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重回監察院
“院長大人。”
言冰雲一踏進正堂,就立刻恭恭敬敬的向陳萍萍行禮。
而範閑則不同了,他兩手一背,絲毫沒有這個意思。
陳萍萍卻見怪不怪,調侃的說道:“怎麽?遇上麻煩了?”
他說這話的語氣,仿佛在同自己的親侄子說話一般。
範閑卻聽得心中不快,拱手說道:“下官有事請教。”
陳萍萍扶了扶衣袖,並沒有順著範閑的話說,緩緩轉過頭看向盧嘉慶:“你先退下吧,到了泉州那邊,也要好好幹。”
盧嘉慶保持沉默,默默點了點頭,特意向陳萍萍另外一邊走去,繞著飯先走出了監察院。
看著盧嘉慶離開後,陳萍萍這才對範閑說:“怕你瞧見生氣,這才打發遠一些。”
範閑並不在乎,繞到陳萍萍身後,推著輪椅走向監察院的院子中。
言冰雲則跟在一旁,像忠誠的護衛一樣。
在輪椅吱吱呀呀的聲音裏,陳萍萍突然開了口:“今天你去見了秦業,可有收獲些什麽?”
範閑思索片刻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他說,動用軍械的不是秦家,是葉家。”
陳萍萍一陣冷笑,連連搖頭:“萬朝穀中,想要殺你的人特別多,可就是沒有葉家。”
“特別多?”範閑眼神閃爍。
“沒錯。”陳萍萍用十分肯定的語氣回答他。
接著他看向了皇宮,聲音十分滄桑的說:“從你入京到現在,滿城風雨,無數的人想讓你在這兒喪命,可你都挺了過來。”
範閑聽他慢慢的說著,目光複雜的看著這個老人。
這些話都是實話,範閑能分辨的出,他會有今天這個成就,至少有一半都要歸功於這個老人,可在萬朝穀中……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何突然放棄了你,才會讓你陷入險境?”
陳萍萍語氣有些喑啞,擾亂了範閑的思緒。
範閑的手死死的抓住輪椅,沒有回答。
陳萍萍自問自答的說:“在萬朝穀的事,所有的過程我都沒插手,我唯一做的,就是將這些異動壓了下來。”
“究竟為什麽?”範閑的聲音有些失望。
到底為什麽,你會眼看著這些發生?!
為什麽你又會如此冷酷的犧牲檢察院十幾條人命?!
為什麽……你會眼睜睜看著我走向死亡……
這些問題像一根根刺,插在範閑的心上,讓他疼痛不已。
他那滿腔的憤懣,都很想傾訴給這個眼前的老人,可話匯到嘴邊,他卻隻想問個原因。
究竟是為什麽?
範閑臉上的痛顯而易見。
自從回到這兒,他始終忘不掉那些場麵,滿腦子都是複仇,此刻再見到陳萍萍之後,那些想法終於爆發出來。
不遠處的言冰雲,看著範閑顫抖的肩膀,眼底有一些憂慮,卻並沒說什麽。
陳萍萍努力轉過頭,望著範閑笑著說:“孩子,你要永遠記得,在這個世上,時時刻刻都不要相信任何人。”
範閑永久的沉默了。
輪椅聲再次伴隨著腳步聲響起,卻格外的刺耳。
一直走到四處的庫檔室外,範閑這才停下,開口說道:“這麽做,就為了給我一個教訓?!”
他顫抖的音色中,夾雜著一些憤怒。
三百一十九個人的生命,就這樣對他當做兒戲嗎?!
可笑!
範閑搭在輪椅上的指肚已經泛白,他眼裏的怒火好似要將輪椅燒了一般。
言冰雲實在無法選擇繼續沉默下去,低聲說道:“監察院本就不是為了某一個人而服務的,你有了三十名監察院好手,卻沒能利用好。”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怪罪範閑沒有提前發現。
範閑猛然間回頭,眼裏帶著怒火:“你也是三十個人裏的一個!”
言冰雲眼中的色彩瞬間暗淡,低下了頭。
他雖然是在暗地中討生活,可為人耿直。
陳萍萍突然開口:“也隻有痛徹心扉的感受,才會讓人記憶深刻。”
“這句話,是她教給我的。”
他口中的她,大家都心知肚明。
範閑眼神中帶著一絲戾氣:“她才不會!”
“無論怎樣,那些人的性命都是無辜的。”
範閑聲音低沉,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陳萍萍卻不以為然:“那就讓他們怪我好了,你不用愧疚。”
會不會愧疚,並不是一句話能說的算的。
他努力平複心情,開口問道:“參與刺殺的,到底有誰?”
陳萍萍臉上露出一些欣慰的表情,應該是對範閑的態度有些滿意。
於是開口說道:“投石機是定州軍的,八牛弩是京都守備的,青魘鬼是秦家的,弓弩手是二皇子的,重騎是信陽那邊的,還有東夷城的人。”
說完,陳萍萍遞給範閑一封沒加印戳的文書。
範閑打開一看,上麵寫滿了陳萍萍提到的各項結論,以及其中的線索。
粗略掃視一眼後,目光定焦在了投石機和八牛弩的來源,明明白白寫著是葉重。
“您不是說,與葉家無關嗎?”範閑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陳萍萍微微笑了笑,吃著言冰雲問範閑:“倘若給你個機會暗殺太子,你會用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