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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再殺一次

  此時,頗為“熱鬧”的任府前院。


  範閑將袖中的帛書扔出後,朝高達微微頷首示意。


  旋即,高達利落揮劍,解脫了任澹身上的束縛。


  任澹獲得自由後,先是輕輕拍打身上的錦袍,隨後才不緊不慢的撿起了地上的帛書。


  “大皇子殿下,用虎門關主帥外加城主的兩重身份,特意下的指令,上麵寫的清清楚楚,讓你配合調查,結果你竟然敢閉門抗命,那我隻好抓人嘍!”


  任澹仔仔細細的看著帛書,範閑就在一旁笑著說道。


  這帛書上的內容,和範閑口述的毫無差池,確實有大皇子府的印章。


  任澹不禁臉色一變,手心微微滲出一些細汗,望著範閑說道:“侯爺,這也不能怪我,你來奉命捉賊,總得先讓我看過書信吧,可你並未讓我看啊!”


  “沒讓你看嗎?”


  範閑輕挑劍眉,來到一名弩手麵前,彎下身子問道:“你來說,我把帛書拿出來讓你們看了嗎?”


  “沒……”


  這人不過才吐出一個字,就被範閑的話打斷了:“趙將軍,跟那十四個受傷的人說一下,叫他們全部之人弩箭是他射的。”


  大慶律法規定,凡是用管製軍器刺殺官兵,就算隻是輕微受傷,也要被判流放。


  範閑這一句話,直接定下了這個弩手的後半生命運如何。


  “遵命。”


  趙將軍一臉附和的回應道。


  之後,範閑又來到了另外一位任府仆人跟前,笑意盈盈的詢問道:“你說,我讓你們看了沒有?”


  “當然,給我們看了,當時侯爺大喊帛書就在你手上!”


  這人回話時,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一句話就有可能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旋即,範閑又接連問了好幾個其他任府的人,他們的說辭都和剛才那個仆人的說辭一般無二。


  周圍全是白馬義從,手裏握著冒著寒光的利刃和長槍,到底該說些什麽,這些仆人心中有數。


  可這些話任澹聽完後,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


  “侯爺,你怎能這樣逼問他們,顛倒是非?!”


  任澹一時怒火中燒,衝範閑生氣的喝道。


  而範閑卻是一臉的和善樣,擺著手對任澹說道:“任會長,你怎麽又這樣汙蔑我呢?”


  “你口口聲聲說的大慶律法,現在卻又血口噴人,你是不是也要拿出些證據來呢?”


  範閑這番說辭,頓時讓任澹無話可說。


  場上的局勢對自己沒有一點優勢,他又要從哪裏找證據出來呢?


  範閑的意思清楚的很,他就是想找個合適的說辭,找自己的麻煩。


  任澹頓時心口一陣不平,咬著牙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侯爺說要拿賊,敢問是什麽賊?”


  就算他知道範閑此番來者不善,想削弱自己的實力,可他也無可奈何,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任會長可否認識一個人?他叫杜七。”


  範閑眯著眼看著任澹,少了些剛才的咄咄逼人。


  “什麽杜七?”


  任澹的臉色發生了一絲絲的微妙變化,又瞬間化為烏有,麵容冷淡:“不認識,聽都沒聽說過,侯爺捉的賊若是他,想必是來錯地方了。”


  當時,幫秦先生安插杜七做捕快,他清楚的很,隻是現在,說什麽他也不能承認。


  不然,以範閑的能力,他絕對能想出一萬種方法,把他拽進杜七殺齊星海一事中。


  範閑聽到這樣的回答,臉色絲毫未變,又向任澹靠近幾步,笑著問道:“真不認識嗎?怎麽範某聽說,杜七做捕快還是你給安排的呢?”


  任澹根本沒有想到範閑竟然知曉此時,一時內心慌亂。


  思慮片刻後,任澹迅速反應過來,毅然決然的搖著頭說道:“當時有騎都尉的官爵在,舉薦捕快不過是在平常不過的事了,怎麽可能會記住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此話當真?”


  範閑再次向他逼近。


  “千真萬確,行會裏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多的很,像這等小事,我又怎會放在心上。”


  一邊說著,任澹一邊搖頭,臉上甚至多出了一些恰到好處的迷茫,沒有絲毫破綻。


  範閑輕挑眉梢,幾乎要走到了任澹的跟前。


  “鏘——”


  就當任澹覺得範閑又要繼續逼問時,範閑竟動作流暢的抽出一個白馬義從身上的佩刀,直接架在了任澹脖子上。


  “任會長,我能殺你一次,就能在這兒再殺你一次!”


  範閑看著被嚇到臉色慘白的任澹,不禁冷笑一聲。


  任澹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眼神裏流露出來的驚恐,投向了一臉人畜無害的範閑,心是拔涼拔涼的。


  曾經在公堂上,旁邊還有大皇子,以及兩位大將軍,範閑都敢毫不顧忌的對自己拔刀,更何況現在呢!局勢完全被範閑掌控著,他相信範閑真的敢動手。


  怎麽會……範閑怎麽變得如此膽大,行事作風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範閑根本沒留讓任澹思索的時間,鋒利的刀刃緊緊的靠著任澹的脖子,在上次同樣的地方,又新添了一道傷口。


  “我再問一次,你究竟認不認識杜七?”


  範閑一臉狡邪的笑容質問道。


  範閑隻能用這種方式逼問,秦先生這個人向來詭計多端,而任澹又滑頭的很,他隻能劍走偏鋒,否則又是無功而返。


  更何況,兩國之間的戰事愈發的膠著,再晚一步,都可能會釀成大錯。


  任澹心頭微微一顫,出於求生的本能,他想服軟,可一想到秦先生的狠辣,隻好硬著頭皮扛下來。


  他的眼神裏透著一絲堅定,咬牙說道:“侯爺,我確實不認識此人,你若是不信我的一麵之詞,大可去找黃福根對峙。”


  “黃福根?”範閑收回兵器,微微挑眉。


  “他是勁弩隊的隊長,隻是今天請假了。”


  “地址是角河巷西街第三戶。”


  撿回一條命的任澹,拚命的點頭,一臉的誠懇。


  “老王,你去跑一趟吧。”


  範閑朝王啟年微微頷首。


  旋即,王啟年麻溜的出了任府。


  範閑搬了張椅子,坐在庭院中,靜等老王回來。


  他自是知曉其中有貓膩,可他早就抱著陪他耗到底的打算,就在這兒等著。


  無論如何,最後輸得,都不會是他。


  此時此刻的某處廢院裏。


  一身書生打扮的秦先生,正在此處搖頭晃腦的讀著詩。


  他所讀的,正是範閑寫的詩集。


  突然,吱呀一聲,陳舊的院門被打開了。


  秦先生看著來人,笑著說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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