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自作孽
“有誌,到底出了什麽事,你也知道?”舒老爺子大急,“不會是梅子真的動了賬吧?”
舒有誌已是臉色慘白。
“爸,這件事,咱們得快點出手,就怕——”
舒老爺子氣得重重一拍茶幾。
“你們兄妹倆到底做過什麽,賬目真有問題?你們膽子可真大。”
舒老太太聞言,也急了。
“有誌,你跟梅子真的貪汙公款了?!你們怎麽這麽傻。家裏是不夠你們吃穿嗎。我的天,還驚動了上麵的人查賬,那肯定是事先收到了消息。這可怎麽辦,老頭子,你快想想辦法。”
舒老太太急得滿屋子團團轉,隻恨不得現在就衝去學校。
“你別瞎嚷嚷,沒事都被你嚷出事來了。”
舒老爺子到底是經過事的,很快就冷靜下來。
“有誌,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仔細給我說說。”
舒有誌抹了一把臉,也在沙發上坐下來,這才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上回自己的貨源被人掐斷,他絞盡腦汁都沒有辦法解決。
好不容易又搭上了另外一條線。
可人家要的價錢卻比原先高了1/3。
他自然是猶豫不決的。
一下子拿出那麽多錢,他也沒有辦法。
還是小妹看出了他的為難,主動要幫他解決。
說是他們學校剛有一筆錢到賬,周轉兩個月,問題不大。
他當時是不答應的。
可一想到要是再不訂貨,自己的損失有多大,他就咬咬牙,應下來了。
當然,他也是算計好的。
兩個月以內,他是能回款的。
到時候直接把那個窟窿堵上,誰也發現不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上頭突然有人來查賬。
像是事先就收到了風聲似的。
會不會有人故意整小妹,整他們舒家?
舒有誌徹底慌了。
舒老爺子臉色也難看了。
竟然真有這事。
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膽子怎麽這麽大。公家的錢也敢伸手。
“現在怎麽辦,老頭子你想想辦法啊。”舒老太太快要哭了。
她早就被前幾年的事嚇破了膽。
如今自家兒女又卷入到這樣的事當中,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貪汙公款是要坐牢的。”舒老爺子疲憊地道,“最差的結果就是坐牢。”
“梅子哪裏吃過這樣的苦。而且她這年紀,一旦進去了,出來就——”
有可能一輩子都見不著了。
舒老太太開始抹眼淚。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埋怨舒有誌。
“你沒錢不會跟家裏張口啊,拖你妹妹下水做什麽,這回不僅她要受牽連,你也吃不了兜著走,你們兩兄妹可真是讓人失望。”
舒有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舒老爺子被老伴的哭聲煩得不行,招呼兒子進了書房。
等門關上,這才問舒有誌。
“你們動了多少錢?”
他想自家能不能盡快填上這個窟窿。
舒有誌舔了舔嘴唇,沒有吱聲。
“到這個時候,還瞞著。”舒老爺子氣得摔了桌上的搪瓷缸。
舒有誌就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一千?”
“一萬。”
“你呀你——”
舒老爺子指著兒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萬塊不算小數目。
他們舒家目前肯定是拿不出來。
當然,如果找親戚朋友湊一湊,應該是能湊齊的。
“這樣,”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現在就去幾個叔伯家走一趟,就說咱們要錢應急。年底就還,要快。”
舒有誌稍稍定了心,忍不住問道:“隻要把賬填平了就沒事嗎?”
他手裏已經有大半的錢。
再湊一湊,應該很快。
“總要試一試。”舒老爺子搓了一把臉,“也隻能豁出去了。我待會兒就出去。”
“好,我現在就去湊錢。”
父子兩兵分兩路。
到了晚上八九點,兩人才碰了頭。
“你那邊怎麽樣?”舒老爺子問兒子。
“錢已經差不多了,”舒有誌神色輕鬆,“我自己手裏的錢,加上媽整出來的,又去大伯家湊了點,就差不多了。爸,你呢?”
舒老爺子卻是歎氣。
“我腿都跑斷了,嘴也說幹了,就是沒有問到一句準話,你小妹如今還在學校裏,我就沒見著人。”
舒有誌的眉頭漸漸皺緊。
“這是什麽意思,您的麵子也不夠了嗎?”
他爸以前也是教育係統出來的,這兩年退居二線,才不大管事的。
按道理,總有幾分香火情留下。
人家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
“這回肯定是有心人要整咱們家。”舒老爺子神色晦暗,“我找人打聽了,人家說是上頭的話,好像子敬小學的人也不是很知情。就是你姐夫,如今也要避嫌,這兩天在家裏歇著。”
說曹操,曹操就到。
兩人說話間,黎清河敲門進來了。
“你那邊怎麽樣?”舒老爺子開口就問。
“不太好。”黎清河滿臉倦色,“原先在學校跟我關係還成的幾個書記,嘴巴跟蚌殼似的,一個字也撬不出來。梅子那頭,我也沒見著人。好像一直在財務科呆著,財務科的門從裏麵上鎖了,賬本全清出來了。”
舒家父子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書房裏陷入一片死寂。
許久,舒有誌才打破沉寂。
“爸,怎麽辦?不能再這麽拖下去,再往後拖,問題隻會更嚴重。”
挪用公款,說實話,這已經不是他們兩兄妹頭一回幹。
剛開始做投機倒把的買賣時,他手裏頭資金不夠,也找過小妹周轉。
小妹很爽快地就拿了一大筆錢出來。
他當時也懷疑錢的來源。
小妹說讓他別管,他們都這樣幹。
之後,確實也沒出過紕漏。
隻是沒想到這回——
黎清河卻質問大舅子。
“你們的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點?!這回的錢,是才撥下來,準備用來新進一批教學設備,校裏幾個領導都關注著。教育局那邊早就有話下來,說是要幾個學校一起進貨,到時候也便宜點。你們倒好,這也敢伸手。”
他窩了一肚子火。
這件事情,他一點都不知情。
還是今天媳婦被人叫去學校,學校有領導通知他要避嫌,他才知道。
他去學校收拾東西的時候,那些同事看他的眼神,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先前暑假那件事,他幾乎是灰頭土臉。後來好不容易陳校長願意出麵打招呼,那件事情才算過去。
他才算清靜。
這才多久,又出這樣的事。
學校的同事該怎麽想他,他以後還能不能往上升,都已經是個未知數了。
要是被他爸知道,他可真是沒臉見人了。
黎清河又氣又惱,看大舅子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
舒有誌雖然心虛,可被黎清河這麽看著,也惱火了。
他黎清河算什麽東西,當年要不是他們舒家,他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裏討飯吃。
現在不過是仗著他爸那邊有關係,這才說話硬氣了。
“姐夫,這件事情,我們都不想看到。你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還不如想想辦法。小妹被關在你們學校那麽久,你也想想辦法。別老想著撇清自己。你們夫妻是一體的。”舒有誌道。
黎清河氣個半死。
什麽夫妻是一體的。
他們兩兄妹要是有這個覺悟,事先就應該告訴他一聲,卻把他蒙在鼓裏。
臨到頭出了事,反倒還來指責他。
舒家人真是對他頤指氣使慣了。
“大哥,你這話就不中聽了。什麽叫做我撇清自己,我什麽時候撇清自己了,你也要我撇清得幹淨。你是不知道,如今學校的老師都怎麽說我。你是痛快了,每個月賺了那麽點錢,說是補貼了家裏,話說的好聽——”
“黎清河,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就——”
“都給我閉嘴。”
舒老爺子一聲暴喝,書房裏才算恢複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