,以采藥製藥為生。
進到屋裏,轉頭四周看了看,隻見這屋中陳設頗為簡陋,一張竹子編成的低矮的桌子,以及幾個竹墊就是全部家具了。他尋了一個竹墊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候主人家從裏屋出來。
不多時,那男子短了一碗水走了出來,放在了羅尹麵前,說道:“客人請,喝完我再去舀。”
羅尹也確實很渴了,端起碗就一飲而盡,絲毫不帶停頓的。喝完一碗,那男子接過碗去,又舀來一碗。他連喝了三碗水,終於從幹渴中緩了過來,隻感覺身上一陣舒坦。
那男子見羅尹如此幹渴,笑道說:“我這小院離山外可是有好幾十裏山路遠呢,客人一路走來想必也餓了,我這家中還有些吃食,我給客人取些來。”說著就轉身出了屋,取吃的東西去了。
羅尹也確實有些餓了,這天氣炎熱,食物難以久存,因此身上帶的幹糧不多,如今已不剩下多少了。
一會功夫,那男子給羅尹取來了兩個烙餅,還冒著騰騰的熱氣,“家中隻有些粗茶淡飯,客人莫要嫌棄。剛看到灶台下還有些餘火,就順手熱了一下,客人趁熱吃吧。”
羅尹再次誠摯的道了聲謝,然後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那男子見羅尹吃的急,又給他舀了碗水來。
吃飽喝足之後,羅尹問道:“小生羅尹,不知大哥如何稱呼?”
男子將碗筷收拾好放在了桌子中間,說道:“鄙姓趙,趙平安,小時候身體虛弱,又是家中兩代獨苗,家母就給取了這麽個名字。”
“看趙大哥談吐,好似也是讀書人?”
趙平安笑了笑道:“年輕時曾在山外私塾裏讀過幾年書,隻是天資不行,眼見著年紀日長卻連個童生都考不上。因讀書花盡了家中銀錢,父母妻兒又都需供養,就舍了書本,來了這山中承襲父業做了這采藥人。”
羅尹站起身來,向著趙平安行了一禮,說道:“趙大哥能為家中親人放棄學業,令羅尹好生欽佩。讀書科舉做官雖然重要,但家中親人才是最寶貴的。否則就算考中了進士,家中人皆不在了又有何用。”
羅尹的話正中趙平安心中所想,頓時大起知己之意,說道:“羅兄弟所言,正合我意,家中還有些自釀的濁酒,不如你我二人共飲一杯如何?”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趙平安回屋取了一壇酒來,給羅尹和自己各倒了一碗,兩人便喝邊聊,倒也頗為投緣。
這時,羅尹說道:“趙大哥家中可還有吃食,能否賣我一些,留著路上吃。”
“羅兄弟切莫提買賣的話,也不是什麽珍貴之物,送與你便是了。莫要推辭,否則便是看不起我這采藥人。”說罷,就回了屋中取出了剩餘的幾張烙餅來,包好遞給了羅尹。
羅尹聽言,也不再提付錢的事,雙手接過了包著烙餅的小包,再次對他道謝。
眼見著已經休息夠了,且酒已微酣,便起身告辭道:“小弟已休息的夠了,之後還有許多路要趕,便在此向趙大哥告辭了。”
趙平安多次挽留羅尹住一晚再走,但見他去意已決便也不再多言,將他送到院外,看著他漸漸消失在了林中。
羅尹離開趙家,往山中行去,這山林中草木茂密,荊棘叢生,給他登山的過程增添了不小的麻煩。時走時停的過了一個多時辰,漸漸到了傍晚時分了。
太陽已經有一半下了山,剩餘的陽光不再灼熱,變得溫暖了起來。他拿著一根木棍挑開沿路的草木荊棘,一步步的往著小山上爬去。
走了一段之後,來到了一段陡坡前,想不到眼前這座小山看著倒是不高,竟然還有這樣陡峭的地方。為了節省時間,他沒有選擇繞行,而是開始攀登這段陡坡。
山勢有些陡峭,他必須手腳並用的才能爬的上去,且路途中不時的有凸起的石頭攔在前方,或是一不小心被橫生的荊棘劃破衣褲皮膚。
他顧不上擦擦臉上的汗水,隻想趕緊爬過這段陡坡,好去尋一個休息的地方。
攀爬間,他的右手好像抓到了什麽東西,軟綿綿濕膩膩的,還有些冰冰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突然隻覺得那隻手一陣發疼,好似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
他趕忙將右手縮了回來,隻見手背上出現了兩個鮮紅的牙印。
而此時,他剛右手抓著的地方,一條青色的蛇爬了出來,隻見它昂著三角形的頭對著羅尹嘶嘶叫著,鮮紅的信子從漆黑的口中不斷吐出。
毒蛇!
