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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暗度陳倉

  此時秦府已經大亂,護院朝各個方向追去,下人們也草木皆兵起來。


  出了院子,範閑快步在假山中穿行,他本想趁著大亂,繼續扮做下人混出府去,可一低頭看見了衣服下擺,上麵染上了小方的血跡。


  範閑眼中閃過一絲寒意:“看來隻能硬闖出去了!”


  依秦府現在的情況,不可能再找一名下人換幹淨衣服,也不可能逮住機會逃走了。


  想到這,範閑把書信藏在懷中,低頭一邊繞著廊柱來躲避秦府護院,一邊朝著府牆走去。


  他一路走來,竟然無人發覺,看來還要得益於五竹叔從小的“毒打”。


  “快來人啊!兩個賊人在少爺房中!”一聲喊叫打斷了自己的思索。


  範閑腳步猛地停住:不好!是老王和高達。


  範閑隻好折返,小心翼翼的走向秦恒的院子。


  高達與王啟年背靠背站立,此時的二人,已經被秦府十幾架弩手瞄準。


  王啟年出身監察院,深知此物威力,此時絲毫不敢輕舉妄動,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就在二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寒光伴隨著兵器出鞘的聲音,猛地從弩手背後亮起。


  “嗤——”


  三名弩手應聲癱倒在地,瞬間氣息全無。


  三人身後,範閑手持柏影,眉目冷然。


  一幹弩手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間方寸大亂,不知該瞄哪一邊。


  “嗖……嗖嗖……”


  幾支零散的弩矢射出,卻被三人輕鬆躲過。


  高達與王啟年趁著範閑與弩手斡旋的時間,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弩手的包圍圈。


  範閑緊隨其後,與二人互為犄角,範閑揮舞著手中短劍,收割著弩手的性命。


  三人一邊躲避著弩箭,一邊又打退幾次阻攔,成功逃出了秦府。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小院,卸了偽裝,換下自己的裝扮後,將沾血的衣物丟盡了井裏,。


  然後,他們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走出民居,泰然自若朝著範府的方向走著。


  前邊的範閑在傍邊無人時,側頭詢問:“可有收獲?”


  高達與王啟年對視一眼,王啟年上前道:“大人,卑職二人查閱了許久,還是沒有收獲。”


  範閑眉頭一皺,低頭冷笑道:“此番我也隻尋到一封信,這父子倆倒是會藏啊。”


  高達與王啟年聽到這話,不禁眼前一亮:有收獲?

  但二人知曉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將心裏的話暫且壓製下去,亦步亦趨的隨範閑走著。


  回府後,三人還未來得及參詳書信,就被範建叫了去。


  範閑見書房外,幾個家丁正在打包著箱子,不禁心中一動,快步走進了書房。


  範建以往都是一下朝便換上了便服,可今日,範閑見他竟然還是一身官袍。


  聯想到書房外的箱子,範閑疑惑道:“父親是要離開京都?”


  範建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麵對範閑的疑問點點頭,聲音平淡地道:“馬上又要京察了,陛下擔心又會出現放火燒庫的事情,所以特地派我去巡視一下京畿各縣的錢糧。”


  放火燒庫,顧名思義,就是以往的貪官會假裝失火燒了庫房與賬冊,好在上司檢查倉庫時,掩蓋自己貪墨的罪行,死無對證。


  範閑聽到父親的話,也明白了過來。


  畢竟,對外說是失職輕了不少。


  正想著,範建的聲音傳入耳中:“陛下在此時要我離京,其實也是對你的一種警告。”


  父親的聲音有些沉重,範閑不由得一愣,畢竟父親多年在朝為官,比自己更了解如今朝中的形勢,這話肯定不是言之無物。


  範閑像是想到了什麽,隨即追問道:“難道是我在韓誌維一事上做得太過分了?”


  範建聽罷搖了搖頭:“陛下對你向來寬容與信任,又怎麽會因為他這樣一個貪官便有所改變。”


  範建邊說邊打開書房門走入了院中,範閑在其後相隨。


  二人在院中踱步,範建輕聲道:“你可知最近不僅西邊不太平,最近東夷城與北齊眉來眼去,南詔太子更是有意開啟戰端。”


  範閑最近一直關注著京都各大勢力的動向,倒還真沒有關注邊境上的事情。


  範建這一連三個消息,著實讓他愣了愣。


  範閑略微思索後,問道:“陛下是怕這三方烽煙皆起,到時樞密院還需要人坐鎮,所以不會讓秦家那麽快倒台?”


  範建轉身拍拍範閑的肩膀,微微點頭道:“你得好好想想了,該怎麽做才能讓秦家付出足夠的代價,卻又不至於元氣大傷。”


  “孩兒明白了。”範閑疊手行禮,麵色肅穆道。


  範閑又與範建寒暄了一小會,請教了日後該如何把握對秦家的態度,而後就告辭前往了自己的小院。


  範閑趕到時,高達與王啟年正等在院子門口,三人隨即進了小院,第一時間將門反鎖,坐在了桌前。


  範閑取出書信,信很短,三人一同讀了起來。


  而後,是一片沉默。


  信上稱:沙州軍中對萬朝穀刺殺知情的將士,已經被徐賁親自滅口。


  短短一句話,透露出兩個消息。


  一,徐賁確實是秦老爺子的人,而且是絕對的親信。


  二,沙州軍中除了徐賁,再沒有了解萬朝穀刺殺的人證。


  範閑盯著信,心沉了下去。


  王啟年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徐賁要真是秦家的人,當初為何不在萬朝穀外動手殺了我們?”


  範閑移開在信上的視線,緩緩開口解釋道:“你忘了黑騎。”


  萬朝穀外,黑騎當時也在場。


  王啟年本能地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要是想知道徐賁的想法,親自去問問便好。”範閑突然說道。


  “大人要出京?”


  王啟年愣了,因為慶律明文規定,伯爵以上勳貴若要出京,必須是有旨意或是慶帝特許,自家大人身為平北侯,自然在此限製之中,難道他要入宮請陛下旨意?

  可這樣,不就暴露了對徐賁的調查還有私闖秦家的事了?

  範閑似乎明白王啟年心中所想,淡笑著說道:

  “沙州軍營在京都不遠處,我們不一定要明著來。”


  此時京郊,陳萍萍與秦業已經到了秦家的莊園,走馬觀花轉了一圈。


  陳萍萍隨口問了秦業幾句有關白菜種植的知識,便回到了莊園正堂,似乎對慶帝的旨意並不上心。


  正堂裏,陳萍萍與秦業隨意寒暄幾句後,看時候不早了,便由影子推上馬車,沿著官道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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