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聰明勁
京都,皇宮。
陰雨連綿的天氣,總會讓人心煩意亂。
“報!澹州有加急信件!”
候公公邁著極速的小碎步跑進來,手中捧著一黃色信封。
“瞧,朕覺著也是時候了。”慶帝往候公公的方向指了指,麵帶笑意。
陳萍萍也跟著笑,“陛下果然料事如神。”
“陛下。”候公公將信封雙手尊敬遞到慶帝手中。
慶帝接到信封,擺擺手,“下去吧。”
“是。”
慶帝打來信封,微眯眼眸看完信封,倏然一笑,“範閑這小子,可以啊,都學會收買人心了。”
陳萍萍轉動著輪椅往前移動了一下,跟著笑,“怎麽?信上怎麽說?”
踱步到他麵前,慶帝單手將信封隨手遞給他,“自己看。”
燕小乙帶領的邊軍被剿滅,燕小乙死在範閑手下,二皇子的私軍死了兩千餘人,剩下百餘人歸於範閑名下,而派過去的黑騎隻有少數人輕傷。
接過信封,陳萍萍快速掠過一眼,微微一笑,“不愧是範閑。”
“不,朕倒是覺得,他還做的不夠完美。”慶帝拿起弓弩,輕輕一射,便是紅心。
“陛下此言何意?”陳萍萍臉色平靜。
“那些私軍,他可以留下來更多。”慶帝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曆代以來,養私軍,是一個大忌,若是被慶帝發現,那是殺頭的大罪。
二皇子那邊養私軍,隻不過是慶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如今再次輾轉到範閑手裏,難保不會生出什麽事情來。
陳萍萍眼睫微動,“陛下,那這些私軍,可否用我派人去將之剿滅。”
慶帝搖了搖頭,回頭看了陳萍萍一眼,“足足千餘人,不足為懼,朕正好想看看,他能將這些私軍用在什麽地方。”
“陛下眼光果然放的長遠。”
“行了,你這馬屁拍的一點也不走心。”慶帝擺擺手。
慶國內有三大勢力,陳萍萍的黑騎,範建的紅騎以及慶帝手中的紅甲騎士。
當然,紅騎和黑騎也是隸屬於慶帝名下的,對於這兩個,不足為懼!
陳萍萍離開後,候公公走進來。
慶帝將手中的弓弩放下,未看他,隻是走到書桌前翻閱奏折,淡聲詢問,“他可有說些什麽?”
“回陛下,並無異動。”
“嗯。”
與此同時,中宮。
太子正在房間中踱來踱去,雙手背後,神色憂愁。
“如何了?”
門剛響動,太子便往門口走去,快速問道。
“回太子,消息準確。”
“行,既然如此,那就快些派人過去,一定要趕在老二前麵。”太子微微放下心來,走到窗前,眼中閃過暗芒。
澹州。
因為去戰場上未帶司理理,她十分範閑範閑,在剛回來時便一直在門口處等著。
到範閑將事情處理完時,她才敢來打擾範閑。
“範公子,你們此行是否順利?”司理理欲言又止,眼眸中帶著幾分關切,幾分壓抑的感情。
範閑隨口回應,“自是順利的,我幾乎沒費什麽神。”
“如此便好。”司理理抬頭看他,麵帶柔情。
“你們兩個在這裏說什麽悄悄話?”海棠朵朵走過來,“謝必安在哪裏關著?聽說他也是九品劍手,還有‘一劍破光陰’的聖名?真是想領教一番。”
“算了吧。”範閑看向她,提醒,“謝必安可是我叔好不容易抓回來的,要是被你放走,後果不堪設想。”
“知道了,知道了。”海棠朵朵擺了擺手。
……
夜幕降臨。
“唰——”
一道白色身影穩穩落在店鋪院中,他周身氣流強大,黑色雙眸中帶著微微殺意。
他步伐極輕,閃身來到關謝必安的地方。
“就知道你會來。”
就在言冰雲準備一刀斬斷門鎖時,耳旁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話。
“範閑?”言冰雲微驚,回頭望去,還真是範閑。
範閑頂著月光慢悠悠的走進來,伸著懶腰吐槽,“言冰雲,你可真是精力充沛啊。”
“既然你不願意殺,那就由我來動手,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允許謝必安活著回去的。”言冰雲語氣冷漠,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硬。
“停停停,有什麽事情能不能出去說,你現在不怕自己暴露了?”
“將死之人,無足畏懼。”
範閑:“……”
“跟我出來。”範閑對著他勾了勾手指,之後也不管他是否跟上來,率先走出去。
言冰雲猶豫了下,邁開步子跟上去。
外麵,月光高照,為地上灑上一層銀白,偶有不知名的蟲鳴聲傳來,為這死寂的夜色中增添一絲生命力。
範閑走下一個台階,也不管上麵是否有灰塵,直接坐下,單手放在腿上支撐著下巴,“言冰雲,放棄吧,整日為了你那心中大義不累麽?”
言冰雲眼神執著,“我活著的職責就是保護大慶,何來困倦?”
若是此人放在他那個時代,應該是標準的書呆子!
範閑懶懶抬動眼皮,道:“先不說這個,就說現在,謝必安是絕對不能死的,你還是趁早放棄吧。”
“他是二皇子的人!”言冰雲的語調加重許多。
範閑重複,“正是因為他是二皇子的人。
言冰雲,你真的猜不透我其中作為嗎?”
他沒忍住,又提醒了一句。
言冰雲臉色微變,皺眉沉思。
範閑也不吭聲,靜等著他自己將這其中關聯想透徹。
等候的途中,範閑嗬欠連連。
這幾天一直處理謝必安的事情,導致他這幾天都未睡好覺。
若不是怕五竹守著,控製不住動手將言冰雲給解決,他才不會自己在這裏站崗。
四周唯有蟲子的鳴叫聲形成一首交響曲。
半晌。
言冰雲神色冷峻開口,“你莫不是想利用謝必安引出二皇子身後的其他人手?”
若說是想用謝必安牽製二皇子,著實有些異想天開。
或許謝必安在二皇子身邊許久,相較於他人較為特殊,但也不會特殊到二皇子會為他放棄計劃。
因為,在二皇子眼中,謝必安和滕梓荊並無不同,都是一個下人!
“不錯不錯。”範閑伸手擊掌,唇角微翹,“小言果然聰慧。”
這個稱呼成功讓言冰雲皺起眉,隻是現在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更重要的事情。
“你現在已經是戴罪之身,他根本用不著大張旗鼓的對付你。”
範閑挑了挑眉,“小言,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是看不起我呢,還是看不起當今陛下呢?”
此話一出,言冰雲眉頭狠狠皺了起來,“何意?”
範閑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道:“我這出來的時間不長不短,早已快半月有餘,你以為我來到澹州,真的能不被陛下知道麽?”
言冰雲:“……”
“再者,我雖已被判罪,可又真正的有刑部追捕過我麽?就連我和婉兒的婚事,如今還一如既往,你知道這說明什麽麽?”
言冰雲的眉頭一皺再皺,最後像是猛然間想到什麽,倏然開口,“是因為,陛下從未想過真的逮捕你。”
“說的不錯!”範閑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