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認出來了
桌上的氣氛熱熱鬧鬧,男人們都喝嗨了。
周和平直接趴下了。彭前進滿臉通紅,意識倒是清醒。
狀態最好的是餘安邦。他也喝了不少,隻是臉微微有些發白。
“我去趟廁所。”
餘安邦起身,推開椅子,與周小滿交待一聲,就提著虛浮的步子往外走。
“我陪你去。”
周小滿也忙起身。
夫妻二人出了包廂。
清新冷冽的空氣迎麵撲來,餘安邦深吸一口氣,感覺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還是外頭的空氣好。咱們在外麵散散酒氣。”
餘安邦邊說著,邊打了個酒嗝。
周小滿有點嫌棄地看著他:“你也是的,好好的湊什麽熱鬧,現在難受了吧?”
男人喝起酒來,簡直不可理喻。
餘安邦嘿嘿笑,微微側著身子,將大半邊重量壓在周小滿身上。
“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隻要在一起喝過酒,那就是兄弟。你看著吧,今天這飯之後,大哥肯定好事將近。你回頭就寫封信回去給媽,讓她準備準備,過年咱們家就能辦喜事了。”
這個媽,自然指的是王桂枝。
周小滿好笑,用力將身上的大塊頭撐起:“行了,你是大功臣好吧。不是要去上廁所嗎,趕緊的。”
“嗯。”
周小滿攙扶著人,又問清楚廁所的位置,就扶著餘安邦去放水。
周小滿百無聊賴地在走廊上等著,一抬頭間,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小滿姐。”
黎定國扯開腮幫子,露出標準的燦爛笑容。
“小黎,你怎麽也在這裏?”
周小滿笑著上前跟他打招呼。
“今天我姐生日,我們全家在這裏吃飯。”黎定國抓了抓後腦勺,四處張望,“你一個人嗎?”
“你安邦哥也過來了。”周小滿笑,“我們今天在這邊請朋友吃飯。”
“這裏挺好的,你們點了剁椒魚頭沒有。這家飯店最出名的就是剁椒魚頭。味道特別地道。對了,還有炒油榨,那滋味,簡直了。”黎定國熱心地與她推薦店裏的特色菜。
周小滿就著他的話,說起了今天桌上的菜品。
兩人說話間,餘安邦從廁所出來了。
見到黎定國,他也微微吃驚。
得知人家也是出來吃飯的,就笑著說大家有緣分。
黎定國原本就喜歡餘安邦夫妻倆,聽他這麽一說,頓時也來勁了。
“可不是有緣分。你叫安邦,我叫定國。咱倆的名字合起來,不就是安邦定國。一聽就是一家人。”
餘安邦被他逗笑了。
幾人說得投機,忽然聽到走廊不遠處,發出一聲“砰”地巨響。
大家循聲回頭,就見舒珍珍臉色慘白地站在走廊邊上,臉上滿是驚駭。
在她腳邊,有幾個酒瓶子咕嚕嚕亂轉。還有一個碎了的。
“姐,你沒事吧?”黎定國小跑著過去。
舒珍珍一動不動,兩個眼珠子死死地盯著餘安邦,像是要把他看出個洞來。
“姐,姐,你說話啊。”黎定國更擔心了,以為她受了驚嚇。
餘安邦卻覺得不舒服。
任誰被人這麽盯著,都要覺得難受。
這要是往日,他早就懟回去了。
可眼前這個女人,他是認識的。
是小滿她們班上的同學,又是黎定國的姐姐。
“舒同學,你沒事吧?”周小滿也感覺到了舒珍珍的怪異,出於同班同學的情誼,象征性上前問了一句。
似乎是被周小滿的話驚醒了,舒珍珍直勾勾的目光終於有了神采。
她飛快低下頭,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我沒事。”
黎定國離她站的近,明顯感覺到姐姐的身子在顫抖。
他抱歉地朝餘安邦二人笑笑,扶住了舒珍珍。
“我姐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去。咱們下回有空再敘舊。”
等扶著人回了小廂房,舒珍珍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舒梅忍不住問:“這是怎麽了?”
