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李煜的信

  我進去的時候姐姐已經睡下了，娘親在房中等我。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見我回來，娘親放下手中的刺繡問道。


  “太後那邊留了我吃飯，一時間就晚了。”姐姐還在病中，我自然不能是在李煜宮中所食。


  “看來太後娘娘對敏兒還是疼愛有加的，如此一來娘親也算是放心了。”


  “放心？娘親這麽是什麽意思？”


  “太後那邊剛派人來了旨意，是要留你在宮中照料皇後一段時日，順便讓你熟悉一下宮中規矩。”娘親停下給我倒了杯水，才接著下去：“照為娘看來，太後的意思估計是想讓你留在宮中侍候皇上。”


  “可我不願，敏兒隻想遠離這宮牆是非。”我走了過去，俯下身將頭擱在娘親的大腿上，就像時候在府中與娘親撒嬌那般。


  “娘親也不願，你姐已入了這深宮，娘親又怎麽舍得讓你也將一生的幸福葬送在這裏，可旨意真下來的話，我們……”娘親摸了摸我的頭，輕聲歎氣。


  聖意不可違，我又怎麽會不知道。


  “若我有婚約在身呢？”我起身端了凳子在娘親對麵坐下。


  “敏兒的意思是？”娘親眼裏突然閃過一絲慌張。


  “在皇上下旨前，娘親可為我尋一門婚事？不用顯赫家世，隻需老實本分即可。”


  盡管我前世深愛著李煜，盡管我剛重生時一心想要幫助他改變這南唐的命運，盡管我床下滿是他的畫像，盡管我仍做不到對他視而不見。但自從知道千尋存在的那一刻起，我與他前世的種種就好像是早已葬送。我不願陪一個到死都想著千尋的男人。


  “這個，敏兒你確定嗎？婚姻可不是兒戲。”


  “確定，女兒想的明白，隻要能遠離這深宮，我願意從此與人做對平凡夫妻。”


  “好，既然是你的決定，那娘親明日回府後便與你爹爹好好商量一番。”


  “勞煩娘親了。”我對著娘親擠出一絲笑臉。


  許是見我精神不濟，娘親從桌上給我拿了一塊糕點遞了過來。


  “你是我女兒，為娘自然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可以過的比誰都好。”看我接過糕點，娘親繼續道。


  “娘親疼愛，敏兒自然是知道的。”


  “敏兒乖，時候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大的事，都有娘親與爹爹為你擔著呢。”


  “好。娘親也是，早點休息。”


  “嗯。”


  我起身將娘親送至門外，謝謝，我在心裏聲的道，然後關上房門朝梳妝台前走去。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嘴不點而赤。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周府有女，絕色而傾城，那千尋真的也如我一般嗎？既然外貌相像，為何李煜死前心心念念的是她不是我。


  我摘下首飾，梳洗好後回床躺下，滿腦子都在糾結柳心姑姑剛剛給我的那封信，信是李煜所寫，我到底是看還是不看呢？


  在翻滾了第N次以後，我還是決定繳械投降，若是不拆了那封信，我今晚又如何安眠。想好以後我便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著信就往角落留夜的燈旁走去。


  我看了信的封麵，又是敏兒親啟，這一個兩個叫的都如此親熱啊！

  敏兒：


  見字如麵，先請你原諒我如此稱呼。


  不知你可還記得那日佛堂中我與你過的話，見卿麵熟。自古君無戲言，我那日既然了便從未誆你，你對於我而言，確實是無比熟悉的一個人，是朝夕相對也不為過。


  其實，在佛堂見麵前，你就曾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中，與我喝酒，作詩，賞月，共曲，同眠，琴瑟和鳴……


  雖是夢境，但我卻一直堅信著你的存在，也從未放棄過找你。一直希望可以將夢中的你帶到現實，也從未放棄過努力。直到現在，上終於將真實的你帶到了我的麵前，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不想錯過……


  我也知道這事情荒謬至極，除了太後，根本無人會信我，但我有證據，它們能證明我所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若是可以，我希望明日午時你能再來一趟澄心堂，到時候我會讓你看到你想知道的一切真相。


  其餘不言，在停筆前另有詩三首贈與敏兒：


  菩薩蠻（其一）


  銅簧韻脆鏘寒竹，新聲慢奏移纖玉。


  眼色暗相鉤，秋波橫欲流。


  雨雲深繡戶，來便諧衷素。


  宴罷又成空，魂迷春夢中。


  菩薩蠻（其二）


  蓬萊院閉台女，畫堂晝寢人無語。


  拋枕翠雲光，繡衣聞異香。


  潛來珠鎖動，驚覺銀屏夢。


  臉慢笑盈盈，相看無限情。


  菩薩蠻（其三）


  花明月黯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

  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


  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此詩三首，是我在夢中為你我二人從相戀、相知、相愛的整個場景、過程以及心路曆程所做，這已經足以證明你在我夢中地位。


  李煜書。


  我緩緩將手中的信合上，詩是怎麽回事，信中這詩皆是前世初入宮時李煜為我而做，為何這種種會出現在李煜今生的夢中。那麽，接下來的國破家恨，李煜又是否知道些什麽呢？


  看來明日的澄心堂，我勢必要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