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裝聾作啞
不知為何這兩日總是無端想起梁斐桓,是因為害怕自己被送回去嗎?
但好像.……也沒那麽害怕。
褚南歡用力拍了三下腦門兒,想讓自己不要再被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幹擾。
打開冊子,開始一筆一畫地謄抄規矩,都說眼過千遍不如手過一遍,她今日定要將這冊子背下來。
到了晚飯時分,依舊有人給她送來飯菜,隻不過這次常青沒有跟來。
褚南歡也不多問,用過飯後繼續謄抄記誦那本冊子。
除了睡前出去洗漱過一次,她便一直待在這間屋子裏。
夜裏躺在床板上,褚南歡真的有種剛剛穿越過來的錯覺,仿佛走進了一個輪回,現在的她和當初剛入汶昌府時的心境竟出奇地相似。
什麽都不想管,什麽都不想問。
隻不過那時是真的怕自己出錯,而現在是看厭了身邊的爾虞我詐,想以不變應萬變罷了。
一覺醒來天還黑著,褚南歡怕自己睡過了時辰便起身換上宮女的服飾,洗漱完畢後一邊翻看自己謄抄的規矩一邊等劉內司。
沒一會兒便聽見有人輕聲敲門,開門一看果然是劉內司。
褚南歡行了禮跟著劉內司先去用了些早飯。
然後便來到了永安殿,認真學習了如何添燈油、如何換燈芯、如何擦拭燈台等內容。
工作量不算大卻是個精細活兒,而且這永安殿就是老爺子批閱公文的地方,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老爺子眼皮子底下進行,若是像以往那樣毛手毛腳的,立刻便會引起懷疑。
不過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心中坦蕩自然不怕被人監視,以此來打消老爺子對她的疑慮,這樣才能順利留在翼望城。
劉內司教完褚南歡便打算離開了,剛走出兩步卻又拐了回來。
“姑娘就沒有什麽要問的嗎?”
褚南歡搖頭。
不是沒有疑問,而是她故意憋著不問。
劉內司見狀略顯驚詫,她掌事也有三年多了,從未見過如此沉悶的女子,哪怕是啞巴也會有不懂的地方,可這姑娘就像個傻子一樣隻聽不問。
“你不問一日三餐如何解決,也不問衣裙鞋襪如何浣洗,更不問沐浴入敬在何處,難道你都沒想過這些問題嗎?”
這些都是生理需求,她一個正常人怎麽會沒想過?
就像昨晚她想要方便,隻能早早等在外麵看其他宮女在哪裏方便。
因為她知道不能開口問人,隻要她和別人有任何交流,一定會被哨崗的守衛上報給老爺子。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她既然知道自己是被重點監視的對象,那她寧願辛苦點兒累一點兒,也不想給自己找解釋不清的麻煩。
“宮內侍女一言一行皆應聽從內司安排,一不準以下犯上,二不準胡言亂語,三不準打聽無關本職之事,四不準……”
褚南歡一口氣把那本冊子上有關宮內侍女的‘十五不準’背了下來。
劉內司聽得是目瞪口呆,隻覺得褚南歡就是個沒有思想的傀儡一般,比許多禁軍侍衛都要適合這座宮城。
原本她還等著褚南歡主動來找她打聽其他不相幹的事,可沒想到褚南歡竟連日常活動的事都不過問。
也不知為何常青竟還讓她多加留意,這人就像個會動的木頭一樣,還能留意些什麽呢?
見褚南歡一副木訥呆板的模樣,劉內司便將一些日常所需要的事項與她交代了一遍。
等劉內司離開後,褚南歡便開始擦拭燈台,檢查燈油。
殿內陸續有人進出,有侍衛也有宮女,褚南歡隻當看不到,專心致誌地忙著手裏的活兒。
直到天朦朦亮,殿外才略微有些嘈雜,此時的褚南歡正在與燈台上的一個汙點較真,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趙鶴岩。
常青故意清了清嗓子,褚南歡這才回過頭看了一眼,向趙鶴岩行過禮,便又轉過身忙自己的事情。
趙鶴岩下了朝準備處理政務,看著褚南歡認真忘我的模樣,故意挑了件有關碧虛城的事與常青聊了起來。
褚南歡聽到了也當作沒聽到,到了時辰便挨個熄滅燈火,該擦的擦,該添的添,整理完還要在簿上登記簽字。
每一件事都做得像模像樣,仿佛不是今日才接手的這項工作,倒像是幹了好幾年的樣子。
做完了該做的事情,褚南歡便按照劉內司吩咐的那樣默默離開了永安殿,一路低著頭走到自己的房舍。
然後等到黃昏前再去檢查一遍,做好點燈前的準備工作。
可就在檢查燈油的時候,褚南歡發現有兩盞燈的燈油明顯比她上午離開前少了許多,於是拿出簿子詳細記錄下來。
等到趙鶴岩用過晚膳過來處理政務之前再將燈全部點起,又將燈油無故缺失的情況上報給了常青。
就這樣守到深夜,當趙鶴岩離去就寢時,褚南歡再熄燈、記錄,然後才能回到休息的房舍。
第二日、第三日……依舊如此。
期間除了早飯是和其他宮女一同用的,午飯和晚飯都有人將飯菜送去她的房舍。
不但每日的菜品不重複,且樣樣都精致可口,很多也都是按照她的口味來做的。
褚南歡知道常青一定把話帶給了趙煜晗,因為這期間趙煜晗一次也沒來找過她。
人一旦忙碌起來便會覺得日子過得異常之快。
轉眼便是立冬,距離許諾的十日之期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雖然不知道老爺子是怎麽給碧虛城交代的,但總歸還是將她留下來了。
剛入冬便下雪,褚南歡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看著天已透亮,褚南歡便將燈火都熄了,正準備拿出簿子填寫記錄,就聽趙鶴岩長長地歎了口氣說:“你來這永安殿也快十日了吧!”
褚南歡知道老爺子在跟她說話,卻充耳不聞,隻埋頭認認真真寫自己的。
趙鶴岩似是已經習慣了,抬起手微微動了動手指,常青便已會意,走到褚南歡身前,輕輕拍了拍褚南歡的後背:“姑娘,這句話是要回答的。”
沒錯,趙鶴岩和常青知道褚南歡聽到了問話,但就是故意不回答。
原因就是那本記錄宮城規矩的冊子上說,侍女不準談論與本職無關的事。
這幾日都是如此,無論趙鶴岩問褚南歡什麽,隻要和這殿裏的燈火無關,她就一概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