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節 武林風(二)
說道這裏,那婦女已是泣不成聲。
唐風安慰道:“沒事,阿姨,你慢慢說。”
那婦女點點頭,聽到唐風溫柔的話語,她頭一次在醫院裏感受到了關懷,繼續說道:“醫生給他開了止咳的藥物。我兒子吃了三四天,咳嗽是好了,可是嘴唇卻是不停生瘡,於是我就帶他來到這醫院,一直都是李醫生接診的。”
這時李醫生見那婦女話中明顯有埋怨自己的意思,便說道:“我開的都是最常用的抗生素和消炎藥物,張鐵柱明顯是口腔潰瘍,嚴重感染,我這樣處方,到哪裏法律都會保護我的。”
那婦女一愣,說道:“可是我兒子口腔潰瘍始終不好,而且夜裏也睡不著覺,開始經常發怒,發脾氣,我的電飯煲都被砸壞了五個了。”
李醫生沒有反駁,顯然他也不知道症結所在。
婦女繼續哭道:“後來我兒子的脾氣越來越大,開始一個勁的出汗,整夜整夜的不睡覺,見了人就罵,甚至有時候還想從窗戶往樓下跳。我們日夜看護,李醫生也試了各種辦法,可是我兒子卻越來越嚴重,直到今天,我兒子突然動手把他老爸打暈在地,然後就四處亂跑,見人就掐……”
說到這,那婦女已是哭成了淚人,李醫生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真的已經盡力了,而且安定劑我都不知道用了多少了,就是沒什麽效果,我判斷,一定是先天性的精神發狂症。”
唐風聽到這話,他已完全明白過來,走到張鐵柱身旁,看了一眼。
張鐵柱睜著通紅的眼睛,喉間嘶鳴不斷,嘴裏罵罵咧咧。
唐風伸手按了一下張鐵柱的腹部,張鐵柱“嗷嗚”一聲叫了出來,這時歐陽雪有些擔憂的看著唐風,不禁低聲朝著唐風道:“你看出來是怎麽回事了嗎?要不,我叫爸爸來吧,好像這病人的病情挺複雜的。”
唐風擺擺手,回頭問道:“你兒子多長時間沒大便了?”
那婦女一愣,看向她身旁的小夥子。
那小夥子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好像……好像我哥哥一直沒有大便。”
唐風點點頭,又雙手一抬,掰開了張鐵柱的嘴,對歐陽雪說道:“你看他的舌頭。”
歐陽雪往近處一瞧,口腔中一股臭味撲鼻而來,而那舌頭則是焦黃一片,而且異常幹燥。
唐風問道:“你明白了嗎?”
歐陽雪微微有些興奮的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陽明熱證,大便不通導致的。”
唐風點點頭,然後對那婦女說道:“阿姨你稍等,一個小時之內,保證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
剛才的一番喊叫,已吸引了很多病人、護士,紛紛聚在這診室裏看熱鬧,此刻聽到唐風如此自信的言語,眾人不禁張口大驚,隨即紛紛露出懷疑的神色。
而李醫生更是一臉鄙夷的看著唐風,心道:“讓你受受挫折也好,免得你老是如此牛逼哄哄的,這樣的話也是一個醫生能隨便說的嗎。”
唐風拿起筆,撕下一張處方紙箋,刷刷的在上麵寫下了四味藥:“大黃 30克,厚樸 60克,枳實 30克,芒硝 20克。”正是大承氣湯的組成。
寫罷,唐風將那處方交給辰笑笑,說道:“立刻讓藥房抓藥煎湯,記住,大黃後下。”
辰笑笑接過處方就想離開,歐陽雪卻是一把抓住了她,隨即歐陽雪嚴肅的看向唐風,低聲說道:“這是你的劑量嗎?你可知道大承氣湯可是非常峻猛的,別的醫生用五克、十克已經惴惴不安了,你卻一下子用到三十克、六十克,難道你不怕出人命嗎?”
唐風轉頭,也是非常認真的看向歐陽雪,說道:“我正因為珍惜人命,所以才不得不這樣開。張鐵柱他身體壯實,而且病情嚴重,如果藥用少了,根本沒什麽效果。而且,他現在情況非常危險,一旦錯過了這個治療時機,那麽他就會昏迷不醒,到時候再想救他,可就犯難了。”
歐陽雪看到唐風那嚴肅、犀利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陣驚慌,低下頭去,說道:“好吧,不過這張處方要簽我的名字。”
說著,歐陽雪在處方的下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唐風看到這一幕,不禁一陣感動,這是一張救命的方子,但同時,它也可能直接將人殺死,而歐陽雪在處方下簽上自己的名字,那就表示一切的後果都將由她歐陽雪來承擔。
這就是大學的同窗,雖然不是戀人,但卻可以禍福相依。
“謝謝你!”唐風真誠的說道。
歐陽雪笑了笑,然後對辰笑笑說道:“你去吧,快一點。”
辰笑笑拿著處方,一溜煙的向著中藥房跑去,她或許根本就沒意識到,這張處方的特殊性。
唐風轉頭看了看診室的眾人,然後對兩個保安說道:“保安大哥,咱們把張鐵柱推到隔壁的病房去吧。”
那兩個保安點點頭,他們忽然覺得這個醫生有點特殊,似乎和平時見慣的那些趾高氣昂的醫生不一樣。
這時那婦女忽然扯了扯唐風的衣袖。
唐風笑著看向那婦女,問道:“阿姨,你怎麽了?”
