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仗勢欺人
慶國,某客棧。
範閑五竹兩人在此落腳。
“叔,趕一天路,咱們都累了,先在這裏住一晚上咱們再繼續趕路。
他們那些人指定會沉不住氣,我們就慢慢跟他們周旋。”
範閑懶散坐在五竹對麵,端著水杯,一臉恬淡。
“想殺誰,我可以。”五竹坐在凳子上,也是一絲不苟的模樣,雙手輕撐在腿上,神情冷漠。
範閑微微無奈,“叔啊,這不是殺人就能解決的問題。”
“誰若殺你,我便殺誰。”殺意騰騰卻又極其認真的一句話。
範閑心中微動。
他還記得,當時林珙之事也是現如今場景,兩人場景在他眼前重疊一起,略微有些悵然。
“這次事情,我自有把握,已有應對措施,叔隻要你安心待在我身邊就謝天謝地了。”範閑托腮看著他。
隨後,一個小男孩突然跑過來,撞上範閑的腿,手中還拿著串透明紙包裝的糖葫蘆。
“哥哥,請你吃糖葫蘆。”小男孩將糖葫蘆放在他麵前,做個鬼臉,跑開。
小男孩並未跑遠,兜兜轉轉,反而又回來了,在另一處地方坐著。
“這是?”範閑看著桌子上的糖葫蘆,雙臂環胸,眼眸微動。
“莫非有毒。”五竹聲音冷漠,一隻手向範閑伸過去,示意讓他將糖葫蘆交過去。
“叔,你莫不是忘記我是從小被毒到大的。”
五竹沒再吭聲,嚴肅的表情沒有一絲鬆動。
掂起糖葫蘆,範閑咬了一口,眼中似有流光閃過。
範閑懶懶往後一靠,往小男孩的方向看去,勾了勾小拇指。
小男孩倒是反應極快,從凳子上跳下來,蹦躂到範閑麵前。
“這個糖葫蘆,有些澀啊。”他一隻手撐著後腦勺,另一隻手舉著糖葫蘆,沒有猶豫的又咬了一口,又嘟囔道:“量也有些少啊……”
“哈哈哈哈……”小男孩突然笑起來,甚至笑彎了身子。
範閑莫名。
對麵五竹的長發竟無風自動起來。
“叔!”範閑忙叫,五竹的武力值被他漸漸隱匿下去。
小男孩不受影響,繼續對範閑做鬼臉,“我就是讓你見識一下我慶國人的厲害,沒有事情不要到我慶國來。”
“我師父?”範閑挑了挑眉。
小男孩往後退了幾步,視線卻是一直跟隨著範閑的,“糖葫蘆好吃麽?”
言畢,他轉身跑走了。
“你師父派來的?”五竹問。
“也就隻有他能想出來用下毒這種法子引我注意的辦法。”範閑感慨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蘆,“師父這是想隱晦告訴我,讓我近期不要回慶國來。
畢竟這四周,還是有諸多眼線的……”
忽的,範閑話鋒一轉,抬頭看向二樓方向,朗聲說道:“你說呢,袁大人,既然已經過來了,還不準備動手,聽牆角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二樓,身著深藍色華服,體型微胖,滿臉詫異的男人正在那裏站著,正是林若甫麾下的謀士,袁宏道。
“小範大人,好久不見啊!”
袁宏道冷笑一聲,很快,他便將臉上詫異神色收下去,隻剩冷意。
話音剛落,外麵衝進來一眾攜劍的人,各個皆是高手,將兩人給包圍。
五竹又隱約散發出來磅礴的氣勢。
見狀,範閑手放在五竹的胳膊上,暗暗發力,嘴型示意,“叔,相信我。”
五竹收手,隻是靜坐下那裏,四周氣場卻蔓延到幾米開外。
“唰——”
耳畔傳來一道劍流聲,竟是袁宏道單手攜劍,麵容凶狠,徑直從二樓踏杆而來。
劍鋒離範閑愈發近,他卻始終穩如泰山坐在原地,輕輕拈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著。
就在劍鋒即將貼著範閑的臉頰擦過時,他手中的劍鋒“啪”的一聲斷裂了。
!!!