舒珍珍機械地搖頭,喉嚨卻像是堵住似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一旁的黎定國忙解釋道:“姐剛剛不小心踢翻了一個酒瓶子,可能被嚇到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舒梅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見女兒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到底不忍心再多說。
坐在對麵的舒家老太太多看了舒珍珍一眼,嘴角扯了扯,也沒有說話。
平日裏極有眼色的舒珍珍,此時卻顧不了這麽多。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像是一鍋煮沸的水,咕嚕嚕冒著泡。
是餘安邦!
她認出來了。
就是上輩子那個突然找上舒家的男人,他把舒家鬧得人仰馬翻,爸媽差點離婚,外公外婆氣得住院,就是精明能幹的舅舅,也在他手裏吃了大虧。
他竟然是周小滿的男人。這個世界,為什麽這麽小。
舒珍珍心下苦澀一片。
她下意識抬頭,想要在桌上尋找什麽,看著空著的那個位置,又忍不住想哭。
是了,剛才爸爸臨時有事,回了學校。
可是,餘安邦明明是爸爸的兒子,卻跟他長得不太像。
這也是為什麽,她明明見過餘安邦幾次,卻也沒有第一眼認出他來。
是了,上輩子他登門的那天,穿著一身西裝,皮鞋擦得很亮,頭發也用什麽固定了,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
而自己先前與他見麵的幾次,每回他都是灰頭土臉,穿得跟個鄉巴佬沒什麽區別。
今天,他改頭換麵,穿得格外體麵。與上輩子就有些相像了。再加上他的名字,她終於認出他來了。
餘安邦他來了,舒家的安穩日子是不是快要結束了?
舒珍珍有些茫然。
她努力回憶著上輩子的事。
她記得,餘安邦鬧上舒家的時候,她已經結了婚,孩子都生了兩個。
那是哪一年來著?
哦,好像是八七還是八八年了吧。
那時候,舒家的日子已經不好過了。
外公外婆退了休,媽媽在單位被人排擠。爸爸的父母,也就是黎家的長輩,突然有了消息。
黎家爺爺奶奶恢複名譽,似乎在鄂省當了國家幹部。舒家得了消息,正鑽營著要怎麽維係關係,甚至已經說好了讓定國親自跑一趟。
與黎家爺爺奶奶都通了信,準備要出發的前一天,餘安邦上門了。
家裏徹底不得安寧。
他們全家這時候才知道,爸爸先前那段婚姻,還有一個兒子。
這個兒子上門警告爸爸,讓他不要再糾纏他們母子。
舒家徹底亂套了。
再後來,黎家爺爺奶奶不知道怎麽知道了餘家母子的存在。
因為餘安邦混得不錯,黎家爺爺奶奶竟然想要幫襯餘安邦,而不是她家定國。
媽媽知道這個消息,徹底瘋了。
每天不是跟爸爸吵架,就是在家裏摔打東西,說爸爸全家對不起她。
後來餘安邦與黎家爺爺奶奶的關係如何,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兩年後,爸爸徹底在學校坐了冷板凳。媽媽因為學曆不高,被迫下崗。
再後來,定國出了車禍。
全家急得焦頭爛額。
等她從娘家忙完回去,竟然發現自家那位在外麵跟別的女人勾搭,那個女人甚至懷孕了。
她哭過鬧過,那個男人卻說她沒給他們家生個兒子,要跟她離婚。
因為娘家落敗,沒有人能支援她,她徹底垮了。
她病了。
那場病,沒拖多久,就拖成了肺癌。
她彌留之際,那個男人就忙活著再去領證。臨終前,隻淡淡向她保證,以後會對他們的孩子好。
那年冬天,她死了。
不到四十歲的年紀,留下兩個孩子走了。帶著滿腔的怨恨與不甘。
舒珍珍心下一陣悸痛,突然就站了起來。
不理會滿屋子眾人錯愕的眼神,她發瘋似地衝了出去。
她要揭穿餘安邦。
她要告訴舒家所有人,這個狼崽子是回來報仇的。他是所有悲劇的開始。
她一定不會讓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