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狹路相逢
看來這丫頭是準備和他死磕到底了。
梁斐桓不怕褚南歡拐彎抹角,也不怕她謊話連篇,反而她說得越多,破綻越多,他便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可怕就怕褚南歡這幅‘打死也不說’的架勢。
仿佛就在當麵挑釁他。
不是沒試過強製壓迫,可紅蠊都用上了,總不能真要了她的命吧!
更何況……以她的性子,可能真的會‘寧死不屈’。
算了,好在她還知道回來,這件事便先放放吧。
“起來吧,你身子不好,以後不必行禮了。”
梁斐桓坐回太師椅,複又拿起公文看了起來。
“謝將軍!”
褚南歡暗鬆一口氣,心說我身子不好還不都是你整的!
起身走到桌前,添上新茶,磨好墨,拿起扇子很是識趣地給梁斐桓緩緩扇起風來。
微風習習,繞過梁斐桓俊朗的麵龐,吹動頁頁紙張翻卷而上,窗外蟬鳴嘒嘒,屋內墨香馥鬱。
難得的靜謐時光,梁斐桓竟一時有些不習慣。
內心仿如寒潭深水中落入了一塊烙鐵,沸騰翻湧,久久不能平息。
褚南歡站在梁斐桓身後,看著他已經許久沒有翻動書頁了,忍不住猜想他此時正在思考些什麽。
大概是在思考怎麽弄死趙煜晗吧!
“將軍還在想翼望城的事嗎?”
猛然間被褚南歡喚回思緒,梁斐桓有點手足無措,放下公文,輕咳一聲。
“翼望城實力強勁,不可小覷。”
“將軍可曾見過那翼望城城主?”
“自然是見過的,碧虛城每十年便要舉行一次東垂盛宴,邀請其他四位城主共觀蜃景,我十一歲那年因平定西南水賊有功,特別恩準我參與了那次盛宴。”
“那將軍可有見過翼望城少主?”
褚南歡在心中默默祈禱:千萬別說見過!
“從未見過,據說他與我同歲。”
哦耶!褚南歡心裏的石頭落下來了一塊。
“哦——也不知道這個少主長什麽樣子,不過肯定比將軍差遠了!”
褚南歡有模有樣地拍著馬屁。
“一直相傳他不擅武事,資質平庸且生性風流,與他兩個姐姐相差甚遠。”
故此,梁斐桓才從未把這個少主當回事。
可不知怎麽,半年前傳出翼望城少主得了不治之症,遍請天下名醫卻收效甚微,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直到兩個月前才突然傳出他已痊愈,且有望繼任城主的消息。
而沒過多久,翼望城又有了異動。
梁斐桓這才著手去調查這個翼望城少主,他總覺得這些事與這少主的病有緊密的聯係。
“他還有兩個姐姐嗎?”
褚南歡記得自己從書中看到過,翼望城城主十分寵愛這個唯一的兒子。
有一次為了這個兒子能在比武中一舉奪魁,親自爬上赤柏山,為他誦經七日,可惜結果不盡如人意。
所以她一直以為翼望城主再沒有其他孩子了。
“不錯!現任城主有兩女一子,隻是並非同出一母,這個小兒子乃是續弦所生。”
“哦——這樣啊!”
沒想到這個趙煜晗家庭狀況還挺複雜的!
褚南歡摸著下巴尋思了一回接著問道:“這個少主如此無能,那城主之位還會傳給他嗎?”
“自然不會,翼望城向來選賢任能,才有今日的兵強國富。兩位郡主和其夫婿皆擅兵法,何況旁係叔侄中也不乏可用之人,斷不會將百年基業交與不可托付之人。”
聽梁斐桓如此說,褚南歡心裏又落下一塊石頭。
之前自己搞錯了,以為這城主之位非他趙煜晗莫屬了,如今看來,基本也不咋可能了嘛!
褚南歡正想著,忽聽得梁斐桓接著說道:“可是不久前聽說他病了一場後性情大變,又有望繼任城主了。”
褚南歡扇著扇子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引得梁斐桓側目而視,忙又扇了起來,說道:“這麽神奇!生個病還能生出本事來呢?”
梁斐桓也覺得事有蹊蹺,“許是之前韜光養晦吧!”
褚南歡翻著白眼,心說:韜光養晦不見得,掏肥養花還差不多!
梁斐桓看看窗外,吩咐道:“時候不早了,去叫曉苓傳飯吧。這幾日神思煩悶,想趁著晚間涼爽出去走走,你便也跟著吧。”
褚南歡聽說梁斐桓要帶她出去,立即來了精神。
就算梁斐桓敏感多疑脾氣大,可一個人逛街確實也沒啥意思,吃東西這種事兒,還是人越多吃得越香!
至於趙煜晗嘛,明天再說吧!
時至黃昏,日頭將落,暑氣漸漸消散,街上行人也多了起來。
梁斐桓身穿玄青色暗縷銀絲花紋錦袍,褚南歡仍是一襲紅裙。
原本褚南歡是打算扮作小廝模樣的,卻被梁斐桓製止了。
還說她扮作小廝畏手畏腳,兩個人都走不好路,倒不如大大方方隻當是好友相約。
褚南歡一到街上,便東瞅西望,一會兒在這個攤位圍觀一陣,一會兒又去那個攤位說上兩句。
梁斐桓反倒像個跟班似的緊隨其後,兩人一動一靜,一紅一青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相襯。
褚南歡一邊走一邊笑著跟梁斐桓談論著街邊的商販如何如何。
正說著,隻見迎麵走來一人。
身著象牙白雲錦緞袍,腰係羊脂白玉帶,手握百蝶穿花湘妃竹扇。
麵若中秋月,色如春曉花,年少春衫薄,滿樓紅袖招。
褚南歡看見這人,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來了。
這個趙煜晗不好好待在客棧運籌帷幄,出來亂逛個啥?
在敵城如此招搖過市,根本就是在挑釁嘛!
好在梁斐桓沒見過這個翼望城少主,但願他有點眼色,就這麽若無其事地走開就好。
褚南歡眼看著趙煜晗朝她走來,越來越近,緊張地手心都冒了汗,偷偷給他使眼色,可那趙煜晗仿若看不到一般,仍一臉笑意地走向她。
褚南歡心道完了完了,這下怎麽也說不清了。
正心慌似鼓,趙煜晗已然行至跟前,但並未言語,眼瞅著就要錯身而過,那趙煜晗忽地一個趔趄,撞得褚南歡站立不穩。
梁斐桓趕忙扶住褚南歡,對趙煜晗怒目而視。
“這位公子走路怕是得多加注意了,街邊不乏油鍋火爐之物,若哪日不慎,難免要吃苦頭的。”
“是是是,抱歉抱歉,可有傷到這位姑娘?”
趙煜晗嘴上不停地道歉,可眼神卻戲謔輕佻,手也不老實地拉拉扯扯著褚南歡的衣衫。
梁斐桓忙將褚南歡拽到身後,擋了個嚴嚴實實,冷冷說道:“不勞公子費心了。”
急得褚南歡在後麵踮著腳探著頭,又是使眼色又是抹脖子,可那趙煜晗就是嬉皮笑臉佯裝不見。
氣得褚南歡實在沒法,隻好扯了扯梁斐桓的衣袖說:“隻不過碰一下,也是我沒站穩,咱們走吧!”
說完拉著梁斐桓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