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紈絝感覺到被坑
水至清則無魚,地之穢者多生物。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正的完美無暇的完人。如果有的話,那麽某些人一定是在欺世盜名,這個道理,想必放在哪裏都說得開。
知道這個道理的人不少,但真正的能深刻的領會這些道理的人,未必就有很多了。
畢竟,指責或者嚴厲地要求別人,隻是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的事情而己,何其的簡單。但讓他們自己身體力行,嚴格律己,卻是極艱苦的事情,所以,人們很自然的就會進行對他們有利的選擇了:人為什麽要和自己過不去呢?
雖然世人都認為張叔夜鐵麵無私,可這老夫子初見到自己,僅看著自己押運糧草的份上,就願意讓自己蹭一份軍功,這麽看來,人家也不是不講情麵的人啊。
不過,楊司鋒更知道,碰到張叔夜這種耿直的人,若是轉彎抹角的話,說不定就會事倍功半了,倒不如實話實說,說不定還能另有收獲。
於是,想了想之後,老實地說:“高強可能是來蹭軍功的是不錯,可屬下真的沒做蹭軍功的打算啊,不瞞大人說,屬下此行隻是想借此來救屬下的父母親而己。”
於是,將自己的父母的遭遇簡短的說了一遍。
“看不出來啊,和高強這紈絝子弟混在一起的你,卻還有這份孝心,難得,確實是難得。”張叔夜讚許的捋著自己的一綹白須,連連點頭道,“這事老夫不知道的話倒也罷了,既然讓老夫知道了,老夫斷沒有不管的道理。就算念在你的一片孝心,老夫也要替你留意的。行了,把單據留在這裏吧,老夫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就太感謝軍州大人了,屬下就此告退。”楊司鋒大喜道。
“蹭?倒真的是個有趣的人兒,汴京城裏什麽時候多了這麽號妖孽,以前我怎麽不知道?”楊司鋒走了好久,張叔夜還在瞅著手中的單據,微笑著捋須。
“老爺,好久沒有見你笑過了,什麽事情笑得這麽開心,”老仆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張貴,你相信,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有可能會認識一個有奇思妙想的能人麽?還居然能玩到一塊?”張叔夜微笑著說道。
“不可能,他們根本不可能尿到一個壺裏的,”張貴毫不猶豫的說道。
“可如今這樣的事情就出現在我們麵前了。高家的那個活寶,你知道吧?這次就是他送糧食出來的。老夫還早準備了一頓殺威棒招待這小子呢,沒想到他不但如期到達了,事情做得還不錯,還給老夫送上一個這麽有意思的趣人,嗯,不錯,真的不錯。”
“倒不知是什麽趣人,讓老爺如此歡喜,”看到一直愁眉不展的老爺開心起來,張貴雖然不明白原因,卻也同樣為老爺感到高興。
“張貴,你不知道啊。老夫帶過兵就知道,這幫蛀蟲有多麽的坑人。朝廷拔付的錢糧,就算是十分的錢糧,能落到兵士們頭上的,最多就隻有八成了。發放錢糧的貪墨一成,接收的再漂沒一成,兩成錢糧就不見了,這已經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大家都這麽做,你要是不這麽做,你就完全不能見容於這個官場了。可是,你知道麽,我今天遇到的這個小夥子,他居然將錢糧實打實的都給我送過來了,而且連武器和錢糧的成色都寫得很清楚,你說,遇到這麽有眼色的小夥子,就算讓他蹭點軍功,相比於落到兵士們手上的那些錢糧,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世上還真的有這樣實在的小夥子?”張貴也不禁動容了。
“是啊,”張叔夜油然感歎道,“瞧瞧,瞧瞧這份單據,發貨人,嗯,還真的有意思,發貨的和收貨的都確認簽字,確認數字對得上了,才處交接了,這樣一來,誰還敢將錢糧據為己有啊。得了,我得將這份單據留著,等剿匪結束之後,一定讓官家看看,現在國庫裏也緊張啊,就是太多蛀蟲了。我想,官家看到這個辦法,也一定會十分欣喜的。”
“我也瞧瞧,”張貴和張叔夜雖名為主仆,實是從小長大的發小,也不客氣的接過張叔拿在手中的紙條,突然驚叫道,“果真一手漂亮的字,若是天下書人都這樣認真的寫字,還擔心我們這些粗人學不會寫字麽?”
“倒真的是這樣,對,真沒想到,高紈絝居然也能認識這樣博學多才的小子,看來,我不得不對這個小子刮目相看了。”張叔夜這時才想起這手字來,又接過紙條,仔細打量了一眼後感歎道。
“楊兄,有什麽意見你就直說,是你自己不要的,勞資錢都付了,不讓她們伺候勞資,勞資豈不是虧死了?”高強連打了幾個噴嚏之後,忍不住對楊司鋒抱怨道。
“不許你再說這些破事,你以為我是你?勞資才不喜歡這些庸脂俗粉的,你以後再和我說這兩個娘們,我立即和你翻臉。”楊司鋒忍不住罵道。
“喲,楊兄,長脾氣了啊,是不是被兄弟我戮中了傷心事了?”高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楊兄,那林家娘子果然厲害啊,莫不是把你都榨幹,你現在都不行了?”
“滾,你才不行了,你全家都不行了。”楊司鋒聽這小子越說越不堪,扔下句狠狠話就,甩手就走。
“哈哈,原來真的是這樣,要我說,兄弟,你這也不多大的病,你以前多厲害啊,咱不能諱疾忌醫,有病了就得去治,兄弟我還真的知道一位老大夫,他還真的有秘方,一定對你的病管用的。”高強不以為意的繼續嘻嘻笑道。
楊司鋒知道高強這小子滿腦子大概都是這些東西,他隻能裝作沒聽見,幹脆選擇遠遠的躲著他。
可如今這支押糧隊都是以他兩人為首,再說了,高強還是主官,許多事情還得他簽字畫押才行,楊司鋒又豈能真的避開他不見。
如果張叔夜對他們沒有別的安排的話,那麽,等徐寧將剩下的糧草押送回來,他們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因為,哪怕是張叔夜本人,都對他們這支親兵上陣打仗沒有任何的把握。就算張叔夜對楊司鋒再看好,在他眼裏,他仍然隻能算是紈絝中的清流,本質上,他仍然隻是個紈絝。
都怪高強害的,看來,楊司鋒想要洗脫這個標簽,還有許多的活要做。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他們隻需接收陸續抵達的船隻,然後讓卸完糧草的船隻回航,再將接收到的糧草和張叔夜派來的人交接好就完。
張叔夜許是得了楊司鋒的啟示,接收糧草的時候,他堅決的讓楊司鋒和他那邊管錢糧的人同時簽了字之後才算作數。
高強則在城裏城外走了一圈,就算他不說楊司鋒也知道,這小子指不定就是在尋找哪裏有樂子可找。隻是,如今的鄆城剛剛遭受梁山義軍洗劫過,並沒有他想要找的青樓,這小子隻怕要失望了。
“兄弟,隻怕我們被坑了,”第三天,高強突然恨恨地對楊司鋒道,“我都打聽過了,咱大宋朝根本就沒有什麽倉曹司,也更沒有什麽倉曹參軍事了,勞資過來就是個閑差,所有的事情都讓張叔夜那老頭子的自己人幹完了。兄弟,太氣人了,咱們不幹了,咱們摞挑子吧,咱立即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