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絕知此事要躬行
張叔夜再次來到了梁山軍。
當老爺子看著六個小年輕們張牙舞爪、光著腳丫、神氣活現的指揮一眾手下的百姓們耕田種地的時候,似乎根本不以為意,反而還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著老爺子心情似乎不錯,楊司鋒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老師,要是讓國子監裏那些太學生,也能下放到汴京周邊的各個保裏觀政就好了。好歹讓他們見識一下民生疾苦,以後他們真的當了父母官之後,總歸不會鬧出那些笑話出來。”楊司鋒嘻笑著說。
“你想得倒是好事,你以為每個人的父母都象這六個的父母們一樣想的,”張叔夜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再說了,你以為觀過政,見過民生疾苦了就會當了父母官的時候真的能體諒民生之多艱?還不是有那一口氣挑了十幾裏地不換肩的家夥,照樣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的東西?”
老師這麽說,楊司鋒就無語了。
“這六個小家夥,他們的父輩雖然和老夫多有爭執,可好歹都算是謙謙君子,也和老夫一樣,希望後輩子孫們能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你以為朝中那些貪官們舍得他們家的紈絝來這裏受苦?”
張叔夜這麽一說,楊司鋒徹底明白過來了,敢情,這六位的父輩或祖輩都是和張叔夜私交不錯的主啊。
“謝謝老師了,學生會努力的。”若是楊司鋒這個時候還不明白老師在幫他鋪路,幫他構建自己的小圈子,他就真的不要混了。
誰說君子就不需要合君呢,君子需要完善自己的想法,當然需要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來完成他們的心願。
“別又想歪了,整那些沒用的東西,老夫是君子,君子群而不黨,才沒有力氣整那些坑人的東西,聽清楚了,”老夫子再次瞪他一眼。
然而,楊司鋒馬上就發現,張老爺子這話說得有些欺心。
“張老爺子,學生這趟離京的時候,家父還在說,不知什麽時候還能和老爺子一塊共謀一醉呢。”劉進滿身泥汙,涎著臉湊上前來。
“想喝酒幹嘛要去汴京,那麽貴的酒,老夫可舍不得錢。”張叔夜瞪劉進一眼,“汴京城裏最貴的酒就是這小子家裏釀的,我在這裏就可以喝上,而且,在他家裏喝,他小子敢收老夫的錢?”
“老師,這裏還真的沒啥酒,不多的酒都是從汴京運來的,”楊司鋒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現在梁山軍吃的糧食都不夠,咱們也實在沒有多餘的糧食去釀酒。”
“唉,倒是難為了你這小子了,”張叔夜也是一聲喟然長歎道,“也好在這裏一片空白,除了一夥山賊之外,就是一片沼澤和湖泊,老夫才有機會跟朝廷討下這一塊地方讓你們幾個年輕人瞎折騰,還有老夫盯著,要不然,你以為想說服朝堂上那些人有那麽容易?若是任何一個現有的州縣,他們可都不會答應交給你這樣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後生的。”
老張說的這話可是大實話,若不是因為梁山確實是不毛之地,除了這群害人精一般、正讓朝廷頭痛不知如何處理的山賊之外,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沒有。若是有點什麽價值,也不可能落到楊司鋒這麽一個沒啥根基的人的頭上來的。
“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啊,別小看隻是一個管著幾百上千人的小保正,你們以為幾百人就好管理了?道理是一樣的,能管好幾百人,以後你們管理幾千幾萬人的上中下縣,你們好歹有了些經驗了。這種機會,可不是經常有的。你們幾個兔崽子給老夫用心點,好好的和楊紈絝一起,把這梁山軍整出個新模樣出來,到時候老夫也有底氣去打朝堂裏那幫混蛋的臉。”張叔夜指著他們幾個人說。
楊司鋒再次要暈倒了。
老師有一段時間沒有叫自己紈絝了,怎麽現在又叫自己紈絝了?再說了,自己這幾個月以來,何曾有過任何紈絝的表現。
“叫你紈絝你別不服氣,”老張馬上就看出了他的委屈來,“還沒有大婚呢,正妻都沒有,家裏就有四個小妾了,你小子太荒唐了,以為沒有人說你?老夫這麽大的官,也隻有一妻一妾呢,老夫可是告訴你,以後不許再荒唐了,要是再敢亂來,老夫罵不死你。”
原來是這樣,如果這樣的話,看來老師還真的沒有冤枉他。可是,這事情能怪他麽?他明明是被迫的。
不過,還好的是,雖然韓娟的加入來得有些猝不及防,但這姑娘還算低調,沒有受到香香和梁紅玉的抵觸。一家子和和睦睦的相安無事,這才是楊司鋒感到最為欣慰的地方。
不過,張叔夜似乎還是不相信這六個年輕人的表現,在他看來,他們和楊司鋒在一塊了,老爺子生怕他們被楊司鋒的紈絝習性帶壞了,不親眼見到這六個人所有的表現,他還是不夠放心。
楊司鋒隻能再次裝作沒有聽到了。紈絝的是以前的那個楊司鋒好不好。現在的楊司鋒,就是因為太老實了,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老爺子要親自檢驗自己的勞動成果,他也是自己的直屬上司,楊司鋒隻得全程陪同了。陪著的過程中,老爺子還檢查了他的學業,當老爺得知他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把一本近十萬字的《論語》背得差不多的時候,終於微微點了點頭。
看罷了梁山軍本部所駐的農莊和農田之後,老爺子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向一處宅院走去。楊司鋒以前和他說過,這是他的壓縮幹糧製作的地方,老爺子想親眼看一下楊司鋒的壓縮幹糧是怎麽做出來的。
才剛剛走進院子,便見到種彥崇興衝衝的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糕點迎上前來,剛好看到張叔夜,忍不住說道:“老爺子,你來得正好,瞧瞧這壓縮幹糧,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子歸兄他所說的‘絕知此事要躬行’是什麽道理了,太神奇了,要是咱們西軍全部配備這些幹糧,咱們抗擊西夏和金兵的時候,就不會死傷那麽多的民伕了。”
“絕知此事要躬行?”張叔夜微微一愣,瞪著種彥崇仍沉浸其中的樣子,突然厲聲喝道,“姓種的,你想幹什麽?”