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初次見麵
麵對範閑的詢問,李弘成不以為然的朝京都方向拱手:“自然是多找些證據,直接呈給陛下,讓陛下依照大慶律法來定奪。”
聞言,範閑禮貌性的微笑一下,回複道:“隻有這些,恐怕是遠遠不夠的,大慶律法什麽時候可以治這些大人物的罪了?”
話音剛落,李弘成就有了反駁回去的意思,隻不過還沒等他開口,範閑又添了一句話。
“二皇子做的事眾所周知,與北齊私通,豢養一隊私兵,毫不顧忌刺殺使團大臣,如此罪大滔天,可如今呢?不還是安然無恙的在京都城裏?”
範閑的話格外的犀利,逼得李弘成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思索間,昨天神秘人說的那些話,不知不覺又浮現在腦海中,整個人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鬥誌全無。
如果慶國裏的人,都是這種法外之人,無一例外,那對於他而言,如此大費周章,去扳倒一個柴家,究竟還有什麽意義呢?
李弘成眼神呆滯,放空許久,忽然回過神問範閑:“那你覺得,應該要怎麽做才好呢?”
範閑根本沒想到李弘成會有這麽大的反應,自以為剛才的話也不重啊!
見李弘成詢問自己的看法,他將雙手放入袖中,一臉神秘的笑了笑:“柴家已經自亂陣腳了,我們就不妨再把這水攪得更混一些。”
“可否說的再具體些?”李弘成滿臉的求知欲,像極了求學好問的學生。
範閑輕咳兩聲,剛準備回答他的問題,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莫名其妙的叫喊聲。
“別攔我,讓我進去!”
“我要找範閑討個說法!!”
順著聲音望去,便可瞧見身著淡粉色勁裝的柴畫屏,正在門口與白馬義從激烈的理論著,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清爽,還有一些嬌俏的可愛。
“送上門了。”
範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小聲說著,朝門口走去。
李弘成看著範閑遠去的背影,臉上寫滿了迷茫,隻得跟上去,看個究竟。
範閑還沒有走到門口,就開始笑著跟柴畫屏打招呼:“怎的?柴小姐今日得空來蹭茶?”
“範閑!”
範閑的這句調侃,讓柴畫屏瞬間聯想到那日遭受的屈辱,一下子怒火中燒,握緊了拳頭,就朝範閑揮了過來。
而範閑卻不費吹灰之力,躲開了柴畫屏的攻擊,靈巧轉身,躲在了幾位白馬義從背後。
“你給我出來!”
柴畫屏攥緊了拳頭,一雙秀眉的眉毛皺在了一起,朝著範閑嗬斥道。
“柴小姐稍安勿躁,範某之所以在滄州,可是奉旨養病的,若你將我打出一個好歹來,不知道陛下那邊你該如何交代呢?”
範閑笑得更燦爛了些,對柴畫屏說道:“柴小姐,如若你想在範某身上出氣,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把我帶去青榆木匠鋪裏去。”
“等到了那兒,任憑你動手,我絕不還手。”
出於防範心理,柴畫屏剛聽他說完,就打算拒絕。
隻是忽然想到兄長的囑托,讓自己假意糾纏,於是乎,她故作一副質疑的神情,頭顱微微上揚,質問範閑道:“此話當真?”
“騙你作甚!”範閑一臉的嚴肅,隨後用手指向了身旁的李弘成,說道:“有這位滄州同知李大人,來做個見證!”
話音剛落,範閑就給李弘成使了一個眼色。
李弘成心領神會,公正廉明的點著頭。
“哼!想你也不敢出爾反爾!”
柴畫屏一臉傲嬌的冷哼一聲,接著說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旋即,她轉過身走向門外。
於她而言,帶範閑去一趟青榆木匠鋪,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自家人知自家事,也沒什麽不能帶範閑去的。
三人出了大門,縱身上馬,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就來到了城東青榆木匠鋪。
“這個店門……”
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映入眼簾的就是匠鋪的門麵,範閑一臉詫異的看著。
這個地方怪就怪在這個門上,四周的院牆,窗戶,牌匾,全部都是一些尋常的擺件,算不上出眾,隻有這扇門,是由上好的紫檀木雕刻成的。
如此不倫不類的搭配,難免讓人心生疑惑。
“你不必如此驚訝,上次柴天仁在這裏啐了一口,父親便命令他,用私用錢賠給兄長。”
“除此之外,父親還命令他,在坐龍街的街頭,再修建一所一模一樣的鋪子。”
柴畫屏解釋時,眉眼裏寫滿了得意。
與她一母同胞的兄長,明明是柴天仁,結果她嘴裏的兄長卻始終指的是柴天和,這就足以看出,誰才是真正讓她尊敬的人。
“坐龍街城北的地段,寸土寸金。”
李弘成壓低了聲音,湊近範閑說了一句,繼而轉過身,溫潤有禮的向柴畫屏拱手說道:“還是勞煩柴小姐為我們引路,讓我們見一見天和公子。”
李弘成這幅態度,簡直讓柴畫屏驕傲到了極點,他們是什麽身份?平北侯,靖王世子,竟然對她如此尊敬,別提她心裏有多得意了。
走進後院。
庭院的角落裏,堆積著很多的樹幹木材,隻見身著一身樸素衣裳的柴天和,正獨自一人賣力的搬著木材。
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
“兄長!”
柴畫屏剛踏入後院,就看見這一幕,別提有多心疼了,也顧不得作引薦人,直接快步衝過去,奪走了柴天和肩上的木材。
“你有沒有真氣,獨自一人搬運這些,身體會吃不消的。”
“以後有這種苦活,你大可讓我來做,要不然,我就從家裏帶一些力氣大的傭人給你。”
柴畫屏說這話時,一臉的關切和心疼。
雖說她的實力隻有六品,可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輕輕鬆鬆幾下就搞定了它,接著,拿出係在腰間的手帕,細心的為柴天和拭去汗水。
“這木材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山上運下來的,見不得太陽,要是等你過來,說不定都曬壞了呢……”
柴天和盡力的平複自己的呼吸,忽而轉過頭,看到了站在院門外的範閑和李弘成二人,立刻推開柴畫屏擦汗的手,麵露疑雲:“你們二位是……”
“一個是平北侯範閑,另外一個是滄州的同知李大人。”
柴畫屏伸手指著二人,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接著,又從身旁順手拿起扇子,為柴天和送去清涼的微風。
而柴天和聽完柴畫屏的介紹,神色驟變。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二人跟前,畢恭畢敬的行了個大禮,說道:“草民柴天和,見過平北侯,見過同知大人!”
說完,柴天和就將自己的腰,向地麵深深的彎了過去,從他的身上,真的看不出來一點柴家子弟的清高。
“柴公子不必多禮。”
李弘成伸手托起柴天和,將他攙扶起來,眼神下意識的看向了範閑。
非要到這裏來的人是範閑,如今已經來了,他就靜觀其變,看範閑下一步的動作了。
此時,範閑的神情卻是一臉的得意,望著柴天和說道:“大隱隱於市,柴公子如此不同尋常,專注於這些木匠的手藝,自食其力,實在令範某敬佩。”
雖然嘴上說著敬佩,可他的表情卻沒有一點與這句話呼應的地方,目光一直在不斷地打量柴天和。
“侯爺還真是看得起柴某,我不過是想求個溫飽,這才不得已離開。”
柴天和態度極其謙卑,說話時根本不敢抬頭看範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