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前度種郎今又來
楊司鋒此時才明白,西軍主帥,大宋名將種師道原來是文官。
想想也便能明白了,試想,大儒種放的曾孫,還曾拜張載為師的文人,能是個科舉都考不上的主兒麽。
隻是,種師道運氣有點不好,又被蔡京那廝多番陷害,硬生生的被蔡京把他將文臣變為了武將。
從此以後,種師道失去了和士大夫們一起亂噴的特權,取而代之的,是被群大夫們亂噴,甚至一言不合,還可以把他吊打。
連曾經的大宋樞密副使狄青,也算是民族英雄之一的人物,都能被活活嚇死,他們吊打一個種師道,似乎也不是什麽問題。
不過,如今大宋能戰、敢戰的將領確實太少,所以一時間,他們還不敢吊打種師道,最多也是把人家撤官了事。可是一旦有了戰事了,他們還是要起用人家的。
可是這種被亂噴、亂咬,胡亂就能被人裁撤的感覺簡直太不好了。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種家教導子弟們,再也不要投身軍伍,而是要努力考取科舉,以博得一個文官身份了。
文官,在北宋,就是一個不死的令牌啊,除了謀反大罪,再如何大逆不道的事情,至少人身是安全的。相比武官動不動就被推出去殺頭,簡直好得不要不要的。
哪怕是楊司鋒這樣的小小知軍,如果他想殺一個都頭什麽的,也是一句話的事情,大不了事後報備一下兵部就好了,可以見得,大宋朝的武將們該得多沒有權力和地位。
而從對楊司鋒的稱呼也能見的端倪。
因為他的文官身份,所以他現在的官稱乃是知軍大人,但如果他是以武官知梁山軍的話,別人喚他就是軍使了。雖然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別可就太大了。
種家到如今,已經算是將門世家了,到種彥崇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了。
種彥崇還告訴楊司鋒,雖然種師道仍執掌西軍,可是他的父親種溪和叔父種浩已經先後離世了,弟弟種彥崧早夭,等於種師崇如今算是種帥這一枚的獨苗了。
也難怪種師道堅決不讓這根獨苗去從軍了,老百姓都想讓自己家的香火延續下去呢,種家人可謂為國朝流盡了最後的一滴血的將門,他想讓自己家保留一脈血脈,這有什麽錯?
“國朝,欠你們種家人一個公道啊,”楊司鋒真誠地說。“國朝如此多的好男兒,非要讓種家人流血犧牲麽。罷了,彥崇兄,以後就和哥幾個用心的攻書,至於打仗的那些事情,留待別人去做吧,你們種家人做得夠多了,也讓其它人去做做吧。”
“可是,若我種家人不駐守西北,還能有誰呢,你們以為,童貫那廝就不想拿下我西軍?可是,也不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咱們西軍都是見過生死的好漢,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英雄,誰服他?”種彥崇無奈地搖頭道。
大家都沒留意到的是,當他們談及此處的時候,正端著菜緩步而來的韓娟,突然停住了腳步,臉上浮現驚恐之色出來。
楊司鋒幾人開宴的時候,還隻是傍晚時分,幾輪酒喝下來,不知什麽時候天色就已暗了下來。
仍有些餘興未盡的感覺,於是幾個人不由自主的,將桌子移到大堂裏,添酒回燈重開宴。
香香和梁紅玉次第從外麵回來,見到一屋子的人,各自見了個禮後,便下廚幫助韓娟去了。也好在有這兩位來幫忙,要不然韓娟真發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
重新擺開宴席之後,楊司鋒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審慎的望著種彥崇道:“種兄,你西軍中是不是有個叫韓世忠的,還有個叫嶽飛的?”
南宋四名將當中,劉光世、張俊他還沒有見過。從和韓世忠短暫的打交道來說,那就是一個潑皮無賴。
雖然不諱言他的個人戰鬥力和武勇,但是這樣的人也多半沒有什麽信仰和追求,人能充當打手,所以自然不會被南宋朝廷所忌諱了。
而嶽飛之所以會被南宋君臣們猜忌,一者是因為他的信仰極為正確,就是要迎回二帝,而這不是宋高宗想要的,另一方麵,不就是因為他是武將身份麽。
試想想,如果他是文臣帶兵的話,誰還敢動主意陷害他?畢竟,南北兩宋就沒有人動過陷害文臣的打算,因為士大夫們也知道,哪怕是蔡京都在堅持這一點,如果他們這樣做了,無疑於是在對他們自掘墳墓。
能寫出蕩氣回腸的滿江紅的人物,怎麽可能會考不起一個科舉,楊司鋒猜測的是,為了自己的家國情懷,嶽飛做出了對國家和民族有利的貢獻,卻犧牲了自己罷了。
那麽,作為後來者,他能不能做點什麽呢?
“韓世忠那個潑皮無賴,倒是鬧了不少的笑話,”種彥崇突然笑了起來,然後搖了搖頭道,“倒是沒有聽說嶽飛的名字,待我家信的時候,問問家祖看看。”
“哦,”楊司鋒有些微微的失望。此時還不到最危難的時候,此時的嶽飛,可能還隻是一個軍頭吧。若是不趁早找到他,他可什麽都做不了的。
酒喝得差不多的時候,武鬆這些武人們,終於見到了胡銓這些文人們的彪悍之處。
盡管楊司鋒說了,梁山軍下轄的保正,隻能算是客串,朝廷沒有這個編製,他可不給薪水的。而且,現在這些軍戶們窮得叮當響,也不可能讓他們有油水撈,但六個讀書人,仍在為了爭奪自己看上眼的某個保而大打出手。
後來還是武鬆插嘴,讓六個書生喝酒決出的勝負。至於酒量最差的那個,就隻能悲催的接受成為了楊司鋒的免費師爺。
楊司鋒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喝了這麽多的酒,他都不知道酒宴是什麽時候結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直到半夜裏被尿意喚醒。
趿著鞋子跑出去撒尿,仍覺得醉意未消,走起路來仍有些搖搖晃晃,需要扶著牆才能勉強不會摔倒。
“喝多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一邊嘩嘩的迎風撒尿,楊司鋒暗自叮囑自己道。
冷風一吹之後,終於清醒了一些,待回過身時,卻發現自己的房間裏已經亮起了燈火。
這麽善解人意的多半是香香姑娘了,也隻有她才會這樣體貼入微,楊司鋒不以為意的推門進屋,卻驀然發現,躺在他的床上,縮著長腿,一臉羞意的,居然是僅著短衣短褲的韓娟,不由酒意又醒了大半,驚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公子,求求你,要了我吧,”韓娟不突然跪坐起來衣求道,“奴子願意給公子當侍妾了,求求你了,不要把奴家送給小種公子。”
“韓娟,你這是什麽話,誰說了要把你送給小種了?就算我真的要送人,也要征求你的意見啊,你到底是怎麽了?”楊司鋒奇怪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