那婦女突然臉色異常平靜的說道:“小大夫,你不必害怕,如果這次出了什麽事,我……我不會告你的,就當我從來沒生過這個兒子吧。與其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我情願他死在這裏。”
原來唐風和歐陽雪剛才的對話,這婦女已是完全聽在耳中。
唐風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阿姨,你怎麽對我的醫術這麽沒有信心呢?哈哈,是不是看我太年輕?”
那婦女慌忙搖手,說道:“不不不,小大夫,不管你這次治不治得好我兒子,我都覺得你是最好的大夫。”
歐陽雪心頭微微一酸,說道:“謝謝你阿姨,你放心吧,咱們要相信唐風。”
唐風點點頭,然後招呼眾人一起,把仍在發狂不已的張鐵柱推到了隔壁的病房中。
然後眾人一起聚在隔壁的病房中,等待著結果,而李醫生也是冷笑著站在人群中,他真想看一看唐風是怎樣哭的。
沒過多久,辰笑笑已用托盤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走進了病房。
當辰笑笑托著托盤走進病房的時候,一屋子的人全部看向她手中那碗黑乎乎的湯藥,不禁紛紛議論。
唐風招呼了一下張鐵柱的弟弟,讓他掰開張鐵柱的嘴,然後唐風親自將那藥液一勺一勺的灌進了張鐵柱的嘴裏。
“放開我,你們這群畜生、傻逼……”張鐵柱神智已是完全昏迷,隻知胡罵亂卷。而且他的嘴一直不老實,藥液灑了唐風一身。
唐風理都沒理,隻是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往張鐵柱嘴裏灌。
灌了大半碗,唐風放下湯碗,然後對張鐵柱的弟弟說道:“你去拿個便壺……哦,不,直接拿個臉盆來吧。”
那小夥子答應了一聲,現在他已是完全依賴唐風了。
很快,一個大不鏽鋼盆便找了過來,唐風指揮著將盆放到了床下。
五分鍾過後,隻聽“噗”的一聲巨響,接著是一陣臭氣熏人的氣息充滿了整個病房,原來是床上的張鐵柱放了一個屁。
病房中圍觀的眾人紛紛掩鼻逃竄,這臭味,威力實在太大,比那催淚瓦斯的威力小不了多少。
但是此時唐風的麵色卻是一沉,說道:“藥量不夠,小哥,咱們繼續灌藥。”
張鐵柱的弟弟走上前去,又一次捏住了張鐵柱的嘴巴,另一隻手則捂著自己的鼻子。
唐風則端著湯碗,另一隻手拿著勺子,猛的朝著張鐵柱嘴中灌去。
病房中臭氣熏天,常人根本不願多呆,然而唐風沒辦法,隻能呼吸著那汙濁的空氣,一勺勺的灌著湯藥。
那婦女看到唐風如此行為,不禁雙眼冒出了淚花,慌忙走進病房,用毛巾為唐風捂住了口鼻,她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醫生。
唐風恍若未聞,將整整一碗湯藥全部灌進了張鐵柱的口中。
這時又是一聲屁響,接著張鐵柱的整個腹部開始抖動起來,發出一陣“咕咕咕”劇烈的響動聲。
唐風對那小夥子說道:“你哥哥要大解了,照顧好他。”
說完,唐風和婦女一起離開了病房,隻留下那小夥子一人。
那小夥子將張鐵柱扶起,然後把病床上的暗板打開,露出一個專供病人大便的洞口,然後扯過一個毛巾,輕輕蓋在了自己哥哥的上麵。
這時張鐵柱腹部的“咕咕咕”聲更大了,歐陽雪一臉緊張的抓住了唐風的胳膊,此時她還在擔心著藥量過多的問題。
這是唐風首次和歐陽雪有肌膚接觸,他不禁感到一陣心跳,左手順勢握住了歐陽雪得小手,他發現,歐陽雪的手有些涼。
這時病房內,就聽“砰”的一聲,一個黑色的乒乓球大小的圓形物體跌落到了那不鏽鋼盆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不禁讓人懷疑這黑色的物體是不是石頭。
很快,第二個黑色乒乓球又從張鐵柱的直腸處落了下來,砸在不鏽鋼盆中,發出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響,接著第三個,第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