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韓世忠晚來一步
楊司鋒是一個大宋的官員。
按秋娘的說法，作為官員，他就得有個官的樣子。
就是說，他得著官衣，戴官帽，還得說官話，走官步。
可楊司鋒怎麽感覺秋娘有罵自己的意思？
就這人口近百萬的汴京城裏，隨便扔塊石頭出去，不得砸中一兩個三四五六七品的官員出來啊。
自己這小小的七品武官八品小文官，算哪根蔥哪根蒜，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麽？
但是今天，秋娘非堅持要讓他穿上官服，還必須得是八品文官的官服，他就不得不從了。
“公子，你是官身，以官員的身份迎接這些丘八們，這更顯得你對他們的尊重啊。”韓立秋認真地說。
可她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隻見她說：“公子，這些丘八們可不象文人那麽講道理，他們一言不合就會鬧事的，可是丘八們怕文官啊，隻要找到錯處，你打殺他們一頓，他們都不敢吭聲啊。”
秋娘這話說得還真有道理。
大宋朝就是這樣扯蛋。
宋太祖給了武人極好的待遇，卻相應的剝奪了他們的許多權力。所以，終宋一朝，都是采取以文抑武的策略。
武人可以打仗可以犧牲可以撈錢，但絕對不能冒犯文人的尊嚴。
而且對文人來說，隻要有了官身的，除非謀反大罪，最多也就是個充軍流放，最大的罪過也不至於此。
恰好，楊司鋒身上就背著這麽一個文官的官身份，沒想到，這個時候，這身官服就幫到了他。
“什麽東西，也不看看爺是誰，也來幫紅玉小娘子找場子。”找事的丘八冷哼一聲，可當他看到楊司鋒這一身衣服，馬上臉色就變了，忙不迭地說，“是官爺啊，這是小事，我逗紅玉姑娘呢，紅玉，哥和你開玩笑的，是吧？”
說完，不等楊司鋒說話就要溜走。
“站住，”楊司鋒吼道，丘八不得不緊張的站住。
“那誰，把這位兵爺帶到兵麵換件衣服，這麽髒兮兮的，你可是咱們大宋的軍人的形象，丟了你自己的臉沒事，你別丟了咱們官家的臉。”
這一句話，讓其它看熱鬧的人頓時都沒話說了。拿官威壓住他們，再用幾句好聽的話安撫一下，恰到好處，他們再也不敢說啥了。
樓裏的跑堂夥計趕快把丘八領到一邊換衣服去了，梁紅玉這時才回過神，忙不迭地拱手道：“謝謝，謝謝官爺出手相助了，要不然，小女子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是梁紅玉？你的韓世忠呢？怎麽不見他的人了。”楊司鋒忍不住問道。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韓世忠挺身而出麽，怎麽不見他的人影？
不過，當時也是情勢所逼，楊司鋒不得不站出來，可這個時候韓世忠沒有挺身而出，還真的讓他有些意外。
“什麽韓世忠，什麽小女子我的人，大人，您在和我說什麽？”梁紅玉一頭霧水的問道。
她還沒有遇到韓世忠麽？
楊司鋒的表情有點複雜，不知道自己是該喜好還是該憂好。
“韓世忠就是抓住方臘，立下大功的小將軍啊，怎麽了紅玉，你沒有聽說過他？”某軍頭瞥了一眼楊司鋒的官服，見到楊司鋒有心詢問，露出討好的神色。
“哦？方臘是他抓住的啊。”楊司鋒露出饒有興趣的樣子來。
“是啊，這家夥那時候還和一群妻妾們癡纏在一塊，衣服都沒有穿呢，咱們包抄過去的時候，那家夥發現了我們之後，光著身子就跑。可惜了，讓韓世忠那家夥抓住了機會。”某軍頭有些遺憾的搖搖頭。
“紅玉姑娘啊，可惜了，你爹和你爹爹隻是差一點了啊，差一點就能立下功勞了，可惜，不但沒立下功勞，反而落下貽誤戰機的罪責，還連累了你們母女幾個。”也有軍頭不住的惋惜道。
“什麽差一點，什麽貽誤了戰機？”楊司鋒更加不解了，好奇地望著梁紅玉。
“我爹和我爹都是軍士，可童大人派我爹去打探消息的時候，我爹晚到了一步，讓方臘那廝先一步跑掉了，然後童大人怪責是我爹失職，不但將我爹和我爺爺殺了，還把我母女倆也充為了營妓。”梁紅玉的表情立即傷感起來了。
“這該死的世道，”楊司鋒忍不住就捏緊了拳頭。
梁紅玉她爹或有錯，他是軍人，犯了錯誤自當領受軍法，可這關梁紅玉母女倆個什麽事？
殺了人家的人頭不說，還要把人家的妻女充為營妓，任由一群粗鄙不堪的軍士們侮辱？這世上還有沒有公道。
可宋朝的製度就是這麽操蛋。
文官們無論如何禍國殃民也沒啥事，大不了充軍流放，過幾年說不定還能卷土重來。
可身為軍士的，隻要不討上麵的喜好，輕則被罰，重則沒有了性命，而象梁紅玉她爹這樣的，若是不落得童貫的好，連妻女都要受到牽連。
“大人？”楊司鋒久不說話，梁紅玉怔怔地望著楊司鋒。
“這事我沒遇到倒也罷了，讓我遇到了，本少爺斷沒有不管的道理，紅玉你放心，在我這裏，沒有人敢負你，翻天了，老子就不信還真的有人敢亂來了。”楊司鋒熱血上湧，激動地說。
若是大宋朝對自己的兵士都如此的苛刻，誰還會替他賣命的打仗，關鍵的時候還不早跑得不見人影了啊。
“大人，你真的是好人，紅玉謝謝你了。”梁紅玉是個堅強的女子，此時也感動得落淚了。
秋娘恰巧路過，不知聽到了什麽，突然附在楊司鋒耳邊道：“公子若是看下了這個女子，其實可以出錢買下來的，正好和秋娘作個伴當。”
“你亂想什麽，我隻是想救人家一下罷了，”楊司鋒紅著臉道，說罷又覺得有些不妥，道，“罷了，既然可以，你便如此安排去吧，既然遇到了，咱們能救一個是一個。”
“大人，謝大人的救命之恩，紅玉為奴為仆，也在所不辭。”梁紅玉終於明白了什麽，納頭便要行禮，倒是鬧得楊司鋒滿臉通紅，不自然起來了。
“借過，借過，各位兄弟們，我遲來一步，”門外傳來一陣爽郎的笑聲，然後，便看到了一個清秀的，還有些吊兒郎當年輕小將。
“韓世忠，你這會才來啊，剛才我們楊公子還在說起你的名字呢，莫非你們以前認識？”有軍頭起哄道。
“抱歉，真的來遲了一步，是小弟的錯，”韓世忠連連抱拳，“這汴京城裏的酒真的是誤事啊，不小心喝多了一碗，以至方才才醒轉過來，罪過，都是小弟的錯，小弟自罰三杯，各位哥哥們饒了小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