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詭異的死亡
此時,東宮大殿內,太子站在殿中,滿臉憤怒。
“哐當!”
“砰!
一件件古玩珍奇被他砸成了滿地的碎片,器物破碎的聲音不斷傳出。
東宮宮人們生怕發出聲響,惹怒了太子殿下,一個個縮著脖子站在角落裏。
“若不是秦家失信,我東宮人手怎會折在範閑手裏?”
“陸姑姑更不會死!”
“小人!背信棄義的小人!”
……
太子像是癲狂了一樣,打砸著殿中器物,扭曲起五官嘶吼著,鬢發早已淩亂。
今日折損的,可是他東宮半數的暗中力量,就這般被輕易地葬送了!
陸姑姑可是姑母留給他的人,八品高手!
竟也死在了刺殺當中!
這一切……都是因為秦家臨時變卦,否則就算是範閑設伏,最起碼陸姑姑也能逃出來。
想到這裏,太子簡直出離的憤怒。
“來人,沐浴更衣,擺駕去秦府!”
太子終於停止了打砸,喘著朝下人粗氣喝道。
他今日勢必去找秦家要個說法!
宮人們戰戰兢兢的伺候好太子,半個時辰後,太子就來到了秦家。
與上次身著便裝不同,這次太子是帶著儀仗,隆重地前來。
太子直接進了秦府正堂,不像上次那樣前去白菜小院見秦老爺子,而是以儲君的身份坐著等秦老爺子拜見任人誰看都知道這是前來興師問罪。。
沒多久,秦業與秦恒二人匆匆趕到。
“見過太子殿下。”秦老爺子仍像往常一樣行禮,仿佛沒看到太子那掛滿寒霜的臉。
“秦樞密,說好的守望相助,今日為何不見你秦家前來?本宮需要一個解釋。”
太子在主座上,居高臨下冷冷開口到。
“殿下原來是為了此事。”秦老爺子嗬嗬笑著回答道,坐在了太子下首。
“秦恒,你來為殿下說說,今日我們做了哪些謀劃。”
“是,”秦恒朝著父親點了點頭,又對太子恭敬行禮道:“今日一役,我秦家自覺幫不上太子的忙,於是埋伏下四位七品刺客、八十桶火油,就在檢察院的必經之路上。”
“本想著,範閑一行人要是僥幸逃脫了殿下的刺殺,必定會逃往監察院,到時猝不及防之下,被火油、刺客襲擊,徐賁斷無活命的可能!”
“隻是可惜……”說到這兒,秦恒滿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太子目光閃爍,麵色稍緩,可惜今日是範閑設的局。
“就算是這樣,二位做不到知會本宮一聲嗎?”
八十桶火油,隻需私下調查一番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秦恒沒必要撒這個瞞不了人的謊,他也沒必要懷疑此話的真實性。
秦恒聽到太子的質問,將視線投向秦老爺子,不再說話。
“殿下還信得過東宮的人嗎?”
秦老爺子接著太子的話說到。
秦業意思很明顯,東宮有監察院的眼線。
太子見狀,嘴唇動了動,不再說話。
“今日雖然事出有因,但秦家的確有過,還請陛下恕罪。”
秦老爺子朝著太子笑道:“此事之所以沒有及時告知殿下,是因為最近樞密左副使張正倫告假,秦恒要留在院中,老夫一個人獨木難支,不知殿下可有能勝任樞密副使的人?”
太子聽到秦業的話,瞬間明白了他的含義——他這是要以樞密左副使的位子來平息自己的怒火!
念及此,太子臉上閃過一絲喜意:“工部侍郎宋端陽曾久在西境,通曉兵事,不知老爺子覺得他怎麽樣?”
秦老爺子輕聲將‘宋端陽’這個名字念了一番,笑著點了點頭。
談定了一番交易,秦老爺子與太子的交流變得更加融洽。
幾句寒暄過後,太子欲言又止,秦業見狀笑道:“殿下放心,老夫已經安排人,保管讓徐賁死得悄無聲息。”
太子聽聞,眼前一亮,身子微微前傾:“計劃該怎麽進行?”
秦老爺子沒有答話,高深莫測地搖搖頭。
“聽聞殿下的不少死士被監察院抓了,不知……”
這時秦恒見太子已無問罪的意思,朝著太子行禮問道。
太子擺擺手:“無礙,那些都是我在京外豢養的亡命徒,自己效命於誰都不知道,不會查到我頭上。”
……
範閑這邊,從監察院的監牢走出來,失望地搖搖頭。
各種手段齊用,審訊了足足一個時辰,竟然還是一個線索都沒問到。
王啟年緊跟在範閑身後,開口說道:“大人,這些人似乎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
範閑點頭:“若不是有那位信陽的女官,我幾乎都懷疑不到太子身上了,可見他的手段有所提升啊。”
王啟年明白此事暫且不會有進展,於是問道:“大人,我們下一步做什麽?”
“回府,看看徐賁,問問他是否知道秦家的事。”
範閑說著,就朝監牢外的馬車走去。
“徐將軍,範某——”
範閑回府後,徑直來到了徐賁的房中,可下一秒,推門而入的範閑,聲音戛然而止,望向床鋪的瞳孔猛地一縮。
床榻上,徐賁仰麵躺著,心口插著一把匕首,氣息已無。
範閑皺眉,心思急轉,轉身吩咐道:“老王,快通知管家秘密封府!”
王啟年緊隨範閑身後,自然也看到了房中的情形,連連點頭,領命離去。
徐賁遇刺,地點就在範府後院!
範閑的心涼了半截,因為這就意味著,範府有東宮或秦家的內賊?
高達聞聲趕來,守在門後。
依據多年的經驗,他隻憑肉眼便已經看出徐賁身死,接下來就是要判斷徐賁到底是誰殺的,死了多久?所以要抓緊驗屍。
他收斂了情緒又醞釀片刻,才回自己的小院取了工具前來。
範府客房,高達在房外守著,範閑在裏邊開始了驗屍工作。
徐賁衣袍整潔,全身上下並無打鬥的痕跡,翻看口腔鼻腔也沒有中毒的痕跡,身後的床榻呈現衝擊狀,像是站在床前被人捅死,然後推倒在了床榻上。
唯一的傷口,便是心口那一道。
範閑用手按住傷口兩側,緩慢拔出匕首。
尚有體溫,傷口的血鏽顏色不深,範閑由此推斷,應當死了不足兩個時辰……也就是在自己出府押送假徐賁的時候。
範閑微微側頭,又通過血跡看清了匕首的入肉程度。
判斷出凶手大概是力道不足,匕首堪堪刺破徐賁的心髒。
凶手應該比較矮,才會造成傷口自下而上。
“讓徐賁毫無防備……力道小……比徐賁矮……”
範閑背著手,在房中踱步,口中喃喃著線索,恍然道:“女子!”
客房這片區域,除了徐賁以外,還住著杜二娘四名清倌人以及柴畫屏等五名女子!
想到這,範閑的心思頓時清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