眾人皆驚。
再觀範閑,他手中的茶杯已經消失,正單手摩擦著下巴,悠閑的笑著,“袁大人,作為林相的謀士,你如此沉不住氣可怎麽能大事?”
袁宏道微怔,後惱羞成怒,咬牙啟齒怒瞪範閑,“範閑,想不到你還真敢回歸京都。”
範閑扯了扯嘴角,語氣微微嚴肅,“我行得正坐得端,為什麽不敢回來?”
“多說無益,我今日前來,則是奉宰相命令前來將你緝拿歸案,同時報我宰相府二公子林珙之仇!”
袁宏道一字一頓說道,頗有些咬牙切齒之意。
他話音剛落,四周便響起一聲齊刷刷的抽劍聲,那些袁宏道帶過來的高手都萬分警惕的盯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四周的氛圍拔刃張弩。
相比於袁宏道的惱怒殺意,範閑倒是顯得慢悠悠且放鬆。
“哦,懂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嗎?”他懶洋洋的問道。
他這副不緊不慢的態度更是激怒袁宏道,“你就不怕你今日死在這裏,屍骨無存!”
“袁大人是否說的有些口渴,不如坐下來喝杯茶,我們再慢慢探討。”
說著,範閑也不介意他臉色究竟如何,隻是自顧自的舉起茶杯,倒上兩杯,舉起其中一杯朝著袁宏道舉了舉。
袁宏道:“……”
“我沒閑工夫跟你廢話,如果識相,現在跟我們乖乖回去。”
範閑輕笑,“回去?袁大人,你是不是忘記最重要的事情,宰相府與我早就是同一個船上的人,現在想著與我撇清關係,不覺已經晚了嗎?
還是林相有信心,以太子和二皇子那兩個各個各懷鬼胎的人,會相信林相說的話?”
袁宏道臉上神色變上幾變,眼睛死死盯著範閑,“你到底想做什麽?”
“不是說我要做什麽,而是看林相要做什麽。
你回去隻管告訴林相,當初我既然已經答應他照顧好大寶和婉兒,那我便會說到做到。
這段時間,就由林相先照顧好婉兒了。”範閑淡淡的說道,神色波瀾不驚,像是在談論著家常便飯一般。
袁宏道盯緊範閑,表情凝重。
半晌,他揮了揮手,“收起來。”
“唰——”
身後一眾高手又將劍柄重新合回去。
“真不愧是小範大人!”
盯了範閑半天的袁宏道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範閑掏了掏耳朵,神色淡然,沒回應他的話,說道:“今日之事,袁大人回去後應該知道怎麽說,半月後,我自然會回歸京都。”
“你今後作何打算?”
當然,這句話並不是關心範閑的意思,隻是試探罷了。
“遊山玩水。”範閑伸了個懶腰,“好不容易放個假,怎麽不也得將身體給緩過來。”
“既如此,那就祝小範大人一路順風了。”
袁宏道拱了拱手,沒有再多呆,帶領著一批高手離開了。
一眾人離開後。
範閑起身,打個嗬欠,“總算是將麻煩事解決了,回去睡覺了。”
一邊往二樓方向這個,一邊將最後一糖葫蘆給咬掉。
在嘴裏咀嚼時,一像是塑料袋的異物充斥範閑的口腔。
他眉頭微蹙,伸手拽出來,竟還真是類似塑料袋的透明袋,裏麵包著一小信封。
“何物?”五竹問道。
範閑已經打開,簡單看了下,又重新收回去塞進懷裏,淡淡一笑,“除了監察院那位,還能是誰。”
“寫了什麽?”
“二皇子唄,讓小心他的私軍。”範閑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