羅尹隻覺得腦中發暈,一陣天旋地轉,腳下一軟就從陡坡上跌落了下去,直接就一路滾到了坡底。
他臉上身上被石塊和荊棘劃出了數不清的口子,鮮血直流,並且感覺到胸口、手臂、腿上好像都撞到了好多石塊上,疼的他臉都變了型。
顧不得一路滾下來被凸起的石塊撞傷的的地方,趕忙爬了起來,強忍著身上的劇痛,用左手從背簍裏將短刀抽了出來,用這把刀在右手被咬中的地方花開了一個十字形的口子。
被毒蛇咬中的傷口剛被劃開,一股黑血就瞬間噴湧了出來。他趕忙將嘴湊了上去,用力的吸了一大口,然後將口中的黑血吐了出來。如是幾次之後,傷口上吸出的血終於變成了鮮紅色。
他看著吐出來的血液變成紅色之後,心下稍安,但此時也發現自己的嘴裏變得有些麻木了。
“好厲害的蛇毒,這下慘了。”剛剛稍安的心裏又泛起了一陣陣的寒意。接著,他用刀將身上的衣服劃開一道口子,用左手在上麵撕下了一根長長的布條,並將布條綁在了右手臂上。
做完這些自救措施之後,羅尹忍受著身上的傷痛開始往山下走去。雖然傷口中的蛇毒已經大部分被吸了出來,但是肯定還有一部分隨著血液進入了身體,若是不能及早醫治,自己小命危矣。
他不敢走得太快,因為走的快了血液循環加速,自己死的更快,但也不能太慢,否則還沒等自己找到大夫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走上一段時間,他就將手臂上綁著的布條鬆開一會,讓手臂上的血液能夠循環更換,不然的話就算活下來這條手臂也徹底壞死了。
途中他回想了一下這一路上所遇到過得城鎮,但是很快就發現那些城鎮中雖然肯定會有醫館,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自己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
而離自己最近的,最有可能救治自己的,就隻剩下趙平安家。他是山中采藥人,遇上毒蛇的時候肯定很多,並且他肯定熟悉草藥,或許會有醫治蛇毒的辦法。
他那裏就是自己最後的希望,否則的話自己求仙的道路就將在此劃傷句號。
漸漸的,他感覺到身體開始變得虛弱了起來,頭暈腦脹惡心想吐,視線慢慢變得模糊起來,心髒也一反常態的跳的越來越快。
他強撐著這好像快要崩潰的身體,憑著求生的意誌支撐著自己前行。途中他不停告訴自己,隻要到了趙平安家,自己或許就有救了,就能活下來了,不能放棄希望。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遠方出現了一縷燈火,好似在為他指引著方向。他的心現在狂跳的好像隨時都會崩裂開來一樣,眼睛已經完全看不清道路了,隻能依稀循著燈火前行。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的羅尹終於跌跌撞撞走到了趙平安家門前,憑借著最後一絲求生的意誌,敲響了趙家的大門。
砰砰砰,用盡全力的敲了幾下之後,他就此倒在了地上,徹底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