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坐山觀虎鬥
待對方立在地上時，燕小乙方才看清對他出手的人，臉上帶著微微詫異，“海棠朵朵？”
之後，他又看向範閑，臉色陰沉，“範閑，你好大的膽子，都已被安插上叛國的稱呼，居然還敢跟北齊人糾葛不清！”
範閑聳肩，“你也說了，我現在都已經是賣國賊了，還怕什麽？”
“少廢話！”海棠朵朵轉動著手裏的斧頭，不給燕小乙喘息的機會，再次衝上去。
對方是九品高手，跟他級別不相上下，燕小乙投入到和海棠朵朵打鬥之中，根本無心顧及其他。
見狀，謝必安想迎上去幫燕小乙，一帶風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到他身側。
來者出手快狠準，再加上謝必安沒有防備，盡管在對方閃到他麵前時已拿出劍，卻是堪堪才擋下這一擊。
竟是剛剛那個“瞎子”！
直到此刻，謝必安才得以看到對方武器，是一把是劍非劍的鐵釺。
“你是何人？”謝必安從地上一躍而起。
此人的水平極有可能達到大宗師，但這天下，大宗師隻有四人。
若是近期剛飛升到大宗師的人，為何沒有一絲消息傳出來。
“解決你的人。”五竹立於他麵前，長發無風自動。
他再次執起鐵釺，出手訊息萬變，猶如鬼魅。
謝必安根本看不清他的招式，不出半盞茶的功夫，謝必安便已落了下風。
燕小乙這邊，他和海棠朵朵等級相當，一時難以勝出勝負。
而此時範閑正滿臉悠閑的站在距離戰場幾米開外的位置，目光卻是追隨著戰場上的四人。
他隨意的活絡著筋骨，很快，就要到他出手的時候了。
另一邊，海棠朵朵和燕小乙的交手已然進入尾聲。
燕小乙是遠程弓箭手，論近戰，多多少少自然有些比不上海棠朵朵。
海棠朵朵手中的短斧朝燕小乙連連逼近。
很快，燕小乙便單膝跪在地上，微微喘氣。
上空，手握短斧的海棠朵朵嬌叱一聲，揮著短斧徑直劈下。
在短斧距離燕小乙隻有一根手指頭那般距離時，燕小乙已滿心絕望閉上眼睛，充斥著殺意的氣流圍繞在他四周。
“叮——”
是劍柄與斧頭碰撞在一起的聲音，甚至有點點火星碰撞出來。
打斷她的是範閑！
他抱劍立在海棠朵朵麵前，神色嚴肅，“你不能殺他。”
“為何？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海棠朵朵不可置信詢問。
身後半倚在地上的燕小乙也是滿臉詫異，驚疑不定。
此時範閑正是背對著他的，燕小乙往四周快速略過一眼，邁開輕功便想逃離。
海棠朵朵大驚，叫出聲來，“跑了！”
“他跑不了。”範閑嘴角揚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意，手中的劍往後揮去。
“唰——”
劍柄出鞘，直擊燕小乙的心髒。
“哇……”燕小乙的身子軟綿綿倒向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海棠朵朵：“……”
“範……閑……”
燕小乙弓著身子，手放在胸膛處流血的地方，用盡生平最後力氣，咬牙切齒的叫出這兩個字。
他此生最後悔的兩件事，一是沒能親手斬斷範閑人頭，二是沒能在臨死前見她，最後一麵。
燕小乙的身子緩緩倒下去，雙眸卻是圓瞪著的。
死不瞑目！
海棠朵朵收起短斧，“為何不讓我殺？”
範閑一臉平靜，“誰都可以殺，唯獨你不可以！”
“為何？！”
“你的身份，北齊聖女，若是由你出手，邊疆兩國必定會再起戰事。”
“原來如此。”海棠朵朵點點頭，又想起什麽，偏了偏頭，道：“等等，不對啊，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北齊內亂，你慶國好一網打盡，怎麽今日，倒是心善起來了？”
聽她略帶調笑的話語，範閑無奈一笑，“就算是想，也得等我自己的事情完成之後。”
“果然！”
“小範大人！”
身後傳來略顯急迫的聲音。
範閑淡定回頭，張霖站在他麵前，身上臉上滿是血跡，隻是腰杆挺得筆直。
“小範大人，如今邊軍都已被清理完，您之前所說可還作數？”
張霖此刻對範閑態度和先前判若兩人，用詞稱呼皆變的恭敬。
“當然作數。”範閑收起劍柄，淡淡的說道：“不過是有要求的。”
“什麽要求？”張霖臉部線條緊繃。
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倒是逗樂範閑。
往前走一步，範閑拍了拍他的肩膀，明顯感覺張霖身子輕輕一顫。
“投誠於我。”
張霖抬首看向他，眸光中帶著微驚，“小範大人莫不是在說笑？”
“何來說笑？”範閑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眼帶笑意看著他。
張霖不是傻子，他雖從範閑眼中看不出玩弄的意思，卻也沒感覺到可靠。
若是早就已心存打算保他兄弟性命，又何必等到現在？
不等張霖吭聲，範閑便已猜出他心中所想，直起身子，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張副將莫不是疑惑我為何不早出手？”
“小範公子果然聰慧。”張霖拱了拱手，麵上卻是帶著幾絲不服氣的。
範閑不在意他的態度，語氣已然嚴肅許多，“張副將，這在武上，我範某自愧不如，隻是在這文上，你著實是微微遜色啊。”
這是拐彎抹角的說他愚蠢唄？
張霖臉色變上幾變，忍了下來，“還請小範大人直言。”
他或許可以出手一時痛快，大不了一死了之。
但他身後還有剩餘的幾百兄弟，他必要為之獲得一條生路，哪怕是用他生命換來的，他也甘之如飴！
“你們是二皇子養在外麵的私軍，本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如今雖是將功補過，但是以陛下多疑的性子，我將你們全部留下，他會怎麽想？
如今能留下這麽多，已屬不易，現如今，你隻有兩個選擇。
第一，投誠於我！第二，帶著你這剩餘的兄弟赴死。”
範閑麵色平靜的說出這番話，仿佛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張霖咬了咬牙，最終揮了揮手中的劍柄，猛地跪在地上，朗聲說道：“我等願意歸順小範大人！”
那些剩餘的私軍看張霖跪下，也都隨之跪下，“我等願意歸順小範大人！”
聲音朗朗，倒有種衝天破地之勢。
“起來吧。”
範閑將張霖扶起來，“既然張副將選擇我，我定不會讓張副將失望。”
“砰！”
不遠處五竹和謝必安的交手也已進入尾聲。
若不是範閑說過要留謝必安性命，五竹半盞茶便能將之解決。
他擅長殺人，卻不擅長留人性命！
“解決了。”五竹落在範閑身邊，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